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日记》腊梅花

10、第九章

　　苏氏好笑的瞥了坐在对面神色郁郁的苏元文一眼，端起手边的西米露，用银勺搅了搅，“这么些天，你可总算是舍得出门来瞧我了。”

　　苏元文的脸色黑了几分，强压着怒气，冷冷的哼了一声。

　　那天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的后脑勺破了一个洞，而那个该死的贱婢，竟然敢在伤了他之后逃得不见踪影，一想起这事他就恨不得将那个贱女人剥皮抽筋。

　　好不容易伤势好了一些，他就迫不及待的赶来了，他一定要亲自将逃跑的猎物抓回来，慢慢折腾而死。

　　不顾苏氏的打趣，苏元文开门见山道：“这么多天了，你怎么还没有找到她？”

　　“说来也巧了，翻遍了府里的每一寸地方，也没有寻到那丫头，想是逃出府去了。急什么，我已经加派人手四处去寻了，这些天不过是让她松快松快罢了，哪里就能逃得出你我的五指山。抓住了她，想怎么折腾自由你去。”

　　“哼。”

　　苏元文自顾自的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不过是府上的一个小丫环罢了，也需花费如此多的时间都遍寻不获，姐姐府上的人也太不中用了些，我看还是趁早打发了吧。”

　　苏氏浅笑，“有的人连人都弄上床，就差那临门一脚都还能让人逃了，想一想，我的人即便是再不中用也还是能忍的。”

　　“……”

　　苏元文瞪向苏氏，满心不悦的撇开了头。

　　“好了好了，不过逗个趣罢了，也值当你当真。”

　　苏氏连忙赔笑，好说歹说才将苏元文脸色哄得好了些，说起苏府正在为苏元文筹办的婚事，皱了皱眉，“怎的这般急，不过才下定不到一月。”

　　苏元文的婚事快得实在让人费解，原本母亲已经被自己说动，答应自己说服父亲不取小姑姑家的姑娘，另寻闺秀，没想到前一刻还应得好好的，转身就下了定，婚礼更是大后天便要举行，这如何能不让苏氏气恼。

　　苏元文眉头挑了挑，漫不经心道：“娶妻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不过院子里丫头等不及了，母亲这才匆匆应了小姑姑，让陈家姑娘快些入府。”

　　“为何这般急？”

　　苏氏实在是喜欢不起来这个小姑姑，尤其是在还有宿怨的情况下，她的女儿嫁进苏府，对自己来说实在不算是一件舒坦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那丫头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

　　苏氏一惊，这么些年苏元文的荒唐事不少，却鲜少有人怀上他的子嗣，如今他已二十好几，仍无半点子息，难怪母亲原本应了自己转头却允了陈家姑娘嫁入苏府。

　　虽然苏元文的媳妇让自己很不满意，但是听到自己这个让人头疼的弟弟终于有了血脉，苏氏的不满也就减淡了一些，“这是你的第一个子嗣，可得细心看顾，陈氏即将嫁入府内，将这个丫头移出去，使人好生照顾。”

　　也省得让陈氏钻了空子，做出什么危害苏家子孙的事。

　　苏云文闻言嘴角勾起一个笑，眼睛闪了闪，“哪里还用得着我去操心，一听说那丫头有了身子，母亲便急急的将人接到她的院子去了。”

　　苏氏闻言放下心来，有母亲在定能护那丫头的周全，转而又有些疑惑道：“既然已经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为何家里人如今才知道？”

　　即便是她知道苏元文成亲之事，派人回去也未能从家里得到一丝消息。

　　苏元文的神色有些怪异，“谁知道那丫头是怎么想的，若不是实在藏不住肚子，只怕生了都还没有人知道呢！”

　　苏氏一想便有些了然了，定是自己这个弟弟胡闹，小丫头连自己怀了身子也不敢说，只得藏着掖着，直到藏不住了这事才捅了出来。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苏元文说的这个丫头，是他父亲书房里伺候笔墨的，苏老爷平时也甚为宠爱，虽说是通房丫头但很是有几分体面，偏偏遇到了苏元文这个魔障。

　　出了这样的丑事，苏夫人恨不得打杀了这个坏了自己儿子丈夫名声的丫头，偏偏又舍不得这丫头肚子里的孩子，想来想去，便隐下了这件事，将丫头藏了起来，将来一旦得了金孙，便留子去母。是以苏氏去信回娘家时，苏夫人也没有对这个女儿露出一丝口风。

　　“元文成亲之后，可不能像原来那样乱来了，也该有个样子才好……”每次看到这个弟弟，苏氏就是一脑袋的官司，真是不知道该如此是好才能让这个弟弟开窍一些。

　　苏元文虽然很亲近自己这个姐姐，但很是烦她的说教，每次苏氏开始念叨自己，便会寻个借口躲了出去，眼睛一闪，随口编了个借口，“后天便是我的好日子了，那些走得近的兄弟怎么也得亲自前去说一声，姐，我便先去了，你寻到如意那丫头，给我去个信。”

　　苏氏如何不知自己这个弟弟的心思，叹了一口气，“你那些狐朋狗友，少些来往才是。”

　　“知道了，知道了。”

　　苏元文挥了挥手，急急的躲了出去。

　　苏氏看着急忙逃走的苏元文不由得苦笑，一想到自己这个子息艰难的弟弟终于有后了，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吩咐丫头下去布置笔墨纸砚，好去信给家里。

　　整整五天，如意都躲在永昌侯府后院人工湖中间的石洞里。

　　湖中只有一块巨石，而巨石中的山洞，还是如意有一次无意之间发现的，没想到现在却救了她的命。

　　躲在狭窄的石洞里，如意将这些年在永昌侯府里发生的所有事来回的想了一遍又一遍，最后都停留在潼福含笑着将自己送到苏元文手上以及绿枝脸色苍白狼狈的躺在床上。

　　她一直在想，为何一切会变成如今的模样，明明一切都还好好的，不是吗？

　　不管是潼福和自己，还是绿枝，这个结局，本不应该是她们应该承受的啊。

　　绿枝有何错，自己又有何错？

　　如意觉得自己想得都快魔障了，一遍又一遍的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却又控制不住的想了一遍又一遍，每想起过去的快乐日子，她的心就会痛上一分。

　　她等啊等，一直在等，原本以为自己还需要等待很久，没想到时机来得这么快。

　　在听到府里的丫环议论苏元文明天便要娶妻时，如意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这五天以来，如意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抱肩坐在石洞里，安静的等待着夜晚的降临。

　　如意摸进苏氏的屋子，手脚利索的将苏氏嘴堵上，牢牢的捆了起来，泛着冷光的匕首轻轻滑过苏氏漂亮的脖颈，看着苏氏忍不住颤抖，仍固执地怨恨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咯咯的轻笑。

　　“恨吗？可是我比你更恨。说，我的卖身契在哪里。”

　　说着便将匕首往她脖颈上刺入了一分，鲜血顿时顺着刀锋蔓延而下，晕湿了一大片。

　　苏氏吃痛的皱眉，眼里却仍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和清高，如意不在乎，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刀刺进去了一些，血流得更欢快了，“不说不要紧，反正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玩。你说是不是，夫人？”

　　苏氏痛得脚趾都蜷缩起来了，看着这个自己四寻不获的贱婢，眼里全是怨恨，果然是个低贱的丫头，居然敢对自己动手，真是吃了狗胆了，要是落得自己的手上，定要扒了她的皮。

　　如意伸手拍了拍苏氏的脸颊，恶狠狠的捏着她的下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呸，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耗了，快说！你也知道我最近的脾气不是很好，也许一冲动，便做了些让夫人你后悔的事，夫人还是识趣些的好。”

　　苏氏恨恨的瞪向如意，心里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却毫无办法。

　　如意失笑，“夫人还是早些开口的好，刀剑不长眼，奴婢可不是个心善的。”说完眼神一暗，又将刀向她的脖子推进了几分。

　　苏氏疼得翻了个白眼，失血越来越多，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起来，如意不急，慢慢的和她耗，她不相信这个高贵的永昌侯夫人会舍得自己那条命，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苏氏疼得几乎晕厥过去，无数次后悔自己将丫环婆子遣走的决定，甚至连不顾自己挽留非要离去的潼福也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