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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五节 真情假意(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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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盘起双腿坐在地板上,水西流心道反正是走江湖,不管那么多了,便烤起火来。云清也不瞧她,只是直勾勾地望着前方那火苗跳动、神色有些呆滞、迷茫。
水西流觉得无聊,反倒是先开口,“云公子这是要去哪里呢?”
“回中原。”
“哦。”水西流见他不愿细报去处,当下也不好再多问。
“若是城主也去中原,可与在下同行。”
“嗯?”水西流皱眉,转念又想,一男一女同时上路,总也欠妥帖。如今同困一个地方就已经够呛了,难道还要……
仿佛看出她的想法,云清“哈哈”一笑,“城主或者还是自己一人上路比较快,云清步子很慢,想必也会是拖累。”
水西流心道,对啊,云清午后就请辞离开了红江城,何以是走了这么久还没过平阴与平凉的界山——紫烟山?自己晚上才出发,这会已经到平阴这块了。云清的脚程真的是很慢。但她又不希望开罪这翩翩公子,微笑道,“路上作伴,同出江湖,就是照应。”
“城主真好心。”云清也回之一笑。
“今天月圆了。”云清抬手指了指窗口外。
“嗯,云公子想念家人了吗?”
云清的脸僵了僵,迟疑片刻,方答,“有些想的。”
“我也是。”水西流点头。
“城主……”
“不如云公子叫我名讳,不要再叫城主了。一来我们眼下都在江湖上,城主名头太大,容易招嫌。二来,公子也像我一旧识,这般叫更亲切。我本名水溪流,小溪流淌的意思。”水西流笑道。
她不是水西流,而是水溪流……原来,她本来的性子,是这般活泼、豪爽、性真的。
云清黑色的眼底一闪而过了一阵痛色,不过很快,他收起那阵恍惚,谦虚地点了点头,“水姑娘。”
“都是孩子的妈了,还姑娘。”
“哈哈哈……”云清大笑不止,“老城主正值壮年却撒手,水姑娘岂不辛苦?”
水西流见云清体贴关怀,近日来又真的是过于忙碌,一时间心头一软,“下人多,也算不得什么。”
云清不再说话,他把目光再一次望向了空中愁云中的朗月。大玉盘一如多年前的那一夜,熊熊烈火中的那一夜一样,无声地凝望着他们。
“云公子有什么烦心之事?”
“心事?”云清漫不经心地答。
“人的眼睛藏不住心事,云公子心事很沉。”水西流道。
“也不过就是偶尔想想,不怎么再报希望了。”
“喔?”水西流一愣,怎么这人年纪轻轻却给人一种淡出世间的沧桑感,当下一阵莫名心疼,“云公子正值风华正茂,正是男儿建功立业的好时辰。不抱希望这样的想法,不大适合公子吧。”
“嗯,”云清并不瞧水西流,沉默很长一段时间后,点了点头,“现在倒真的是云淡风清一身闲。”
水西流亦不再与他对话,时辰渐晚,便靠在大柱上凑合睡了过去。
次日公鸡打鸣的时候,水西流从梦中惊醒,才发觉自己躺在了云清的怀里。很明显,这一夜,自己都躺在了这个清瘦公子的怀里。水西流心头兀自一阵狂跳,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跳过了,见云清似乎还在睡眠中,水西流竟然不敢吱声,一下咬紧了自己的唇。
从这个角度去看云清,他的眉目极其清秀,睫毛还分外地长,脸看上去非常阴柔,他身材削瘦,倒也不十分健壮,甚至有点弱不禁风。不过,站起来的时候气质深沉,跟五短身材的贺兰让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水西流想想都想哭。闻到云清身上阵阵的淡香,就好似贵族公子一般非常讲究,擅长香料。想想云清的身份,倒也不难猜测他会是这般人物。
然而,这般人物放在眼前,加上水西流方才死了那大老粗的丈夫,说不动心,那是虚伪的。
云清与此同时睁开了眼睛,瞧见二人情形,面上有些尴尬,“哦,对不住。”
“没,没事的。”水西流连忙从他怀里出来,叱咤风云的脸色换成了娇羞。她羞红了脸,连忙用手摆了摆自己鬓角垂下的发丝,“云公子睡得如何?”
云清站起身,并不理会她的问话,“我记得来的时候,前方半个时辰左右,有茶馆人家。不然吃点东西垫垫底?”
水西流连忙收起心底的慌张,见对方并不在意,忙点头,“好。一起吧。”
路上。
水西流察觉到云清虽然懂得用剑,却从未见他配了宝剑出来。双手空空,一身孑然,反倒像个书生。水西流有些好奇,“云公子,你既是剑客,怎么不见你的佩剑?”
云清浑身一僵,转过头来,笑得有些勉强,“我……其实已经不大用剑了。”
“啊,是西流多嘴。”水西流道。
“不的,没事,”云清摇手,“我原本是个剑客,也一心想超越大师兄。后来练得太过,伤了筋骨,就再也拿不动剑了。现在,也就剩下一些空招式,内功心法是只剩一层了。”
“呀!”水西流听得明白对方是武功练多了,走火入魔,最后反其道而行之,导致功败垂成了。脸刷得一白,难怪云清只是三年前扬名了一下,就再也没了踪迹,居然是期间出了这样的事,她有些同情,“这太可惜了。”
“只是命而已,没什么可惜的。”云清点头,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那我们去喝茶吧,与水姑娘结伴回中原,想必是天下所有男人的福分。”
水西流见他挑逗得都如此小心,记忆深处的一些感情悸动又被悄悄勾出,脸微微一红,当下干脆把贺兰让还在出殡一事给忘干净了。
两人一同走入了“三曲茶馆”。这一楼喝茶,二楼也就是住宿的地方了。其实,也就是说昨日再走多半个时辰,就可以找到这住客的地方,水西流当下心头一阵懊悔,却又心中犯疑,那这云清不是知晓吗?为何也选在那破庙里呆了一宿呢?
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与云清对坐下来,叫了茶。
上茶之前,云清也不知从哪里抓来了几根竹皮枝条,拿在手中,他眼神专注地,慢慢地拿捏起那些竹片。水西流盯着他清俊的侧脸看了半晌,不知他是作甚,心中只念,快快端上点心来吧。
不多一会,云清编出了一只谷黄色的蚂蚱,递给水西流,“这个给婕小姐拿去玩吧。”
水西流正想拒绝,此刻搭着白毛巾的小二已经奉了早点来,“来来,早茶饮来。”
水西流当然没有拒绝,也没有深想这是不是云清特意挑好时候让自己无法拒绝。就收起那蚂蚱,放入怀里,“谢谢,很可爱。”
待小二撤下了茶桌上的早点,水西流站起身来,“好了,又可以上路了。”
云清点点头,也准备站起身,却不料身边的水西流一下又坐了下来。杏眼朝四面八方瞪了一瞪。云清亦是不解地往周围看了一眼,立刻清眉暗皱,“哪一道?”他的声音极其柔和,却又带着冷硬。
“道?”开口的络腮胡子不以为然,大笑数声,阴阳怪气地飘忽着声音,“非、奸、即、盗!”
见有人来挑衅,茶馆小厮那是撒腿就往楼上奔了去。那群人也不管,团团将水西流和云清围在中央,水西流目光一沉,右手已经探上了腰间的银鞭。云清朝她看了一眼,然后微微转过头,“要多少银子?”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解腰间的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