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迷》七月的七

14、Chapter 14

　　最近几天言瑾有些忙，手头仅剩的案子就要开庭了，她正在做最后的整理和确认。言瑾一旦工作起来，不说是连命都不要，废寝忘食的地步还是有的。

　　陆生忙过了前段时间的验收，现在倒是空闲了下来，不过也悠闲不了几天，临近年关，各项事情接踵而至，他马上也要跟陀螺似的团团转了。

　　这天陆生到家后反常的没有见到言瑾，刘嫂焦急的坐在客厅，发现进来的是陆生，急急忙忙地说：“陆先生，夫人还没回来，都七点多了，平时早到家了，她电话我打不通！”

　　“你别急，我问问。”陆生说着就给言瑾打电话，连续两次都是一直没人接，直到被自动挂断。陆生也疑惑，言瑾从来没有比他晚回家过，更没有找不到人的时候，她现在还怀着孕呢，能跑到哪儿去？

　　陆生想到了谢中祁，于是给陈立泽打了电话，过了两分钟陈立泽的短信进来，陆生就着他发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通了。

　　“喂，你好。”

　　“你好，我是陆生。”

　　“……陆总，你好。”谢中祁有些诧异，陆生给自己打电话做什么？

　　“请问你知道言瑾去哪儿了吗？下班都快两个小时了，她都还没回到家。”

　　“哦，言瑾啊，”谢中祁自嘲一笑，人家是言瑾名正言顺的老公呢，找你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她和她的助手加班，刚刚回去。”

　　“原来是这样，谢谢了。”

　　“陆总客气了。”

　　陆生没再和谢中祁客套便挂了电话，和言瑾结婚之前他和谢中祁还算是有些交情，但知晓了他们之前的事后，他心里就有了些阴影，试问谁能把老婆的前情人真当做朋友，谁又能真的心无芥蒂？

　　和言瑾结婚也有一个多月了，相处起来更像是朋友，两人也没真正吵过，偶尔闹两句第二天也就全忘了，这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吗？陆生不知道。对于言瑾，他一开始是好奇多一些，可是相处下来，关心和照顾也从一开始的形式化得很自然，见着她只穿薄薄的睡衣在家里走动会皱眉提醒她，她因为孕吐而不想吃饭的时候，他也会要求她多少吃一点，虽然态度有些强硬。今天也是，她那么晚不回家，也不跟他说一声，她是真的觉得没有人会担心她吗？是不是对言瑾产生了感情，陆生也不知道，他觉得这样的日子，很舒坦，很好，好像原本他就应该过这样的生活。

　　言瑾到家的时候刚刚八点，她换好鞋一抬头，就看见陆生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隔大老远的都能看见我脸上的斑吗？”上班的时候黎可说她脸上长斑了，她这才注意到果真是，鼻梁和两颊上星星点点的有十几颗的样子，大概是最近对着电脑比较多，皮肤酸碱不平衡，才长出了妊娠斑，去厕所的时候她仔细检查了下自己的肚子，还好腹中线上没有长，不然那多难看啊，脸上的倒是好祛除，实在不行遮瑕霜也可以，肚子上……自己洗澡的时候看着都会影响心情。

　　“你下次有事的话记得提前说一声。”

　　“你是在关心我吗？”

　　陆生抿唇不语，跟言瑾好好说话的时候，她总是用这样无所谓的态度对待你，说的话不算好听，可是态度不恶劣，让你也生不起气来，但是心里却不舒服得很。

　　十一点的时候陆生看完了电影，回到卧室洗漱，言瑾坐在床上对着电脑，偶尔敲敲打打。陆生洗漱完，头发也吹干了，出来的时候她维持着之前的动作。她的头发还是绾起来的，显然还没有洗漱，睡衣倒是换上了。

　　“很晚了，洗漱睡了吧。”

　　言瑾应了声，电脑一合就放到了床头柜上，一边解头发一边朝浴室走去。

　　陆生是真困了，几乎是后脑一碰到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大概一点的时候陆生朦朦胧胧地醒了过来，翻身的时候习惯性的把手往身前探去，这是和言瑾在一起后才养成的习惯，她喜欢抱着他睡，他也渐渐喜欢上搂住她的感觉。可是这一下却落了空，睁开眼一看，一侧的被子里空空如也。朝洗手间看去，灯也没开，言瑾也不在厕所里。陆生一惊，打开灯就出去寻找。书房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些晕黄的灯光。

　　陆生怒了，真的怒了。一个怀孕的女人，半夜一点仍旧面对着电脑，她若是没怀孕，他估计还不会那么生气，可是她能不能有点自觉，好好注意下自己的健康？

　　“大半夜的，你在干什么！”陆生低喝。

　　言瑾转过头来，脸上有些惊讶，屈起食指把眼镜向上推了推，“看资料，明天要出庭，快完了。”

　　“你加班的时候没看完？”加班近两个小时，她都不能完成任务吗？这显然不是言瑾的风格。

　　“想更熟悉一些，毕竟是请假前的最后一个案子，接下来大半年都不能出庭了。”

　　“你就那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吗？电脑辐射对孕妇不好，上班不可避免就算了，现在都半夜一点了，你发什么疯！还要不要健康了！”言瑾仍旧是一副不上心的样子，陆生怒气更甚，声音也提高了些，但还记得现在是凌晨，声音不算大。

　　言瑾被他这一吼弄得有些莫名，疑惑地看了他半晌，笑了，“何必拐弯抹角，怕你儿子生出来畸形就直说，或许那样我就会直接关电脑去睡觉，以后每天十点前准时休息。”

　　“言瑾！你说话注意点！”

　　“你我心知肚明，我们结婚本来就是因为孩子，别装作一副情深的模样，我会以为你爱上了我的。”说到“爱”这个字，言瑾嘲讽一笑。

　　“我不只是因为孩子才和你结婚的！”

　　“那你说说其他的原因吧。”言瑾干脆把椅子转过来，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陆生的额头绷得紧紧的，他自己都能感觉到太阳穴在突突地跳动着。平心而论，他的确不只是因为孩子才提出和言瑾结婚的，可是若问他其他的原因是什么，他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果怀孕的不是言瑾而是其他人，陆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这么坚定地提出负责，并且交付出婚姻。刚好在他想定下来的时候，言瑾出现了，怀孕了，刚好她很符合他的择偶标准，于是他的举动就成了理所当然的。

　　但是现在的状况似乎有些超出他的控制，她总是很容易就让他的情绪发生波动。难道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或者从初遇那天算起吧，将近五个月的时间，他居然就爱上她了吗？

　　是爱吗？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爱人，也是否有那么好的运气再度遇上一次真心以待的爱情。夫妻两人，生活和谐融洽，家庭美满，不就够了吗。

　　对于婚姻，陆生就是这么理解的。

　　这场短暂的争吵最终以陆生的拂袖而去结束，言瑾也在两分钟后钻进了被窝，两人都没说话，仿佛在无声地进行着拉锯战。

　　早上醒来的时候言瑾自然又是挂在陆生身上的，恰巧此时陆生也睁开了眼，往常陆生也有过提前醒来的时候，言瑾往往会歉意一笑，她虽然要强，但是自己吵到了别人的睡眠，怎么都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这次言瑾根本没看他，她知道他已经醒了，把他的手臂从她的身上拉下来就下床进洗手间洗漱了。

　　这次的当事人是个比她小一两岁的女人，原本嫁了个富二代，人人艳羡，结婚两年来仍旧如胶似漆，伉俪情深，可是谁知丈夫突然拳脚相向，往日的温言软语变成了恶言恶语。最终，鼓起勇气将自己的丈夫告上了法庭。

　　同为女人，言瑾是同情她的当事人的，被伤害是痛苦的，被自己深爱的人伤害更是锥心之痛。

　　“被告多次殴打我的当事人吴小姐，并且曾直接导致我的当事人流产，我这里有医院的病历。”

　　“我认为原告律师手中的病历不足作为证据，流产的原因多种多样，谁能知道是否是因为原告的不小心而导致流产呢？”

　　“流产后被告没有悔改之心，仍旧对我的当事人实施软暴力，并且故意不给她食物，这是虐待。”

　　“原告律师没有证据证明我的当事人对原告进行了虐待，也没有验伤报告，况且我的当事人家里的保姆可以作证，她每天都按时给原告做饭，原告自己不吃，怎么能责怪我的当事人？”

　　处于下风的事情言瑾不是没有遇到过，但或许是因为自己也怀孕了，难免会将自己代入案件中去思考，老婆为你孕育孩子，你竟然能狠心到对孩子痛下杀手，并且还虐待自己的老婆，你还……是人吗？

　　“请被告律师不要侮辱我的当事人！试问哪个女人会忍心对自己的孩子那么残忍，哪个女人会在孩子失去之后还那么……”言瑾的怒气居然显现在了脸上，言语也变得激动起来，突然间她眼前一黑，人就朝一旁倒了下去，幸好黎可手疾眼快地扶住了她。

　　醒来的时候在医院，病床前仍旧是谢中祁。言瑾笑了，这一幕多么熟悉啊，那天她也是眼前一黑，醒来就在医院了，接着就莫名其妙地被两个男人先后求婚。

　　“怎么样，还好吗？”谢中祁原本背靠在窗台上，见她醒了便走过来问她。

　　言瑾点了点头，开口说话，问的却是自己晕倒之后的事。

　　“被告律师认为你的身体和情绪不稳定，向法庭要求更换律师。”在庭上律师的情绪很重要，哪儿能感情用事，更何况言瑾还直接给晕倒了，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通过了？”

　　“嗯，老徐会接替你。”

　　言瑾有气无力地笑，想把最后一个案子圆满地完成，老天都不给她机会。她的原计划是结了这个案子后就开始请产假，这下看来可以提前休假了。

　　“我通知了陆生。”

　　言瑾的笑容一直，斜眼看他，“我家瓦上的霜你也要扫？”

　　“吵架了？”

　　“没，”言瑾别开目光，“都没有感情，有什么好吵的。”

　　“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左眼皮会不由自主地抽动？”谢中祁是观察得来的，算是经验之谈。

　　“那你觉得，我是前半句说了谎，还是后半句？”言瑾没再否认，跟他打起了太极。

　　谢中祁没回答她的问题，继续说自己的：“他接电话时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了，麻烦你了’，显而易见，你们闹别扭了，不然他不会要先考虑才答话，同样的，他犹豫是因为……他对你有感情了。”

　　感情？言瑾跟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大笑不止，眼泪差点都笑出来了，“感情？他对我有感情？你是看低了他还是高估了我？若是有感情还能安然自得地坐在办公室，压根不过来看我？”

　　“你不懂男人，年轻的时候女朋友感个冒都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但现在谁会跟个十七八的愣头青一样一点小事就当做天塌下来了一样，天硬实着呢，哪儿那么容易塌？感情不是显摆给别人看的，放在心里明白就好。”

　　“所以你们男人就可以守着你们那点所谓的感情冷眼旁观，看着自己的女人失望绝望吗？”

　　“你别以偏概全！”谢中祁怒气上来，低吼了一句。

　　言瑾冷笑一声，“感情这种东西，一次就够了，我可玩不起。”

　　“好了，不说这个，”谢中祁先放软了语气，两人这么针锋相对下去没有意义，“和陆生相处怎么样。”

　　“挺好。”

　　“说实话。”

　　“这是实话，”言瑾摊手，“每天各干各的，算是融洽，相安无事，哦，对了，有件事我们是一起做的。”
　　言瑾故意暧昧地朝谢中祁挑眉，谢中祁自动脑补言瑾的话，表情有些尴尬。

　　“一起等孩子出生。”成功地逗到了谢中祁，言瑾乐得哈哈大笑。

　　“陆生看起来不是那样随便的人，没有哪个男人会那么轻易地交出自己的婚姻，更何况陆生是个小有名气的人，他既然公开了已婚的事实，必定是打算和你好好过的。我想他还不会真的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就给你一纸离婚协议，说句不好听的，他怎么会让失败的婚姻成为他事业上的绊脚石。”

　　最后一句话确实不中听，可是却让言瑾无从反驳。谢中祁说得对，若是没有深思熟虑，陆生哪儿有那个胆量和一个律师谈婚论嫁，就算要离婚还要考虑是否能成功夺到孩子的抚养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