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玉仙踪》九鳞心

55、第五十五章：潇潇暮雨何清明

　　心伤之余，忽然想起鸟雪，打了个激灵，立即折身返回府中。

　　穆鸟雪安然无恙，但沉睡如初。

　　“雪儿，爹，到底该如何救你？”

　　一滴清泪悄悄从穆霸天眼角滑落，穆霸天赶紧拭去，离开床边，打开窗户，轻风拂面，明月映人。

　　已经过去一天了，雪蝶图，到底在哪，他，真是无从知晓。

　　“爹——”蓦然，穆霸天听得一声娇软的声音，穆霸天赶紧奔向床边，又惊又喜：“雪儿，你终于醒了！”

　　穆鸟雪半躺着，纯净的眼睛很有神采，只是脸上有些倦意。她微笑了一下，道：“爹，我没事，你放心！”

　　穆霸天高兴地直点头，他把绣枕放在鸟雪身后，让鸟雪靠上去，然后抚摸着鸟雪的云鬓，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深深叹口气，忽然觉得自己不仅亏欠了蝶依，也亏欠了鸟雪，蝶依自小失踪，他不能好好养育她，关心她。但是他也时刻忧心着蝶依，把她放在了心上。至于鸟雪，尽管在自己的身边，给她温饱与教育，可是却对她比较严厉，甚至因为觉得对不起蝶依而冷落鸟雪。

　　现在想起来，其实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就是世间最幸福的事了。他真的不想再多要什么了。

　　“雪儿，告诉爹，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蝶儿弄昏了你？”穆霸天问道。

　　鸟雪摇了摇头，道：“不是的，爹，是姐姐救了我啊！”

　　“什么？你说清楚点。”穆霸天一时有些糊涂。

　　原来，当穆夫人与鸟雪从内院里出来时，看到穆府残败不堪，家丁死伤无数便有些心慌了，这时毒气已经弥漫开来，恰巧一道雪光袭来，穆夫人瞬间不见了。

　　“娘——”穆鸟雪受到毒气的侵袭，开始觉得恶心，头晕，晃晃悠悠差点倒下。就在娇躯落地之前，一道紫光忽然吸住她，然后感觉体内仿佛有一些热气涌上，毒气也好像慢慢消散。鸟雪眼皮沉重，迷迷糊糊看到眼前为自己输送真气的女子好像长得与自己一模一样，她情不自禁唤了一声“姐姐——”然后，就晕过去了。

　　“原来，刚才也是蝶儿救醒了你。”穆霸天恍然大悟。

　　“爹，姐姐刚才回来了？”鸟雪一脸激动。

　　“对，可是，又走了。”穆霸天喃喃自语，“只是，蝶儿为何不愿意回来呢？今日穆府的惨状，一定与妖后有关，那么，蝶儿，她究竟想干什么？”

　　“爹，你放心，姐姐一定会回来的。”鸟雪安慰道，“啊，对了，爹，你找到娘了吗？”

　　穆霸天心事重重，道：“放心，雪儿，爹，一定会把你娘找回来的，快躺下睡，快。”鸟雪的意识尚未完全清醒，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穆霸天满腹心事，空对苍穹。

　　苍穹之上，是受审的陶情与织雪。

　　凌霄宝殿，玉帝审讯，众仙家各守其位，陶情与织雪跪在云上，天庭一片肃穆。

　　“陶情，织雪，你们可知道自己犯了何罪？”玉帝满目怒火，声音却是万年不变的冷凝。

　　陶情面色清淡，不慌不忙，拱拳道：“回禀陛下，微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玉帝道：“那好，朕就告诉你。你们有三条罪状，朕一一向你们说明。”

　　织雪早就知道私开涯角之门会犯天条，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只是不知其他两条罪是什么。

　　她眼角的余光看向陶情，那双永远自信清逸的眼睛。

　　玉帝道：“第一，你们不守仙规，私临人间，连王母寿宴都不参加，简直目无天庭！”众仙家也暗暗点头称是，一时议论纷纷。

　　陶情道：“陛下，当日洪灾泛滥人间，我等身为仙辈，理应为人间造福，可是当时天门已闭，所以，来不及禀明陛下，就私临人间治水——”

　　“大胆！”玉帝喝道，“你们还好意思说去人间治水？人间洪灾难道不是你们引起的吗？你们私开涯角之门，致使山洪泛滥人间，震毁十八层地狱，让人间差点消失，简直罪无可恕！这是罪二！”

　　“陛下！”陶情心中一惊，朗目生威，“陛下明鉴，臣等从未私开涯角之门，又何来震毁十八层地狱一说？”

　　“放肆！”玉帝一拍龙椅，“难道朕冤枉你们不成？水晶宫太子水沐石亲眼目睹事情的经过，现有通天宝镜为证——来啊，把水晶宫太子呈献的通天宝镜拿上来！”太白金星当即奉上宝镜，玉帝只一弹指，宝镜就定在云端，出现当日那一幕：

　　织雪为救陶情，化作惊雷，开启涯角之门。这惊雷借着涯角的力量，响彻三界，震毁冥界的十八层地狱，十万恶鬼跑到人间残害百姓，洪水泛滥，人间百姓苦不堪言！

　　众仙家一阵唏嘘，扼腕叹息。

　　陶情把质问的目光投向织雪，织雪杏眼微寒，珠泪倾洒，只是定定看着陶情。

　　陶情终于明白当日在天之涯海之角，织雪对陶情说的那番话。原来，她已经料到会有今日。

　　陶情的目光渐渐柔和，既然她当日为自己犯下天条，自己又岂能袖手旁观？心下已经做好打算，朗声道：“陛下，此事确实是微臣……”

　　“陛下。”织雪打断他的话，“罪仙有话要说！”

　　“你说吧！”玉帝没好气地道。

　　织雪深深凝望了陶情一眼，目溢柔情。又望向玉帝，道：“陛下，私开涯角之门是罪仙之错，与陶哥哥无关——”

　　“织雪——”陶情欲语。

　　织雪又道：“另外，罪仙还有一事禀明，山洪泛滥并非罪仙之过，与罪仙无关，罪仙私开涯角之门之前，就看到人间泛滥成灾，望陛下明察！”

　　“大胆！”玉帝怒不可遏，“好你个织雪仙子，通天宝镜呈现的一清二楚，你化作的雷声把十八层地狱都震毁了，难道不能震碎山川吗？不是你所为，还会有谁？”

　　太上老君掐指一算，心中也明白几分，知道织雪所言非虚，只是此事无法开口直言，只好静下心来等待时机。

　　织雪心下一沉，感觉天旋地转。

　　陶情赶紧求情道：“陛下，织雪所犯罪全由微臣引起，还请陛下饶了织雪仙子，一切由微臣一力承担！”

　　“哼！”玉帝觉得这是天方夜谭，“织雪犯下滔天大罪，怎可饶恕？三法王你也别再求情，你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再说，就算洪灾并非由此而引起，那么私开涯角之门，仙子你又作何解释？”

　　太上老君一时也急了，当日提出去天之涯海之角的是自己，万一织雪说了出来，玉帝怪罪，自己岂不是也遭殃？

　　织雪轻声道：“罪仙……无话可说！”

　　太上老君微微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