《婚迷》七月的七

7、Chapter 7

　　继上次的工地事件后，恒通内部立马召开会议，要求对施工队的职业技能和素质进行一次大调查，对于技术知识不合格的予以强制解约。恒通自己的施工队大多是做高技术方面的工作，自然是经过层层选拔，不可能有蒙混过关的。可是一项工程，除了有自己的施工队外，还要请更多的无所属的施工队来做其他琐碎细小的环节才能完成。上次的受害人刚好就在被请来的施工队里面，恒通这次大清理不过是杀鸡给猴看罢了。

　　做地产多年，工地上大大小小的伤亡案件不说数不胜数，也是见得多了的。陆生不怕因为仪器故障或者老化而发生的惨案，那样的话解决起来会更容易一些，把责任全都揽过来就对了，就是后续的收尾工作要多一些。但是如果是像上次那样因为工人自己的疏忽而造成的，说句心里话，他们公司是没有任何责任的，就算不赔偿都无可厚非。打个夸张的比方，如果工人自己跳进碎石机里去了，这也要他们来赔偿吗？当然是天方夜谭。

　　陆生不怕别人说他冷血无情，他是个商人，身家利益始终都要摆放在其他之前的。如果总是要在意他人的看法，那整个恒通估计就再也无法维持下去了。更何况他不是无动于衷，毕竟这的确是一条人命，可更多的是无奈罢了。

　　恒通要跟施工队拟定一份新的聘请书，初稿已经送到了正和，孟丹和林琦琦整理修改好之后才递到了谢中祁的手中，谢中祁抿着唇良久不语，末了，笑着说：“拿去给言律师看看。”

　　言瑾先是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再仔仔细细一字一句地检查，看到一半的时候猛地一拍桌子，把孟丹的心都差点给吓停住了。

　　“‘若因甲方操作不当而发生事故，责任归甲方所有，乙方将不予以任何赔偿’，这句话你再多读读？如果是你，你看见这份合同，你还会签吗？”言瑾好气又好笑，合同拟定不佳会让人钻空子，但如果把话说得太明了，直接说了你不会负责任，谁还会签这份合同呢？

　　孟丹大气不敢出，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是那么回事，低着头任凭言瑾数落。

　　“把最后那句给我去掉，前面的看着再修饰一下，合同范本见得还少吗？你这是什么用词！”

　　孟丹接过纸张后如蒙大赦，飞快地拔腿跑出了办公室。她前脚一走，谢中祁就慢悠悠地来了，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言瑾。

　　“有事？”言瑾和谢中祁在工作时间都是不会谈论私人问题的，见着他过来找自己，理所当然是因为公事。

　　“你去医院了没？”

　　言瑾一顿，笑着说：“今天怎么讨论起私事来了？不觉得玷污了这神圣的办公室？”

　　“这不关心你呢吗？”

　　“承蒙大爱。”

　　“到底去了没啊？”

　　“没去，多大点事。”言瑾靠回椅背上，悠闲地转着椅子，手里握着手机翻看新闻。

　　办公室的门是磨砂玻璃的，可是墙确实间隔式的磨砂条纹，所以能够隐隐约约地看见里面的场景，谢中祁关了门走进去，手里装模作样地捏着几张打印稿放在言瑾的桌前，如果有人看进来，也觉得他们是在讨论公式。

　　言瑾咬着唇笑，眨着眼给他抛了个媚眼，故意娇着嗓音说：“想说什么？”

　　“让你去医院看看，和你说认真的。你看看你那黑眼圈！最近都瘦了那么多！”谢中祁敛了笑容，表情颇为严肃。

　　言瑾莞尔，“有时间去。”

　　“别跟我打太极！”

　　“周末去可好？”今天是周四，下午他们就要到恒通去了，也只有到周末才能抽得了空。

　　言瑾后来还真去医院了，不过不是在周末，而是周五，也不是她自己走进去的，而是被别人抱进去的。

　　周五的时候合同正式确立，在恒通开会的时候言瑾对于拟定的合同做出了解说，中途的时候不小心干呕了一下，所有人因为这一突发变故都有不同程度的惊讶，言瑾自己也愣了愣，接着喝了口水，带着无懈可击地笑容说：“说得有些口干，不好意思。”

　　言瑾继续做着解说，陆生原本是凝神听她说的，却被那那突如其来的干呕给拨动了情绪。他不禁想，言瑾是不是怀孕了？这个孩子会不会是自己的？毕竟他们曾发生过关系，并且任何措施都没有做，虽然他不知道她事后是否有吃药。可是目光触及她身旁的谢中祁时，他又有些释然了，上次工地上时谢中祁对她自然而然的亲密动作以及关心，他们两人的关系显而易见。

　　陆生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多年来逢场作戏真真假假，的确是没出过什么意外，如果和言瑾的那一次……

　　不得不说言瑾是他见过的女人中算得上是很出色的，他虽然也爱玩，可是却对娱乐圈的女星们敬而远之，他更欣赏的是胆识过人的职业女性。他真正交往过的女人屈指可数，大多是心血来潮时才想着激-情一夜。跟那些同样身家却包养女星、学生的人来说，他可以说是洁身自好了。

　　其实倘若言瑾真怀了他的孩子，说不定也是件好事。

　　陆生被自己这荒唐的念头给吓到了，借着喝水的动作掩饰慌张的神色。

　　“言瑾！”

　　“言律师！”

　　事情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刚刚还声线清丽款款而谈的言瑾，瞬间就瘫作一团晕了过去，若不是谢中祁手疾眼快捞住她，她就顺势滑落到地上去了。

　　“言瑾？言瑾？”谢中祁拍着言瑾的脸叫她的名字，她脸色发白，是完完全全地晕了过去，没有任何回应。

　　陆生也有过一丝慌乱，可却马上镇定下来，沉着冷静地说：“马上送去医院，立泽，你去开车。”

　　被点到名字，陈立泽立即点头，谢中祁朝陆生点了点头，抱起言瑾后跟在陈立泽的后面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相比会议过程中的安静严肃的气氛，现在却是炸开了锅，男人们较为沉着，只是低声地交谈着，几个年轻女人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言律师不会是怀孕了吧？”

　　“有可能啊！她不是最爱喝木瓜牛奶吗，听说最近换成酸梅汁了！”

　　“会不会是那个谢律师啊？看他们好像挺亲密的！”

　　“……”

　　陆生走回自己的位置，拖动椅子的时候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椅子脚上的脚垫和强化地板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原本沸腾的人声骤然安静了下来

　　“会议继续，孟助理，你替言律师。”

　　会议结束后陆生看到了陈立泽发过来的短信：言律师已醒，输液中，无大碍。

　　短信的发送时间是十分钟以前，按照陆生的办事风格来说，如果没有给陈立泽任何指令，那么陈立泽会自动去买水果和保健品，代替陆生去表示慰问，作为一名助理，这些事做起来是得心应手的。

　　思来想去，陆生还是决定去医院亲自看一下，他没有告诉陈立泽，或许他心里根本不想任何人知道，也怕有人猜到他对于言瑾产生的那么一些好奇心。

　　到了医院时他才发现根本不知道言瑾所在的病房，于是只好到一楼大厅去询问。

　　“烫个大波浪那个女的？”前台站了个女护士，应该是忙里偷闲过来找人聊天的，听见陆生的话后跟他搭话，“妇产科呢，刚做B超出来！”

　　妇产科？B超？

　　陆生大脑似乎瞬间短路了，没反应过来这个护士是什么意思。

　　此时前台的护士也已经查找到了言瑾的记录，对陆生说：“言瑾小姐在415病房。”

　　“妇产科？”陆生想确认一下那个护士是否有认错。

　　“是的，四楼是妇产科。”

　　言瑾所在的是双人病房，病房里另外一位是孕妇，几个小时前推进了产房，现在病房里就只有她和坐在那场空床上的谢中祁。她的手背上扎着针，有些冰凉的葡萄糖溶液缓缓地进入她的静脉里。

　　做B超之前她就已经醒了过来，所以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医生说了什么，也很明白自己这两个多月来身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谢中祁抿着唇一言不发，见着言瑾低着头俨然一副不打算说清楚的样子，他感到有些不适，他有些无奈地说：“你不告诉我没关系，那你说你打算怎么办？”

　　言瑾沉默，半晌笑了一声，眉眼带笑地说：“能怎么办？”

　　“医生说你这次要是流掉了可能终身不孕！”谢中祁低吼，言瑾故作轻松地模样有些激怒了他。

　　“你那么激动做什么？”言瑾还能和他开玩笑，可是内心里有多难过只有她自己清楚。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80天了，因为她最近的睡眠不佳以及营养不良，导致孩子的发育状况十分不理想，甚至有些流产的征兆，所以她今天才会晕倒。试问哪个女人真的忍心打掉自己的孩子？言瑾必然是不忍心的，可是这个孩子的到来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她认为她真的一辈子不能做母亲了，而忧，她想恐怕她的孩子注定生下来就没有父亲。

　　“言瑾，我们结婚。”谢中祁郑重其事地看着言瑾。

　　言瑾一愣，和他对视了半晌，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中祁，孩子是不是你的，你还不清楚吗？”那时候他们已经有半年没做过了，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

　　“那孩子的父亲呢？他会娶你吗？还是你要把它打掉？言瑾，你清醒一点！”

　　“孩子的父亲不用你管，我很清醒，不清醒的是你，你有未婚妻的！你爱的是她，不是我，不对吗？我们是什么关系，sex partner！”言瑾也有些动怒，她很清楚地知道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可是她也很明白他绝对不会想要这个孩子。她当时想说的是“炮-友”，可最终还是用了英文。

　　对啊，他们本来就是sex partner。

　　言瑾到正和工作的第二年，五一长假的时候老板组织带他们去海南度假。

　　当晚言瑾喝多了，那是她还没从失恋的痛苦和阴影中走出来，一杯又一杯地用酒精麻痹着自己，似乎喝醉了就能抹杀掉曾经受过的伤害。

　　谢中祁送她回房间，他当时是真的对她没有半点非分之想的。她抱着衣帽架哭哭啼啼的时候他啼笑皆非，好不容易连哄带骗地才把她挪到了床上，关灯准备离去的时候，突然间温香软玉跌入怀中，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轻哼一声后就直接上来堵住了他的嘴。

　　他的确是有未婚妻，比他小了八岁，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邻家小妹，还在北京上学。他虽然很爱他的未婚妻，可是却从不束缚自己的生理需求，偶尔也到夜店去寻求欢乐，但从不呼和自己身边的朋友同事发生关系。

　　他虽不是色中魔鬼，可也不是柳下惠，能坐怀不乱，加上他也喝了点酒，她一主动，他的防线尽失，两人很快便纠缠成一团。

　　第二天醒来，他处变不惊，她却是又尴尬又羞赧，这样倒是让他产生了一些歉意。

　　谁知当天半夜她竟然敲响了他的房门，一进门就给了他一个火辣辣的吻，两人顺理成章的再次发生了关系。

　　两人谁都没有说过爱，没有给过对方一个适当的身份，明面上仍旧是同事朋友，私下里却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关系。她知道他有未婚妻，也知道他深爱那个女孩，可是她却放纵自己和他胡来。甚至他把未婚妻弄上床后大骂一顿，从北京飞回来后又立马爬上了她的床，她都还能娇笑着安慰他。

　　他一直弄不懂言瑾，他知道她过去受到的伤害，她也是因为曾经的伤害才对爱情对男人绝望，于是放纵自己，挥霍时光。

　　他的未婚妻明明白白地说了不爱他，这只不过是家里长辈定下的婚事。拖拉了那么多年，他已经是习惯了不放手。

　　他已经三十岁了，他想成家了。

　　恰巧此时言瑾怀孕了，他说结婚不是一时冲动，他想的是：算了吧，就这么一辈子也好。孩子是谁的不重要，他本也不是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