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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二十五 ...

  •   休息了一上午,沈长东的精神状态基本上已经恢复如常,丁逸东奔西跑打了食堂她认为最可口的几样菜,带着讨好的笑容端来给他吃——不知走了什么霉运,她最近在沈长东面前总不能理直气壮。

      虽然对李贝贝表示不会将那件事对人乱讲,但沈长东显然胡弄不过去,于是边一边吃饭一边简单说了大概情况。

      沈长东忍不住问道:“和田是谁?”差点忘了,沈长东并不认识和田的,丁逸解释:“初三那年暑假我来北京玩认识的,魏华靖的朋友,虽然是个小日本,人还马马虎虎。”

      魏华靖的朋友,那应该是个男的了,沈长东抬头看着丁逸,见她双目清明,只顾挑拣着饭菜,忍不住拍她脑袋一下笑道:“还说买给我吃,好的都被你挑光了!”

      沈长东平时课业不重,有空的话就会来A大陪丁逸上自习,久而久之,丁逸去教室就会自动自发的占上两个位子,有时宿舍里别的人还会帮着他们占,因为宿舍里的热水,经常由沈长东都包着打了,这也算做人家女朋友的福利吧。

      这天周末,丁逸正在自习室埋头和机械设计基础的习题奋战,沈长东则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台笔记本电脑,戴着耳机看电影,把丁逸恨的牙痒痒,同人不同命,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情。

      等到她终于完成作业准备收拾东西去吃饭,发现沈长东看的还是同一部电影,有没有搞错,难道他还反复看?忍不住凑过头去,这才发现沈长东并不是简单的看电影,他正在使用一个编辑软件往上敲字。

      “你在干什么?”丁逸好奇地问。

      “没什么,帮人翻译些原声电影。”沈长东摘掉耳机,也开始收拾东西。

      “就这么听着翻译吗?有没有英文字幕?”见沈长东摇头后丁逸来了兴趣,她英语差,听力是差中之差,所以向来崇拜外语学得好的人,想不到沈长东都已经到了能翻译原声电影的水平了,刮目相看呀。

      丁逸奸笑着捅捅沈长东:“翻译这个收入不少吧,呵呵是不是又要请我吃大餐了?”没想到沈长东一句:“我这笔钱有用途。”弄得她老大没面子,耸耸鼻子嘀咕:“有什么了不起,哼哼我也想办法去挣些外快。”

      虽然宿舍已经凑钱买了台电脑,可是由于大家都在同一个系,空闲时间也冲撞,使用起来并不方便,因此丁逸还是没有放弃独自买一台的打算,下学期开了计算机原理绘图和数据库等课,更是连作业都要上机来做,没有随时可用的电脑,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然而在花钱方面丁逸并不算谨慎,属于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类型,以前在父母身边一切用度由他们包办还没觉得,独自来了北京以后就显现出理财的重要性了。因此虽然爸爸给她的生活费已经不少,买了手机凑了电脑份子,再胡吃海塞大半学期下来,已经是捉襟见肘。电脑可以下学期申请专款再买,可吃饭的事情如果不解决,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丁逸觉得理财之道在于开源而非节流,于是兴冲冲的问在勤工助学中心工作的杨璐璐:“有没有什么兼职机会?给我也介绍一个。”

      杨璐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脸皮虽厚,脾气太臭;学习虽好,缺少耐心;娇生惯养,难当大任。看来最平常的机会,如促销家教发传单攒书之类的你是干不了了。”

      丁逸被她说得面色发黑,柳眉倒竖正要发作,只听杨璐璐接着道:“所幸皮相还不错,盘儿够亮条儿够顺,有个轻松又挣钱的机会,像是专门给你设定的,你知道咱们课业太重,这个工作省时省力钱又多,对你再合适不过了。”

      丁逸听她的话,忍不住想到了街头小广告里描述的:“某夜总会招聘男女公关,要求相貌端正思想开放,月收入数万。”当下叱咤一声扑向杨璐璐。

      被掐住脖子的杨璐璐脸憋的通红,费了好半天力才扣开丁逸一个小手指头:“你,你听我说完好不好?”

      丁逸暂时放开她,给犯人一个申辩的机会,稍有不对就将是大刑伺侯。

      杨璐璐咳了两声揉揉脖子才开口:“你这个野蛮女人,我说的是礼仪啦,你想到哪里了,啊?自己思想不纯洁还怨别人?”

      丁逸闻言眉花眼笑,赶紧倒了杯水端给杨璐璐:“嘿嘿,谁让你说话说半截呢,快说快说,到底怎么着。”

      原来学校和隔壁的B大一起成立了礼仪队,除了为大学内部的什么庆典活动提供服务,还有机会到社会上进行一些重要场合的礼仪服务。名校女大学生,气质外形上要求也很严格,所以市场很好,收入也颇为可观。

      于是丁逸在杨璐璐的推荐下,经过层层面试筛选,进入了礼仪队。第一次外出接活,是周六在国展举办的一家陶瓷展销会上,会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因为要穿旗袍,所以丁逸不得不随身携带一个大背包装衣服,索性就将随身物品也塞进包里。

      可是等到展会结束要换衣服的时候丁逸就傻了眼。原来她随手把包交给展台旁边的小妹看管,可是今天人实在多,每个人都有一摊事要忙,小妹也总被支使着干这干那,丁逸问她要包时她一脸茫然,赶紧到处翻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眼角含着泪:“我明明放在台子下面的,怎么会没了呢,这咋办呀,呜呜……”

      丁逸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却也不忍心再为难她,只是抱怨自己倒霉,本来是来挣钱,这下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她今天一天白干了还要再倒贴。

      手机、钥匙、衣服和钱包里的四百多块钱,全都丢了,礼仪工资要等回到学校才能领,这大老远的她连路费都没有,同事倒是提出可以先借她些钱,可是她一身旗袍,光裸的腿只穿了丝袜,走在外面不是要冻死?

      到了这时候,她只能庆幸爹妈给了她好基因,让她记忆力还不错,于是借了同事的手机拨电话给沈长东。

      展览馆要清场了,有几个同事提出要在门房处陪她等,丁逸看看天气阴沉似乎要下雪,就婉拒了,只接受了一个男同事的外衣——包住腿也好呀,她可不想将来得老寒腿。

      顶着一身怪异的装束,丁逸哆哆嗦嗦蹭到大门外的肯德基吹暖气,呵呵洋快餐这点比较好,即使不点餐也不会被人轰走。

      还好沈长东学校离此地不远,不多一会儿就看到他的身影,现在通讯不畅怕他找不到自己,丁逸连忙冲到门外大呼小叫。

      抱着一件长羽绒服的沈长东从出租车上一下来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丁逸挽着发髻画着浓妆,上身是火红闪亮的绸缎旗袍,从腰处往下则系着一件男式风衣,两只袖子在腰处打了个结,风衣带子又在膝盖处打了个结,此刻正急忙忙推开玻璃门从肯德基跑出来,见到他后表情夸张的惊喜,喊他名字的声音大的让周围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一刹那间,沈长东几乎想扭头就走装作不认识这个人,可手还是自动自发的将羽绒服打开,包住胳膊还裸露在外的奇装异服人士,将她拉进了出租车。

      几乎一个人喝完了一整份的竹笋老鸡煲,丁逸才抹抹嘴道:“我手机丢了,全部的钱都放在钱包里也丢了。”她没说的是,她全部的钱也就剩了四百多块。

      第二天沈长东在带她买了新手机并给了她一个月的生活费后,感叹道:“你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你没有偏财运,挣不来外快的。”

      丁逸听后不乐意了:“我只是向你借哦,等我爸寄过来钱后就还你,敢瞧不起我,你等着啊,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我就能自己挣够钱还你。”

      沈长东忙道:“小姑奶奶,我哪敢瞧不起你,不过你不觉得做礼仪有点太没技术含量了吗?吃青春饭呀,你好好学习拿奖学金说不定来钱还快些。”

      就算不听沈长东的话,丁逸发现自己也不得不好好学习了,期末考试说到就要到了,况且经过半个多学期的学习,关于专业,丁逸有了新的想法。

      她发现自己所在的汽车系,女生少不是没有原因的。系里的女生,除了她和另外一个广东来的齐飞卡,是因为竞赛获奖被保送进本专业,其余七人均是被调剂过来的,也就是说没有一个女生是自己报名要来本系的。

      在学习上,虽然苦些累些,这也是理工科的共性,都还可以忍受。可是丁逸自认没有班里男生那种对汽车的狂热,她觉得那也不过是个代步工具,何必要搞得那样复杂。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她在发现自己对专业课提不起探索兴趣时,感到了恐慌,看着别人热火朝天的争论,她更有一种身在局外的不安。

      钳工实习课上,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制了一把可怜兮兮的小锤子,仅仅得了个“通过”,给她的自信心带来进一步的打击。

      大学里,有人因为不满意专业就回去重新参加高考,丁逸佩服他们的勇气,却不打算效仿,她只愿意前进,不愿意后退,不会去浪费那样的一年时间去换一个未知数。

      在得知考试成绩够优秀即可申请转系时,丁逸看到了曙光。于是她买了应急灯,拿出拼命三郎的劲头来每天学到凌晨两点。自己的事情只能自己去努力争取,这是丁逸很早就明白了的。

      自从收到汇款丁逸打电话确认以后,丁凤龄就再也没有接到她的主动来电,每次打自己主动打电话过去她也只匆匆忙忙说上两句就挂掉。思女心切,丁凤龄忍不住打给同在北京的沈长东,向她询问女儿的情况。

      “我想,丁逸可能给自己树立了个新的目标,现在处于闭关状态,等目标实现了,可能就恢复正常了。”沈长东安慰丁父。丁逸甚至开始阻止他前往A大,说是会耽误她时间,来回奔波的是他好不好,他也是要面临期末考试的人呢。不过抱怨也没用,丁逸的优点里从来都不包括“善解人意”,尤其是对他。

      他们这一届来北京上大学很划算,不仅赶上了建国五十年大庆,在千禧之夜时很多大一新生都被召集到世纪坛和领导人一起普天同庆,作为初到京城的外地学子,这都是令人兴奋的事情。

      沈长东所在的系并没有被选中,不过当他得知丁逸那天也要去摇旗呐喊时,就争取到了以学生会代表的身份随队前往。

      天还不黑大家就都被校车拉到了世纪坛,两边夹道外的台阶上给各个高校都划分了地盘,丁逸和沈长东的学校代表队分别在遥遥相望的对角。

      活动还没开始,两人穿过人山人海凑到一起,丁逸身着白色羽绒服,带着桔色棉手套,脸颊被冻得红扑扑的,沈长东心想:“怎么才一个多礼拜没见面,她样子又变了,好像更秀气了呢。”嘴里却说道:“本来就没几两肉,怎么又瘦了,这样下去还能看吗?”

      丁逸哈哈一笑推开他:“我穿着羽绒服呢,你都能看出瘦了?瞎掰。”接着便闹哄哄跟着大家一起,以世纪坛为背景摆着各种POSE照相。

      因为今晚有重要的领导人要安排在台上讲话,早早的学生们就被要求按队列站好,旗手打好校旗等候。

      除了等候,台上还安排了文艺节目的表演,可惜离得太远看不清楚,且都是些阳春白雪的东西,大家兴趣不大,都叽叽喳喳凑在一起小声聊天。

      这时忽然传来一阵呜咽声,大家连忙停止讲话寻找声源,只见齐飞卡正拿着纸巾抹眼泪,眼睛鼻子都红红的。大家都赶紧问她怎么了。

      “呜呜,千年等一回,今天的日子实在太浪漫了,可是我却不能和我男朋友一起过。”经过这几个月的训练,卡卡的普通话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说话基本上不会被误解了,可这句话仍然引来几声轻笑。一个女生道:“卡卡还挺善感,你男朋友在广东肯定也正想着你呢,这叫千里寄相思,别有一番意味,别太难过了。”

      丁逸心中一动,想着沈长东无论如何也要争取今天来这里打旗,是不是也想和自己一起过千禧夜?想到他刚才说“你瘦了”眼里的关怀和温暖,忍不住心中一甜,似乎多日来的疲劳都不翼而飞了,原来有个人心心念念的关怀着自己,感觉是那样的好。

      已经是十一点五十了,远近早有各色烟花升上天空,绚烂夺目,把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天上。丁逸忽然感到兜里的手机发出一阵震动,打开一看:“我在你们队伍后面。”是沈长东,他难道绕过来了?

      往后面看看,人头攒动似乎找不到踪影,丁逸悄悄退后穿过人群使劲儿往外挤,在险些把帽子挤掉时她的胳膊被人一把拉住——沈长东真的过来了。

      走到后方的一片空隙处,丁逸惊喜问道:“你不是负责打旗吗?怎么能有空过来。”

      沈长东道:“我找到一个人替我,为此付出了惨痛代价。”可他笑得一脸灿烂,实在看不出哪里惨痛了。

      已经进入倒计时阶段,领导人在台上讲话,话音结束后是“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的齐声报数,“一”字出口,人群彻底沸腾,喊叫声口哨声震耳欲聋,大朵大朵更加绚烂的烟花腾空而起,丁逸欲抬头去看,却发现头顶的光被遮住,随之而来嘴唇也被堵住——被沈长东的。

      丁逸头有些懵,犹豫了一下,手臂慢慢抬起,从他腋下环过去,抱住。

      第二天就是建军哥哥的婚礼,所以庆典结束后丁逸和沈长东就直接打车前往伯父家。路上,两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在大院门口下车后,丁逸走着走着忽然“啊!”了一声捂着脸蹲在路旁。

      沈长东连忙也蹲下,扶着她的肩膀问道:“怎么了?”丁逸不肯抬头,抱着胳膊将头埋在里面,瓮声瓮气地说“刚才那周围全是我们系的人,大家都回过神来我们还在……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呀!”

      沈长东憋住笑安慰她:“没事儿,当时那么乱没多少人注意咱们的,等过两天回到学校,说不定人家早把这事给忘了,再说我们是真正的男女朋友,此情此景,大家也能理解。”

      “你说得好听,不是在你们同学面前,你当然不觉得丢人了!”慢慢抬起头,丁逸仍然气哼哼的。

      “那好,下次我们再当着我们同学的面亲一回怎么样?省得你老抱怨,不然让你占些便宜,再多做点别的我也不介意。”

      丁逸气得忽一下站起来,她本来血压就低,蹲了太久又站得太猛,眼前一黑头就发晕,吓得沈长东拦腰抱住她:“你没事吧,别吓唬我呀,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其实站起来缓了片刻丁逸就没事了,可想到刚才沈长东那么气她,见他现在着急的样子,丁逸忍不住想要作弄他一下,于是闭着眼睛就是不醒。

      沈长东见唤不醒,愈发着急,背过身子把丁逸背起来就往家赶,可能觉得还是不妥,就又腾出一只手来掏手机,丁逸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他似乎要拨电话,怕他打给伯父或是叫救护车把事情闹大,扑哧笑了一声说道:“傻瓜!”

      沈长东知道上了当,不过也算松了一口气,就将电话塞进兜里,然后把丁逸往上托了一托飞跑起来,嘴里嚷着:“背媳妇喽!”丁逸被晃了一下,赶紧搂住他的脖子,又怕他大呼小叫引来熟人,蹬着腿要求下来。

      丁逸虽然苗条,可是身高腿长,沈长东背起她这一阵猛跑也够累人的,此刻被她一挣扎,加上半夜路面霜降有些湿滑,脚下一个趔趄带着丁逸一起摔倒在地。

      所幸冬天穿得厚摔着不疼,可丁逸的白色羽绒服就惨了,虽然她大部分的身体都压在沈长东身上,袖子处还是蹭上了一圈黑泥,沈长东就更加狼狈,全身都是泥污。

      两人谁也不好意思埋怨对方,开始相对着呵呵傻笑,笑过之后开始犯愁:明天也不能穿着脏衣服参加婚礼吧。沈长东还好说,他和建军哥哥身形相似,随便找一件衣服问题不大,至于她,恐怕就只能向李贝贝借了,想到李贝贝,丁逸就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发了短信给她,李贝贝果然还没有入睡,“今天伯父家客人太多,我过你那边跟你住吧。”丁逸试着请求,李贝贝答应了。

      在伯父家安顿好沈长东,丁逸就来到李家,轻轻敲门,前来开门的是李贝贝,屋子里静悄悄的,看来李家上下都已经入睡了。

      穿过昏暗的客厅,来到李贝贝的房间,台灯虽也不甚明亮,她眼睛的红肿和脸上的泪痕仍然一览无余。丁逸有些心疼:“爷爷奶奶他们发觉什么了吗?你这样伤心,他们总会问的吧。”

      李贝贝黯然道:“我哪敢在他们面前这样,他们只看出我心情不好,我说是学习太忙,他们就不多问了,只叫我别太辛苦。”

      “那明天婚礼上你眼睛红肿着也瞒不了人呀。”

      李贝贝闻言连忙取过镜子一看,自己也吓了一跳,急急问道:“哎呀丑死了,这下怎么办!”

      丁逸见她还有心情关注自己形象,知道已无大碍,于是搜肠刮肚回忆自己知道的给眼睛消肿的方法,让李贝贝尝试。

      什么冷咖啡、冰块、牛奶加醋、茶叶包等等统统试了一遍,也不知到底是哪个发挥了作用,总之最后李贝贝的眼睛看起来不那么吓人了。

      折腾一番下来,再看表的时候发现离预定的起床时间不到两个小时了,索性不再睡觉,两人躺在床上絮絮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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