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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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死别
颢天玄宿的病来的突然又寻常。
说突然，是他已经有些年没有生过病了，突然生病还是比较令人惊讶的。
说寻常，是他到底练了浩星归流，虽有些年没有心悸发作，但身体不好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况且他年岁也不轻了，这时生病了好像也很正常。
颢天玄宿这次生病倒也没什么症状，不发烧也不咳嗽，安安静静的。
只是一天天的虚弱下去。
从前都是他将妻子揽在怀里的，这次病后倒成了颢天玄宿靠在秋寒露的身上。
以往也只是心悸发作的时候有些西子捧心之态，如今倒是真成了弱柳扶风。
秋寒露想要笑他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这次生病了之后可总算是变乖了一点……可话到喉头，却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有时候，看的太过清楚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太难了。
因为已经清楚的知道了结局，所以就连想骗自己，想要假装无事……也没办法。
这世上……什么病都是能治好的，什么绝症都有痊愈的可能，但只有一样病……是真正的无药可医。
油尽灯枯。
因为这并不是病，也不是伤，只是单纯的……时间到了而已。
哪怕你医术绝顶，哪怕你能和阎王抢人——
碰到了这种情况也没有任何办法。
秋寒露知道颢天玄宿只是在熬日子，他的时候到了，再多的苦药喝下去也没用，他只是在为了身边人勉强自己。也知道知道自己在看着心爱之人一天天的走向死亡。
可她没办法……什么都做不了，再怎么挣扎，唯一能做的不过是让他能够多见一见心中挂念的人，让他能够过得快活一些。
她有在笑吗，还是在哭呢？
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有时候，秋寒露觉得自己甚至像是一个飘荡的魂魄，不知该往何处去。
颢天玄宿也知道自己要死了。
武功练到他这种程度总有点特殊之处，冥冥之中自然而然的就知道自己的大限——他甚至能知道自己会在哪一天的哪一刻死去。
要说坦然接受那是假的，他到底也只是一个凡人，在这尘世之中有舍不下的牵绊。紫微星宗里的师弟师妹和门人，私心里的妻子和尚且年幼的女儿……他能狠心舍下哪一样呢？
当然想要活下去，可到底也知道天命不可改。
于是挣扎来去，最后也只能放宽心态，将心上挂念的事情一件件的分出去。
丹阳太急躁，日后要多加注意，对如晴也不要太严厉。如晴没什么不好的，只是偶尔行事犹豫，要多听一听她师兄的看法。在水太年幼，虽然天资高绝，但到底心性未稳。需要长辈好好的关心教导。
紫微星宗的未来如何他不知道，毕竟现在的宗主是紫薇在水，他已经退位了……将来如何，要看的也是年轻人了。
最后……也只剩下了秋寒露。
他的妻子，他的情之所系，他一己私心。
颢天玄宿还记得初见秋寒露的时候，她还是素水青兰一样的女孩子，又温柔又明媚，如今她却变得这样憔悴疲倦。
如果当初没有在一起，阿阮是不是就不会承受这样的痛苦呢？
她还年轻，可他却要丢下她一个人了。
“阿阮……是我对不住你。”
“玄宿。”秋寒露只是摇头：“不要这样说，这种事情……”谁都一样的，就算没有遇见颢天玄宿，就算一生不嫁，最后也还是要经历痛苦的分别。“能遇见你，能够和你在一起是很好的事。我这一生，并没有半点悔恨。”
“当真没有吗？”
“瞒不过你……还是有一件的吧。”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
日日与君好。
02·生离
紫微星宗的前任宗主颢天玄宿的离世在道域之中并未掀起太大的波澜。
一方面大家都知道他身体不好，对这事早有预料。
另一方面则是他已经退位给了女儿，死亡原因既不是被刺杀也不是被暗算，而是无疾而终。
所以两相一综合，无关人士也就平平淡淡的接受了这个消息，再来走个场子，也就完了。
最不能接受的也就是一些亲近之人罢了。
紫薇在水大概是这事里面最累的一个。
她新手上路不到一年，上位还全靠前任宗主嫡传大弟子+爱女的身份和打遍全宗无敌手，这时候要处理父亲的后事，还要关注情绪不对劲的母亲——好在星宗事务被她两个师叔分担了不少，不然紫薇在水觉得自己大概得大把大把的掉头发。
但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虽然她娘看起来很平静……但平静过头就很不对劲啊！
紫薇在水宁愿秋寒露发泄一下，而不是一直沉默——仿若一切无事。
“您与我说说话吧？”
于是如紫薇在水所愿，秋寒露和她说：“在水，你要早日习惯这样的生活。”
紫薇在水茫然发问：“习惯什么？”
秋寒露回答她：“自然是没有父母在身边、父母双亡的日子。”
“我已经和玄宿道过别……要陪阿娘回中原了。”
“以后也不会再回来。”
“他曾与我说过，愿为紫微星宗而死，愿为我而活……他活着的时候是我的丈夫……现在他死了……是属于紫微星宗的了。”
“我不能把他带走。”
可秋寒露也不想继续在到处都是颢天玄宿痕迹的紫微星宗耗费时光。
失去是很痛苦的一件事，而在失去之后明了这点便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秋寒露不想这样逼迫自己，她也想要放过自己。
所以——
“我要走了，在水。”
丢下你一个人，真是对不起。
可若这别离迟早要来，倒不如教你早些领会，早早习惯。
这样的话委实冠冕堂皇……我并非没有私心，在水。
你虽年少，但上有丹阳与如晴辅佐，下也有弟子拱卫，继任一年来也很稳定，所以我很放心的离开你……去追逐我的私心。
我已经送走了我的丈夫，以后还会陆续的送走我的母亲，我的父亲，我的兄长，我的弟弟……但唯独你。
唯独是你，在水。
我不愿意看到你离开，甚至希望在你我母女之间，我才是先走的那一个。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
在我心中，你就一直都会是现在的十四岁。
永远青春，永远年少，永远天真。
永远……活着。
03
紫薇在水在十四岁这年失去了父亲，然后又失去了母亲。
在这之后，她用余生去明白了一件事情——
在有的时候，生离与死别其实没什么差别，完全可以混作一谈。
毕竟，说来说去、不过都是……死生不复见。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第 2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