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玉仙踪》九鳞心

26、第二十六章 取次花丛懒回顾 半缘修道半缘君

　　织雪问陶情：“九灵心是谁啊！”陶情潇洒一挥银扇，笑道：“听说是三界第二美人！”织雪听了，也不觉掩口微笑起来。

　　凝幽淡淡扫视一眼周围，真不知他们为何要笑，因问天仙：“天仙，你刚才在笑什么？”天仙把手一招，示意让凝幽靠近些，压低声音：“我看那穆霸天失色的样子，就想笑！”

　　“那有什么好笑的？”

　　“不好笑吗？水玉瑶是他前妻吧!堂堂的三界第一美女啊！你没见着穆霸天那般又惊又讶的样子吗？这才说完，又冒出个九灵心来——算了，跟你说了也是白说！”天仙侧过身子，兀自品茶，凝幽却觉得天仙过于幼稚，这么点小事也值得大笑一番！

　　后山天高气爽，百草发香，游醉在空中的香气有些令人神醉，穆霸天一上山便见到了九灵心的背影，依旧那般脱俗淡雅。

　　“九灵心？”穆霸天试探着问了一下，一别二十年，人海两茫茫，沧桑对红颜。

　　九灵心惊了一下，微笑着慢慢回转身来，但她看到穆霸天时，笑靥凝固了。“姐夫……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想当年，九灵心受邀进入穆府时，所见的穆霸天可谓是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与秦雄不分轩轾。然而，不过二十年，更何况，穆霸天是散仙，没理由老成这样啊！

　　穆霸天尴尬一笑，走进了些，道：“多年不修炼，总是有些衰退啊！”九灵心眼睛闪了一下，道：“姐姐……还好吧！”穆霸天笑道：“挺好的，她啊，经常提起你。”九灵心的一对酒涡若隐若现：“那……子轩……他……”

　　“九灵心！”穆霸天不想她问下去，打断道，“这次你找我有事吗？”九灵心道：“人间受灾，是我等仙辈的失职，我已经想到办法治理水灾了。”

　　“什么办法？”穆霸天迫不及待。

　　九灵心眺望着远方的洪水，郁郁地说：“但请姐夫慎重考虑，不要对我的建议生气。”穆霸天哈哈一笑：“你尽管说！”九灵心边走边说：“唯有将山洪引入水晶宫，方能了事！”

　　这下，可把穆霸天怔住了，他凝思一下，道：“九灵心，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九灵心道：“我素闻水玉瑶性情孤傲，要劝她将山洪引入水晶宫实在困难……我……我也听说姐夫曾与那水玉瑶……有过一段情愫，所以，我想，你去劝她比较合适！”九灵心细致温柔，说起话来，前思后想。

　　穆霸天一时语塞，九灵心看着穆霸天，道：“姐夫，我也知道这会令你很为难，可是，你的为难与天下苍生相比，孰轻孰重，姐夫心中自有分量！”穆霸天叹口气，道：“莫非，再无其他办法？”九灵心正色道：“能及时解救黎民之苦的，唯有此法！”穆霸天走到坡边，风很大，穆霸天心湖翻滚，不能平静！

　　良久，穆霸天才转过身，向九灵心点点头，九灵心会心一笑，道：“姐夫，难为你了。”穆霸天道：“有什么难为的，能为天下百姓造福是我们职责所在。哦，对了，上次你助璘儿脱险，我替子轩好好谢谢你。”

　　九灵心怔了一下，眼波微荡：“有什么相谢的，如果没有子轩，我当日又怎能脱险？”穆霸天道：“九灵心，不如你去看看蓉儿吧，她挺想你的。”九灵心微微一笑，道：“不了，以后再说吧！我只想知道，子轩……他过得好不好。”

　　穆霸天看着这个痴情的女子，一如当年为秦雄无悔无怨地付出，心下不觉有些伤感，如果不把真相告诉她，恐怕她会永远深陷下去。情之一字，苦煞世人，即便是那有修为的妖魔神仙！

　　他深深叹口气，蓦地，吐出一句：“九灵心，我不想再瞒你了。”

　　九灵心的心“咯噔”一下，她隐隐有些不安，一双妙目紧紧盯着穆霸天。

　　“子轩……与我的弟妹……在十八年前就……”穆霸天没有说下去，但是谁都能猜到要说什么。

　　后山的风呜咽吹来，隐隐有悲戚之声。花草汹汹，吹凉了心绪。

　　九灵心只觉全身血液如同冰冻了一样，浑身止不住发颤，好久好久，才感觉眼角有湿润滑过，她伸出纤指，低头看了看，才知道，那是泪。

　　她已多年不知泪为何物了。

　　“这……这怎么可能？”九灵心有些失控，不住后退，似要随着阵阵山风孤独飘去，心中有雨，倾盆而下。

　　声音轻若鸿羽，却是一点一点印证着内心的答案：“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她掩面低泣，情绪十分不稳定。就如一团落花哗然被激流冲走，荡开，沉下……

　　穆霸天伤感地安慰道：“九灵心，这是真的，我不想骗你，不想你再深陷下去，忘了子轩吧，忘了他……”

　　“不……不……我忘不了，我忘不了……”九灵心失去往日端庄贤淑的姿容，梨涡中显尽沧桑，她嘴唇止不住颤抖，整个人向后差点倒去，穆霸天赶紧扶住她，九灵心挣开，退后，再退后，慢慢回身，面向漫山的洪水，终于爆发了自己藏匿心中多年的情。

　　“子轩……”

　　漫山洪水喷涌，涨出数十丈高，这一声，藏着多少她的痛啊，她的不甘啊。她爱的那个人，深深爱慕的那个人，原来早已不在人间！她苦苦酝酿的情，苦苦营造的意，原来不过是一纸空文！世上再无秦雄这个人，她的付出，她的深情，又有谁知？

　　“九灵心——”

　　不等穆霸天喊住她，她已然化作一道光芒，一道愤恨的光芒消失于云端。

　　“九灵心——希望你能想通，别再执着下去！”穆霸天深叹一口气，凝神，悲哀。

　　穆府，前殿。

　　天仙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她拍案而起，道：“哼，这个穆霸天，根本就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害我等了这么久！”

　　凝幽翻着茶波，幽幽道：“耐不住性子，你就走吧！”天仙向她喊道：“你又气我！”凝幽不紧不慢地说：“我怎么气你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她紧紧盯着天仙，天仙压住心底怒火，是，她是谁，她不是三界中人啊！天仙不甘地瞪了凝幽一眼，又坐了下来。

　　此时，穆霸天正好回来了。

　　他一看各位的神色，便知道刚才起了一场“烟云”，陶情近前道：“穆老爷，发生什么事了吗？”穆霸天一脸倦意，摆摆手，道：“没事，老夫决定去水晶宫一趟！”凝幽微微一惊，道：“莫非穆老爷认为我的建议很好吗？”穆霸天道：“凝幽公主的话不无道理，玉……水玉瑶法力较高，水晶宫离人间也很近，所以将山洪引入水晶宫可解燃眉之急，不知列位意下如何。”天仙傲道：“本公主没意见！穆老爷觉得好就好吧！”穆霸天看众仙都无意见，便道：“山洪泛滥时，圣后并未在人间作恶，为防止她的侵害，老夫烦请两位公主一件事。”

　　“你说吧。”凝幽淡淡道。

　　穆霸天道：“上次二位公主的天罗地月网被圣后的手下所击破，烦请二位公主重新炼织，以拿圣后，不知二位公主意下如何。”天仙不屑一听，道：“穆霸天，你可知道圣后的手下是谁？就是……”

　　“天仙！”凝幽再次打断，道：“重新炼织不是不可以，只是穆府并不安静，有扰修炼。”

　　穆霸天沉吟片刻，道：“不如去天地精华山吧！”

　　“仙气太重！圣后会不知道吗？”天仙打断道。

　　“那就凤凰山底下吧！”

　　“妖气太重，我受不了！”天仙再次打断。

　　穆霸天无话可说，这个天仙公主，他得罪不起。只好吩咐家丁：“去把表少爷叫来。”

　　片刻，秦天璘翩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