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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二、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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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过昨天晚上那场不可思议的疯狂后,若水以为自己这一生中最可怕的际遇,莫过于此。
可当又一个夜幕低垂时,她知道,自己错了。
这世界疯魔了。心生不祥的若水惊恐着看着那几个抬着软轿来接自己去王上那“伺寝”的仆役,心想着,一边止不住冷汗涔涔。
她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王上为什么要这么安排,或者,是江颀有什么可怕的打算吗?可为什么要牵扯她,为什么要那么的……侮辱她?
昨天晚上的一切是意外还是王上的授意?这是清醒过来后若水心中最大的纠结,回过神后的凌妃若水曾多次让绿盈传信说要见王上。可江晟那边只是着人出来冷冷地说一句“王上有事忙着,要凌妃好好休息”便打发了绿盈。
若水觉得自己快疯了,这一整天,她都窝在被子里惊惶地揣测着王上此举的原因,她不敢出门,甚至连与绿盈商量一下吐吐苦水她都不敢……实在是羞于启齿啊。
于是,就这么惶恐着,担忧着,无措着,若水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直到那几个褐衣男子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看着那几个说辞表情和昨晚一模一样的人,若水吓坏了。她哭泣着,紧紧拉住绿盈的手,无语地狠狠摇头,死活不肯离开自己的床榻。
绿盈则是紧紧抱着情绪几近崩溃的主子,一脸戒备地看着那几个拉长了脸说不管怎样都要将凌贵妃接走的褐衣男子。
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绿盈想。自打从王上那回来后凌妃一整天的状态都不对,除了默默流泪她便只是躺在床上无语发呆。
问她有什么不舒服她也不说话,只是空洞着眼神,一副奄奄欲死的样子。
绿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凌妃——那样惊恐彷徨而又虚弱的凌妃。即便以前在沧都的王宫中倍受漠视与欺负,若水也不见像今天这般惶恐过。
“几位大哥也看见了,娘娘今天的身子着实不舒服,恐怕过去也是扰了王上圣驾……”脸上浮着虚笑,绿盈徒劳地将若水挡在自己身后,妄图阻挡那几个冷着脸一副强抢模样的褐衣男子。
但,一切的抵抗都是徒劳的。
那几个前来迎人的仆役明显事先得到了王上的密令。他们只是淡淡地扫了绿盈一眼,领头的那个男子一把抓住绿盈的手——其手劲之大差点勒碎了绿盈的手腕骨。
“王上等着凌娘娘呢,绿姑娘还是先退下吧。”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顺势将绿盈往旁边一带。
绿盈马上随着那人的动作不自制地跌爬在那男子身旁的地上,一股不可抑制的绵软从被那男子捏过的手腕蔓延到全身。
太可怕了,绿盈颤栗地看着那几个逐步走近若水的褐衣男子,想说什么,却惊恐地发现在这一刻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声音。而后,绿盈只隐约看见那个背对着自己的领头男子从怀里好象掏出了什么在凌妃面前晃了晃,接着,凌妃哭叫着挣扎的声音便越来越小,直至细不可闻。
“你们……干什么……”浑身肌肉无力的绿盈吃力地挤出这几个字。
那个领头的褐衣男子闻言很是吃惊地停了正要离开的脚步,他没想到一点武功这个都没有的女子此刻竟然还能说话。
“放心,是王上请娘娘过去,明天早上娘娘会安然回来的。”一边指示着手下人快些将用被子裹得像粽子一样的凌妃带走,那领头男子还难得好心地回了绿盈一句。
接着,随着那人手势一扬,绿盈只觉得鼻端突然袭来一股香甜味,再后来,便什么意识也没有了。
当绿盈再次恢复神智时,天色已经大亮——自己正趴睡在凌妃的床榻旁,一件厚厚的狐皮棉衬披风正披在自己身上。
而凌妃,则是一脸潮红地沉睡在床榻中央,其睡容之香甜、神情之恬淡,仿佛刚刚饱食母乳的婴儿。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自己脑海中昨天傍晚的种种都只是一场荒唐梦么?根本就没有什么无礼强势的褐衣男子。
绿盈摇了摇头,眼神迷茫着,站起身来,呆了半天,而后……看向自己乌黑了一圈的手腕。
不是梦!
绿盈突然打了一个哆嗦。
也不知道是因为披风滑落后的冷战还是其他。
纠结了片刻,愣憧了片刻,仿佛总算回过神来的绿盈抖着手指,颤巍巍地掀开若水的一角衣物。
果然,入目的是赫赫红赤痕迹。
或是亲吻后的淤青,或是奋力后的指痕。有前夜的旧迹,也有昨天的新痕,密密分布着,无一不在喧述着这身体的主人曾经经历了怎样的倾情狂欢!
天啦!
绿盈脚下一软,跌坐在床边。
明明主子受了君王恩宠是好事,但,一股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别扭让绿盈隐约察觉了眼前的种种诡异。
咬着下唇,绿盈呆呆坐着,直到有人进来将散落在地上的狐皮披风再次搭在她的身上。
“绿姑娘,小心冷着。”来人微笑着,言语间没有一点单身男子擅入妃姘房间应有的局促,“要是一会娘娘醒过来见着绿姑娘不舒服,只怕会心疼呢。”
“甘大人……”仿佛见着救命稻草一样,绿盈抓住来人的衣角,正想倾述什么,但,嘴角张合数次,却始终不知道从何说起。
“去给娘娘准备点吃的吧,一会娘娘醒过来怕是会想喝些粥。我们先出去吧,别扰了娘娘睡眠,有什么事情,等娘娘醒了再说吧。”甘竹笑说着,声音柔柔地,很是奇特地瞬间安抚了绿盈混乱的心境。
是啊,现在若水睡着呢,自己再在这边瞎担心也是无用,等一会她醒过来什么事情不是一问就清楚了吗。这般想着,绿盈顺从地跟着那个银白头发的身影离开了房间,急匆匆为随时可能醒过来的主子准备吃食去。
这一次,若水的昏睡明显比前一日强。
一直到接近午时,凌妃娘娘才庸懒地伸了伸懒腰,睁开眼睛。
“娘娘!”一直等在床畔的是担心不已的绿盈。
“盈盈姐……”若水开口,声音沙哑而疲惫。
“是,我在呢。”心疼不已的绿盈连忙在若水身后垫了个枕头,“你还好吧。”
“我?”若水明显还没回过神来,听闻绿盈的问话,她愣了愣,而后,有关昨夜的种种回忆迅速回了笼。
“啊!”惊喘一声,若水的脸色先是赤红,而后煞白。
“娘娘?”疑惑地盯着若水,绿盈心中疑窦大涨,一定有问题,她想,王上这两天宣娘娘过去伺寝一定有问题!
“你怎么啦?不舒服吗?是昨天晚上去王上那边,有什么事情吗?”绿盈小心地试探了一句。
“没事没事……”若水的回答慌乱而无力,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绿盈说起。
难道要告诉她自己这两晚上都是跟自己的小叔子颠鸾倒凤吗?
回想起昨夜的种种荒唐,若水不可抑制地红了耳根。
整个过程中,若水都觉得自己好象是半梦半醒的,一切都是那么地不真实。自己迷迷糊糊被人带到了王上的房间中。而后,一切都与前一夜一样——浓烈的媚香、疯狂的男人……
但有一点不同的是,这次若水从一开始就没有失去神智。
她是清醒的。
那几个褐衣男子绑她前来时用的只是使人浑身无力绵软的迷药,并不影响若水的神智。但,后来随着她也吸入不少媚香,生理上的饥渴不已让她不自觉地开始在江颀的掠夺下软化,即便她其实心里很明白自己不该那么做。
江颀的疯狂。
江颀的激情。
江颀的……种种,都让若水不可抗地跟着与之旋舞。
在最后的高潮时刻,若水突然觉得自己悟了。
这一切不是那江家兄弟安排的吗?那自己还在旁边瞎担心什么?
既然江晟将江颀送到自己的面前,既然自己无力抗拒,那,自己还在那寻死觅活地颓废什么?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说实话,这两夜的经历,对于一直没有在江晟身上体会到身为女人的快乐的若水而言,不可谓不是一次特别的……满足。
既然如此,既然自己目前无法有任何的抵抗,那为什么自己不放过自己呢?
江家那两兄弟已经够给自己难受了,自己为什么还要为难自己,还要自己一边独自伤心沮丧?
顺其自然吧。
该来的总会来。
她就不相信江晟会永远这么悄悄地将自己送他弟弟床上去。
总有一天,谜底会揭开,她凌若水倒要瞪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江晟到底打了什么主意!
不过,想开归想开,那被人亵玩于手掌间的感觉还是实在太糟糕,就像生生吞了一只苍蝇。
捂紧了身上的被子,若水打了个冷战,强压下心底涌出的恶心感。
我现在该怎么办?若水在心里问自己,却始终寻不到答案。
呆了片刻,若水没有焦距的眼睛越过身边一脸担忧的绿盈,看向窗外。
从半敞的窗户看出去,凌贵妃娘娘正好见着一片枯叶颤悠悠的,被寒风卷绕着,无力的,缓缓坠下。
“被随意摆弄……太弱了……”若水呢喃着,眼神迷茫着,仿佛在沉思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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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几天的生活,对于若水而言就像是一场噩梦。
满是惊恐而又没有一丝的真实感。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参与其中,更不知道怎样才能清醒过来。
一切事情都糊里糊涂地发生,她只能糊里糊涂地经历,然后越发糊里糊涂地惶恐,无法抗拒却又找不到倾述的途径。
若水觉得自己快疯了,每到黄昏便会身不由己地被人“接走”,在一场莫名其妙的激情后,力竭的她只能昏睡着回到自己的房间。
每次清醒后,面对绿盈关怀而又疑惑的眼神,若水便觉得无地自容。
她不是没想过对绿盈全盘托出,但每每话到嘴边又因为尴尬和羞怯而不知道怎么启口。
她不是没有过寻死的念头,但长久以来对于“生”的执念又让她一次又一次的退缩。
于是,她只能在矛盾中郁卒着。
直到她的丈夫出现在她面前。
看见江晟,是四天过后。因为前一天晚上没有被莫名地宣去“伺寝”,若水好不容易睡了个安稳觉。可不想,第二天大清早刚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多日未见的丈夫正侧坐在自己的床榻边。
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会在此时见到江晟。
多次求见王上被拒绝的她曾经一度认为江晟是不是有什么叵测,或者被宁王江颀给囚禁起来了。在她的心里,始终不相信自己的丈夫会是这几天莫名闹剧的真正策划。
但,当一脸凝重的江晟出现在若水面前时,凌贵妃突然有种隐约地预感——也许,自己以前猜测的很多东西,都是错的。
“王上……”挣扎着坐起身的若水两眼含泪。仿佛千言万语想要质问,却一开口只能化为委屈的泪水。
“凌妃。”江晟埋着头,没有看若水的眼。
一听到江晟的称呼,若水就愣住了。
她敏感地发现王上没有像往常一样叫自己“爱妃”,那声貌似疏远的“凌妃”中似乎包含了一些别的信息。
心里忐忑着,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的若水忍不住可是胡思乱想。即便这几天晚上的事情她是身不由己,甚至有可能这一切都是眼前的男人所安排,但长久以来的忠贞观念还是让与别的男人有了□□关系的若水在面对自己的丈夫时止不住的心虚和惶恐!
微微侧转了一下头,若水想要找到绿盈,想要找个熟悉的身影来给自己壮壮胆,可是,她赫然发觉若大房间中只有自己和江晟两个人。
若水甚至很奇怪地觉得到这房间周围很大范围里估计就只有自己和江晟两人存在。
也是,接下来他们要说的事情估计不太适合传到第三个人的耳朵中吧。
若水自嘲地想着,口中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一时两人无语。
四周很安静,安静到让人心底止不住地压抑。
空气中只有两人呼吸的气息声响。
都很急促的气息。
若水是因为尴尬和激动,而江晟则……
良久,久到若水都快忘了时间的存在。
江晟总算开口了。
他不说话则已,一开口,就把若水吓呆了。
“孤对不起颀弟,也对不起你……”
“啊?”若水懵了。
“你和颀弟的事,是孤安排的。”江晟接下来的话,让若水彻底石化。
虽然心里早有过万千揣测,但真的江晟一来就开口承认,若水还是吓傻了。
“为什么……”
茫然了良久,若水总算开口,声音呐呐地,仿若蚊蝇。
“因为孤要一个孩子!”
“孩子?”
“是的!有着我大晋最纯正王室血统和最高贵出身的嫡太子!”说到这,一直侧着脑袋不看若水的江晟终于把脸调转过来。
他的眼神里透一股让人不寒而栗地狂热。
“孤不能让十一叔得逞,这大晋的江山是我家的!他立的什么太子太后,都是假的,的!真的在这……”说着,江晟的手突然放在了若水的肚子上,神情诡异地摩挲着,力道轻得仿佛羽拂。
若水彻底无语了。
借腹生子……她千想万想都没猜到江晟竟会主导这么一场荒唐闹剧。
她不是傻瓜,有的话也不需要江晟说得很直白,只是那么简单的几句,再联系最近一段时间外界的种种动向,她马上就能明白自己丈夫的真正打算。
恍然的她总算解开了这几天缠绕自己最大困惑,不过,随之而起的情绪就是,愤怒!
“您……怎么能……”
“不要说。”突然盖在若水嘴上的大手止住了她即将出口的一连串质问,“孤知道为难你了,可是……”
说到这里,江晟仰天,“孤必须马上得有个太子……谁知道孤还能活多久?而你,孤的凌妃,你就是太子的母后,只有你才是!”
“若没有怀上呢?或者生下来不是儿子?”无语哽塞了半天,若水道,眼中闪过不屑。
“一定会有!”江晟神情激动,他再次轻抚上若水的腹腔,“孤问过天卦的,一定会怀上,而且一定会是儿子!”说着,江晟一手掌住若水的下巴,手劲之狠让若水忍不住吃痛出声。
“一定会是太子,不管他生下来什么,是男是女……孤都会让他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子……”江晟笑了起来,眼神迷乱着,“所以,你现在就好好养着身体,哪也不要去……等太子生下来,你就是我大晋国的功臣,第一的大功臣!哈哈哈……”
盯着狂笑不已的丈夫,若水战栗了。
她感到恐惧。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江晟,这还是她印象那温文儒雅的晋王吗?
“来人!”大笑一阵后,江晟猛地拉开大门,冲着远方喊了一声。
半晌之后,几个人影狼狈地出现在门前,有绿盈,有甘竹,还有几个江晟的亲随。今天一大早,王上就过这边来,说是来看看凌妃,和她说说贴己话儿,自然就将若水的几个随侍远远地打发了。
“好好照料凌妃娘娘……现在娘娘身子不大好,你们好生伺候着,就不要让她四处走动了。”江晟说,毫不拖泥带水地给若水下了囚禁令。
“是!”几人垂下了头齐声应诺,但其各自心中辗转,便不足为外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