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伽魅离》木影寒

19、小村落

　　一晃数十年。随着伽魅离力量的恢复，布下的结界力量越来越强，范围也越来越广，别说是能够突破结界的妖怪，就算是稍微察觉异常的妖怪也没有出现一只，导致某些前来寻找伽魅离、以打败那个“会夺取名字的妖怪”、借此扬名立万、占据此片森林为目的的妖怪们，无一例外被结界迷惑，绕来绕去又莫名其妙地回到森林入口处，最终结果却是只能悻悻而归。

　　偶而，伽魅离会离开结界，在森林附近主动找一些她看不顺眼的妖怪们的麻烦，把它们的名字夺来，并吓唬它们，若再敢前来这片森林骚扰她的话，就把它们的名字毁了。

　　于是，渐渐的，附近的妖怪们，把这片森林称作为“夏木的森林”——夏木是伽魅离前世作为人类时的名字，她与妖怪打架时，除了疗伤最初的几年，后来一直都以难以分辨的、与人类少女模样极像的、黑发黑眸的自然形态出现，妖怪们问及名字时，便自称“夏木”。

　　所谓“与人类少女模样极像的自然形态”，是伽魅离的另一种姿态。不同于以变化术变化的姿态，这也是她的一种自然形态，与银发金瞳、颊带妖纹的形态一样，不需要妖力的维持。
　　如果说，伽魅离本体的妖犬形态称之为“原形”；银发金瞳、带有犬妖一族特征、具有妖气的自然形态称之为“妖形”；那么，黑发黑眸、毫无妖气、与人类一模一样的自然形态就可称之为“人形”。不过，无论是“原形”、“妖形”和“人形”，额上的火焰之印却都一直存在，昭示着她独一无二的犬妖族身份、以及受诅咒的脆弱生命。

　　这第二个自然形态是在疗伤不顺利时出现的。记得那一个晚上，伽魅离十分痛苦，无论以犬妖原形还是解除变化的自然形态，都无法控制体内的妖力与灵力，就像这一个妖怪的躯体已经不受她的意志控制，又好像灵魂将要脱体离去一样。
　　那时，她虚弱之极，几乎以为自己将要死亡，意识模糊之际，依稀回忆起前两世她同样短暂、同样孤独的生命，不自禁地感到无比的寂寞。她看到了内心深处的渴慕——那一个俊美高傲的身影，在她生命即将终结之时，希望得到那并不存在的温柔……
　　只是这一份隐约的渴慕，就算已经意识模糊，她也理智地明白，那是十分莫名其妙的情绪。杀生丸如何暂且不提，就算是她自己，又怎么可能在有限的几次见面中产生那种依恋？
　　一定是她太孤独了，才引致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因为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所以在自嘲中打算放弃，不再挣扎命运给予的归途。

　　在灵魂慢慢脱离、躯体越来越沉重之时，伽魅离却听见了一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在重复，那声音轻柔，却又极其坚定，似乎发自她灵魂的某个角落，带着无尽的执念，使她不得安宁。她极力想要听清那声音，想要看清灵魂深处那声音的主人，想跟它对话，可是却总是看不清又听不清。
　　终于，那声音的执念与伽魅离混乱的、孤寂的、却又多姿多彩的回忆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伽魅离的执念。她在混沌中清醒，醒来就拥有了这没有妖气的、与人类一模一样的第二种自然形态。

　　伽魅离自己也不清楚这个形态的出现是怎么回事。这个形态黑发黑眸，是前世的容貌；身上的皮毛，自然而然化成了衣裳，却是一身前世的校服。或许是因为她的人类灵魂对曾经的怀念？
　　至于意识模糊时的那一个声音，她将它归之于她自己对生命的渴望、对过去那些经历的珍惜。

　　虽然疑惑难解，但既然难得又从鬼门关回来，伽魅离自然很珍惜这身为妖怪的一世。因为以第二种自然形态不但疗伤时事半功倍，且使用前世那些人类法术之时毫无阻滞、威力极大，所以伽魅离就一直以这个形态行走于妖怪世界。不过，这与“妖形”一直停留于萝莉状态没有长大也有很大关系。

　　极大多数时间都在森林中度过的伽魅离，对时间的流逝并不留心。妖怪的岁月很漫长，不像身为人类时，有小孩的成长、父母的衰老提醒着岁月流逝，每一年还有特殊的节日提醒着一年已经过去；虽然在森林之中，草木的荣枯也代表着季节更迭，但本就有些马虎粗心的伽魅离，不可能认真去计算年月，所以，她只约略记得自己在这片森林中过了大约五、六十年。
　　按照传说中携带诅咒之印的犬妖都活不过百年的说法，伽魅离的生命，也已经所剩无几了。

　　不过，这五、六十年中，伽魅离额上的诅咒之印一次也没有发作过，同样的，连杀生丸也为之震惊的紫星瞳之妖力也没有再次出现。伽魅离猜测其原因，一是她没有碰到强敌，在没有透支力量的情况下，那诅咒之印应该不会发作；二是她体内灵力与妖力共存的特殊情况，且数十年来她感觉到妖力成长的速度比不上灵力增长的速度——这从她“人形”是十几岁少女模样、而“妖形”却一直停留在孩童状态便能够看出来。

　　鉴于以上情况，伽魅离一点也没有因诅咒之印而烦恼过，也就从来没打算去寻找那神秘的、比东国还要东边的国度。

　　这日，伽魅离在森林中闲逛，不觉走远了，到了一处朝南的山脚，刚转了一个弯，迎面几个小孩跑来，见到她，都止步打量她，神情中有疑惑，也有些微的害怕。其中最大的一个男孩，大了胆子，问：“你是谁？从哪来的？怎么打扮如此奇怪？你是妖怪？”

　　伽魅离扫了几眼这些孩子身上补了又补、已经瞧不出原来式样及颜色的衣服，笑问：“你们又是谁？从哪来的？打扮为何如此奇怪？你们是妖怪？”

　　男孩怒了：“我们才不是妖怪！我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了！”

　　伽魅离道：“我也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了！”

　　“胡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也从来没见过你们呀！”伽魅离最近有点儿闲，故意逗这些孩子们玩。孩子们却不说话了，都很怀疑地瞪着她。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一个温和的声音插入，随着声音，一队人自崎岖的山道出现，为首之人骑在马上，衣饰华贵，引得孩子们全都转移了注意力。

　　伽魅离也十分惊讶。其实这些孩子们以及不远处那个只有几十人的小村落，她是知道来历的——全都是因战乱家破人亡迁徙到这里来的。她的结界将那小村落也笼罩在内，以免山中的妖怪把这些人当食物吃了。因为她的结界只限制妖怪，人类可以自由出入，所以那队一看就是贵族的人能够轻易进入。
　　只是，这么偏僻的山林，贵族为何会来？

　　那队人来到近前，为首的贵族青年翻身下马，看到伽魅离，脸上也不禁露出疑惑之色，不过贵族的修养让他立即收敛了异色。
　　伽魅离则是毫不客气地打量着他：看上去不到弱冠之年，脸色略显苍白，斯文俊秀，神色温和，没有骄矜之色——是一个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人类青年。

　　贵族青年任她打量，微微淡笑，斯文地问：“你们都是住在这里的村民吗？我是附近人见城的城主，人见阴刀。”

　　“哦？人见城的城主吗？尊贵的城主殿下，居然会来这种山野僻谷，不知有何贵干呢？”
　　伽魅离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的无礼，几个随从都脸露不满之色，青年依旧微笑，解释：“我听说有一些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人在此建了一个村落。此处也在我治下，本不欲打扰，但是听说山中多妖怪，为了安全，我以人见城城主之名，欲接纳这些村民作为我的臣民，为他们另作安置。”

　　“城主殿下，真是位开明的主君哪，愿意接受别国的人！既如此，您请便吧。”伽魅离挥了挥手，转身走了，十分洒脱，倒惹得那位阴刀殿下一怔：“等等！你呢，不打算接受人见城的保护吗？”
　　“我就不必了！”伽魅离头也不回，片刻后就离开了这些人的视线。对于人类来说，在这深山中生活的确不太合适，特别是这些人都是老弱孤残。她在时还能稍稍照顾，她离开后，这些村民就只能自生自灭了。她的结界可以阻挡妖怪的侵扰，但并不能阻挡人类出入，无论是这些村民无意中离开结界，还是盗贼之流进入结界，对这些毫无战斗力的人类来说，都是危险之事。

　　这个叫做人见阴刀的年轻城主，一看就是十分正直的人，有他的保护，对那些村民来说，是最好的归宿了。人类，还是由人类自己保护自己比较好，她伽魅离，现在已经不属于人类了。若那些村民知道她的存在，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高雅斯文的人见城主，以他的真诚和风度赢得了村民们的信任，离开了这个经营了数年、却依旧挨饿受冻的闭塞之地。

　　伽魅离望着那些村民跟随着人见阴刀的卫队远去，心里想着，她也该找个时间，离开这座山，到外面去瞧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