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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   “姐姐,不行!我刚听双儿说了,这已经不是头一回,我已让双儿去找管事的太监,你不能再这样忍气吞声!我就不信,这偷儿敢偷到这园子里来!”宫装女孩气得跺脚,虽然已是气极,可脆生生的声音,硬是把这气愤已极的话,说得宛然动听。

      “不过就是跟簪子,不见便算了,想来或许是拉在宫里了吧。你别老站着,坐下,消消气。”坐在一旁的妇人,似乎压根不在意被盗,甚至说话间,还不忘绣着手中的虎头鞋。

      乍一看,这一站一坐的两人长得有些神似,只是坐着那女人,即便抹了厚厚的脂粉,也掩饰不住已开始衰败的容颜,相反,站着那女孩,青春靓丽,一身宫装衬托下,云发间不过簪花也让人眼前一亮。

      少女还是十分不忿,不过眼前更让她感到生气的,已变成了眼前这不争气的姐姐。就见她一手按住妇人绣花的动作,也不管自己的手是否会被刺伤说:“二姐,你怎么总是这样,漫不经心的。你瞧这园子里其他人,谁不是用心打听着,皇上最近的喜好。听说,年前晋位的郭贵人,靠的就是那身彩蝶袍。春天那会,也不过是在杏花村绕了圈,就博得皇上的青眼,这不,妥妥的都成贵人了。”

      坐着那妇人听了不过一笑,笑容中甚至带上些嘲意,只是她一直低着头,说话那女孩没看到而已。女孩见她不说话,忍不住继续道:“算算她还比姐姐你入宫得晚,承恩也晚,还不是人家脸皮子厚,懂得该软的时候软,该求的时候求。”

      听到这里,妇人终于停下手中活计,抬头望着自己这新近入宫,还很是天真烂漫的妹妹:“你也别太羡慕她了,她也不过是个……”说到后面,妇人突然收了声,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多了。

      可女孩那肯放过她,急声就问:“她也不过是什么?难道姐姐你知道她为何能承恩?”

      妇人望着,眉目间,掩不住急色的同胞妹妹,内心不觉有些惨然,只说:“当初选秀,我便托了人给家里传话,有我在这宫里熬着也就够了,没想到你还是逃不出这片苦海。”

      “谁说这是苦海了!姐姐,我是自个乐意进宫的。那日选秀,你是没见着,皇上他啊,他啊……”说着间,女孩不禁两颊绯红,害臊得用手帕掩住半边脸,才继续道:“虽说老是老了些,可……可有男儿气概了!外头那些旗下大爷,哪有比得上他的!”

      春心荡漾的少女,执着手中的帕子,在屋中款款走了几步,突然一个转身,紧紧盯着自己姐姐问:“姐姐您是不是晓得皇上的喜好?您可别藏着捂着,可得告诉妹妹我哦。想当初,亲戚里谁不夸我们姐妹,貌美如花。要我早些进宫,也有件彩蝶袍子,那轮得她郭贵人什么事。”少女话中的傲气,显而易见,但是对从小便因出众的容貌被家人捧着,即便此次选秀,也是力压群芳的少女来说,这话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你太天真了。我们再怎么争也不过徒劳,这宫里没有人比得过她。”妇人默然道。屋里顿时静了下来,少女当然知道,姐姐口中的她,指的并不是郭贵人,谁不知如今后宫当中,最得宠的当数进宫还不到两年便诞下一女的宸妃。

      当今天子,为人严厉,不但前朝大臣谨言慎行,□□诸宫眷也一般无二,所以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在这天子长居的圆明园,从来没有人胆敢议论帝后的是非,及至宸妃进宫,不能议论的人便再又添了一个。

      想起进宫前,父母兄长们叮咛的种种忌讳,其中就有关于宸妃的,而今再见到同胞姐姐这样幅颓唐的样子,少女当下气不打一处,记恨起甚至还没来得及拜见的宸妃道:“姐姐你话里说的是小公主的生母宸妃吧?还没进宫前,我就听说过她了,不过就是个老女人罢了,年越二十才进的宫,这宫里一代新人胜旧人,她又能得意多久。”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撞开了条缝隙,紧接着就听到把不男不女的声音嚷嚷道:“你们都傻愣这干嘛?双儿你不是说要小安子来小主这说个明白吗?我们虽是太监,可也不是能随便欺辱的!谁偷你们的发簪了!”

      房门打开后,屋内两人便见到门槛外,拘束地站着宫女双儿与小太监安子,他们两人无不是惊骇地望着屋内那少女,看样子便知,他们站在屋外的时间,必然不短,足以听完少女说的那番话。

      “主子,小刘答应。”双儿还处在震惊当中,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主子的胞妹,既如此大胆,胆敢私下议论宸妃。

      旁边的小太监安子,见双儿动作了,这才想起自己该给小主们请安。跟在他们后面,晚些才来到的太监,是严安的师傅,九洲清晏殿伺候的大太监王磊。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小刘答应,在见到自己议论宸妃的一番话,落到两个奴才耳里后,整个人不禁慌了起来,幸好旁边的刘答应始终大上几岁,总算稳住了局面。可原本怀疑小安子在刘答应处偷窃,让双儿去小安子师傅处告状的小刘答应,一直是幅心神不宁的样子,这就让大太监王磊不禁要怀疑,是不是刚进宫的小刘答应无事生非。后宫中宫眷众多,若谁家不高兴了,便拿他们太监来说事,那长此以往,便再无宁日,所以王磊坚持要争个水落石出。

      随驾来园的宫眷中,以宸妃位份最高,如今这园里后宫庶务,悉数听从她的发落。王磊坚持要争个明白,他们自然便得去求见宸妃,让宸妃来做主。小刘答应听说要去求见宸妃,顿时双脚发软,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自个姐姐。

      可此时,她们姐妹早已骑虎难下,刘答应只能硬着头皮,暗自扶了把妹妹。

      天地一家春,刘答应一行还未走到廊下,就听到屋里爆出阵咒骂声。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

      “你以为魅惑了皇上,就能为所欲为!你快别做梦了!皇上迟早会看穿你的狼子野心,到时你的下场一定还不如我今日!”女人凄厉的叫骂声,令人听得不寒而栗。

      小刘答应更是怕得执紧自己姐姐的衣袖挨了过去。

      一段骂人声后,只听到屋内,传出另一把和柔的声音轻笑道:“怎么?没词了?还是骂够了?吴嬷嬷,往后你可别说本宫不给你机会。来人那,把她给叉出去,人就交你们敬事房处置了。是该罚还是该撵,陈久卿你便按则例处置,不必请旨。”

      “回娘娘,此毒妇口出狂言,不但辱没娘娘,还诅咒小公主,奴才等不敢擅专,怕还是得请旨,恭请圣裁。”陈久卿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求。

      陈久卿是圆明园的总管太监,小刘答应这是知道的,之前进宫时,小刘答应曾远远见过陈久卿,当时就觉得这总管太监竟比宫外好些一品大员还要威风,谁知今日到了这天地一家春,竟如此服小起来。

      这时侍卫将那叫骂的妇人押了出来,可屋内的对话还在进行。

      “皇上每日都有无数政务要处置,夜里还要看折子,哪夜不是看到三更,才给躺下。你们不知要为他节劳,还老用这些小事去烦他,他性子好,耐烦你们,我可没他那量度。好了,下去吧,利索的把事情给办了。”

      想是宸妃说了这些后,陈久卿还是不肯轻易离去,宸妃无奈得笑道:“陈久卿,你脑瓜子里想的都尽是些什么?这吴嬷嬷她不过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骂我几句罢了,我不疼不痒的,我也教训过她了,你要实在不放心,撵了她便是。别让皇上知道,省得他烦心。”

      “可她分明对娘娘您和小公主不怀好意。只是撵了,那倒是便宜她了。”陈久卿说得是委屈极了。

      “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们母女想,可你瞧,她们便是嫉恨又如何,我宸妃在这后宫里,就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我能成为皇上的宸妃,可并不是人人都能成为我年容瑶。”

      这句话说得是傲慢之极,听得小刘答应等人是目瞪口呆,可小刘答应内心很清楚,说这话的主人,并非年少无知,而是有着旁人所不能匹及的倨傲资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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