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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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冷宫
当年金屋在，已成空悠悠；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愁。
成墨七被带到冷宫的时候，全身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手中的暖炉也早就不暖了，而那些势力的宫女内侍之人自然不会为她替换，只是把她引到之后便快速的离去了，毕竟冷宫这种晦气的地方，没有人愿意多待一会。
人情冷暖，其实就是这么回事儿。
成墨七麻木的推开了房门，一股腐朽之气扑面而来，让毫无防备的她呛了好几声，等到能睁眼看里面的情形时，即使在军营待过了的成墨七也哑然了。
这冷宫，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目所能及之处都结满了蜘蛛网，在大厅内的几把椅子已经破旧不堪，给人一碰就会粉碎的感觉，而除了这几把椅子，就是一些干稻草，什么都没有，更不要说火炉这种东西。成墨七无奈的笑了下，走进了内屋，内屋里的床上叠着不知是什么年份的被褥，白花花的棉絮从被套里露出，都已经泛了黄。
真不知若她父亲看到这场景会怎样，肯定是想那把刀把王位上的那小子砍了的吧。成墨七边这样想着，边动手整理起了这屋子，毕竟不管怎么样，在她死之前，八成是都要住在这里了，只是不知道那个人会什么时候赐她死呢？今天，明天，还是后天。
“皇后娘娘，属下为您拿来了几个火炉。”
熟悉的声音在墨七的身后传来，让她讶异了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了身子，看到的便是穿着铠甲的卫渊，以及他身后那几个提着火炉的小厮。
这火炉自然不可能是君子倾赐的，墨七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卫渊，而看到卫渊视线闪躲的样子，她也明了了几分，叹了口气，语气也变得轻柔了起来，“卫将军，你不必如此，我已经不是皇后了。若然让王上知道了这件事，怕是你会有麻烦的。”
“皇……”卫渊刚想再开口，但看到成墨七皱起的眉头，立马改了称呼，“小主，现在天冷，这屋子里又没什么暖的东西，属下怕你受寒，所以提了这几个火炉来。至于王上那边，想必也不会不理您的身子的。”
也许是畏寒的本能让墨七也不想让那几个暖炉被拿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卫渊的做法，“但如若是王上责问起来，请卫将军说是我以性命相逼，逼迫卫将军送暖炉予我，将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便可。”
“这……”
“就这样吧。卫将军，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言毕，墨七侧过了身，再也没有看卫渊一眼，直到听不到对方的声息，才幽幽叹了口气。
这皇宫太复杂，她早已分不清对方的好意是真还是假。但在她被打入冷宫后还愿意过来看她的人应该是真的好吧。墨七望着这几个暖炉愣愣出神，半响后，才一一将它们提近了床边。
许是这一日发生了太多事，又许是身边的暖炉太暖，墨七竟坐在床上昏昏睡去。
似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从十六岁到二十九岁。她最好的年华都陪在了那个人的身边。
初遇时，明明是讨厌他的。讨厌他向父亲揭发了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可是那之后又怎么会慢慢变成喜欢的？
是他日复一日的书信还是他每日每夜的纠缠？是他放荡不羁的性格还是他偶尔间流露的温柔？哦，对了，其实只是一件小事情。
那日，她乘父亲不在家，又偷溜出去闲逛，正巧进了一家雅阁，有几名书生模样的人正在那里舞文弄墨，她一时兴起，也写了几个字，而结果可想而知，她的字怎可入这些人的眼。她站在那里，周围的一群书生正对她指指点点，更有甚者眼神中都带着鄙夷的色彩，那时她只想有条缝让她钻进去，而就在这个时候，君子倾走了进来，对着她写的那几个字说了句喜欢。自然而然，被抨击的就变成了两个人，可是谁也没想过要把自己的名号拿出来说。
能陪着她接受别人嘲讽的人，想必是喜欢她的。那一丝丝情愫便在那时发芽生根，长成了大树。但现在想来，其实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墨七在梦中看着当年的自己感慨万千，她不怪那时的自己，因为她知道不管怎样，君子倾总会找到借口靠近她，娶她过门。谁叫她是成将军的女儿呢。
那么是什么时候知道这只是一场戏的呢。墨七的手不自觉的抚上了自己的腹部，在她的肚子里曾经孕育过两个孩子，只不过在他们还未出生的时候便已经死了，而罪魁祸首是他们的父亲。因为她已经是太子妃乃至以后的皇后了，若她再有个孩子，那么成氏一族便会威胁到他的地位，所以她不能有孩子。
自然这一切当时的她是不知道的，只是以为是自己福薄留不住孩子，后来无意间听到他的话才发现一切都只是他安排好的。
断不能使太子妃有后。
九个字，让墨七彻底寒了心。因此她在怀瑜筝的时候特别的小心，而与此同时，有个宫女也怀孕了。说不上是好是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墨七唯一的打算便是一定要让她的孩子顺利活下来。
十月怀胎。墨七在最后的时候把那名宫女请进了自己的宫殿，与她同进同出，因此在分娩的时候两人也在同一屋里。
墨七生下了瑜筝，而宫女的孩子则在生下来就没了生息，大概是上天垂怜，墨七演了一出太子换狸猫的剧。
而这并不代表着结束，宫女被赐死，瑜筝由她抚养，但她知道她不能对瑜筝过于好，君子倾的疑心太重，想要活下来，就必须对他狠。
没有人能了解墨七的苦，明明瑜筝是她的亲生孩子，她却只能对他不闻不问，甚至有时为了一点小事惩戒他，因为瑜筝克死了她的‘亲生孩子’。
一场梦，浑浑噩噩，知道傍晚时分，墨七才醒了过来，而外面早已是一片漆黑了，房内的炉火也灭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点点火苗还□□的亮着。
“皇后娘娘，你醒了。”一个年轻的声音从角落中响起，让墨七愣了一下，随即从那黑暗中走出了两个人，走在前头的那人衣衫随意，脸上却一改之前在御书房内睡眼惺忪的样子，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有神，而走在后面的那人佝偻着身子，面孔都被大衣遮盖，看不出是谁。
“韦不思，你来了。”墨七并没有奇怪这两人的出现，既然当时韦不思能在不惊动所有人的情况下给她通风报信，自然带个人进冷宫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墨七想不到那个人是谁。
“墨儿。”苍老的声音从韦不思身后那人的嘴里传出，犹如一道闪电一样把墨七定在了那里，她不会听错的这声音绝对是他父亲的。
韦不思退后了两步，向两人鞠了个躬，“我不妨碍成将军你们父女团聚了，我在外面给你们把风。但请两位记住，要有什么重要话就快说吧，时间不多。”
韦不思叮嘱完便走了出去，留给两人一个单独的空间。
成将军颤抖着双手把自己带着的斗篷掀开，快步走到了自家女儿的身边，握着女儿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若不是他一时被奸人迷了心智，派人去刺杀那个右相，也不会给那两人机会陷害他，更不会让他的女儿被打入冷宫。
两人对视了许久，谁都没有先说话，墨七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何尝不知道老人现在心中的所想，只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而这一室默然终是由成老将军先打破，“墨儿，是爹对不起你啊！”成将军把头抵在了两人相握的手上，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老人终于泣不成声，“爹爹就不该听信那些小人的话，不，爹爹根本就不该把你嫁进皇家！本以为那王上会念在你爹手握军令的份上不敢动你，但谁知到头来竟是这军令害了你！”
“不，不是这样子的，爹爹。女儿知道爹爹是想为女儿出口气，女儿真的不怪你，女儿知道爹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好。”墨七抽泣着安抚着老人，当初若不是她执意要嫁给君子倾，如今又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墨儿，墨儿……”成将军反复叫着自家女儿的乳名，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纵使他在沙场上打了一辈子的仗，他也没想过要自立门户，但如今面对这样的情景，他第一次萌生了想要造反的念头，但他却也明白，若造反可以解决所有事情，他的女儿自不用抗下所有的罪。
墨七闭上了眼，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她明白今日一别，估计再无相见之日，而在此之前她必须为她的孩子铺好路，“爹爹，我明白您现在的心情。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若只用我一人，可救成氏一族的人，女儿的命也值得了。只是一想到女儿日后再无机会侍奉您老左右，女儿就觉得自己不孝，但幸好，还有我的孩儿可替我孝顺您。”
“什么，你是说你有孩子！”老人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他记得他女儿三次怀孕都是以流产告终，难不成，“你是说那瑜筝？”
墨七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那么王上知不知道？这孩子知不知道？”
墨七摇了摇头，声音虽然依旧哽咽但却带了丝骄傲，“我给他取名为瑜筝，本意是想他成为一个铁骨铮铮的人，但若取那个铮则容易让君子倾怀疑，所以干脆用了另一个字。但他一定会像爹爹您一样成为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请爹爹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照顾那孩子，让他坐上那王位！”
“好，好，好！爹爹一定会让他成为下一任王上的！”成将军的双手宠溺的抹去女儿脸上的泪珠，“墨儿，爹爹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爹爹！”墨七的眼泪不自觉的落了下来，大颗大颗的落到成将军的手上。
“墨儿不哭……”
可两人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韦不思急忙的走了进来，“将军，有人来了，我们该走了。”
“爹爹你得快些走。”墨七边说边把成将军带着的斗篷重新盖在他身上。
“皇后娘娘，你自己保重，我先带成将军离开了。”韦不思作了个揖，打算拉着成将军离开。
在两人将要走出门的时候，墨七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着韦不思说了一句话。
“记得我们的交易。”
“这是自然的。”
韦不思说完便不顾成将军的疑惑，将其拽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