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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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皇后
乐熙二十年，立冬。
当一群侍卫样子的人赶到坤宁宫时，里面正有戏子咿咿呀呀的唱着小曲，而在戏台对面正中央的位置上坐着的女子，乌黑的头发上插着一根素白的簪子，身上穿着是一席白衣，手上捧着一个暖炉，若不是那俊秀的眉眼不会改变的话，任谁都不会相信那人是皇后，是当今圣上唯一娶过的女子。
“皇后娘娘。”一位侍卫头头的人站在了一众人马的前面，向面前的女子作了个揖，“圣上有旨，命我等将皇后请去书房。”
“请？”女子轻笑了下，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侍女退去，眼睛却依旧盯着那些唱戏的戏子，清冷的声音却透着不可抗拒的意味，“若真是请，那怎敢劳烦卫大将军亲自前来。”
“这……属下不知。希望皇后娘娘能不要为难我们。”
“我为难你们？”女子的神情有些黯然，叹了口气，声音也不复了之前的高昂，“罢了罢了，那么便让我看完这出戏就随你们去，你说，这样可好？”
听到此话后，卫渊思索了几番，便垂手站在了一旁。毕竟虽然皇上已经震怒，但也还未说出废后这样的字眼，那么在这时候，他们还是臣，面前的女子还是他们的主子。那么哪有臣子违抗主子的事情？
戏台上的戏子们兀自演着，似是没有看到那拿刀的侍卫。铺满脂粉的花旦正唱到人生在世如春梦，眼角的哀怨让这些见惯了血腥的侍卫都有些动容。卫渊抬眼看了看依旧端坐在位的皇后，她依旧坐在那儿，偶尔用轻哼几句附和台上的唱词，丝毫没有恐惧。即使之后她可能面对的是一位帝王的暴怒。
卫渊叹了口气，他该说皇后果然是成大将军之女么。这种从容不迫的大气是任何人都学不来的。他似乎又看见了十年前那个身着戎装的女娃。
十年前，当今圣上还未成为王上，还只是个不受前皇宠爱的王子，而那时的成家却是风极一时，临国半个多的兵权都在成大将军手上，可以说那时的成大将军是和左相平起平坐的身份。而成大将军膝下唯有一女，名唤墨七，而成大将军对他的独身女自是宠爱至极的，恨不能把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送给她。但在那样的宠爱下，墨七并没有成为知书达理的大小姐，反而更爱舞刀弄枪，甚至在她十五岁的时候曾乔装成士兵偷偷溜进军队去了边境守边。
但，乔装终有被识破的一天，卫渊永远都记得那一天。当现当今圣上押着一名女孩进主营的时候，成大将军的脸都快气绿了，他怎么都想不到他的亲生女儿竟瞒着所有人混进了军营，幸好还没开始打仗，若在战乱中出了什么意外，他拿什么面对他的妻子。但庆幸是一方面，军规总是不能不顾的，何况他女儿还是被一名王子逮着了。
成将军坐在主帅的位置上，不怒自威。一拍惊堂木，还真有点府尹的味道。
“你可知错？”
“不知。”成墨七跪在地上，眼睛直视着他的父亲，丝毫没有畏惧的表情，反而稚嫩的脸上满是傲气，“我虽身为女儿身，但我自问不比任何一个男儿差，我也可以上阵杀敌。”
“你……”成将军伸出手指指着跪着的人，脸上阴晴不定，最终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把令字牌掷了下去，“女扮男装，擅闯军营，违反军令，打三十大板，遣送回家。”
“爹爹！”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爹爹会这么对自己，成墨七慌张的站了起来，“我没有违反军令，我只是想上场杀敌！”
“上场杀敌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女孩子凑什么热闹！来人，把她给我拉下去打！”
成将军说完便转过了身，似是不忍又似是气极，而下面的士兵也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愿先出手。而最后还是当时还是王子的王上向成将军讨了个人情，免了那三十大板。
而那似乎也是两人纠缠的开始，之后的事情似乎就是理所应当，待到成墨七到嫁人的年纪的时候，现今的王上三番两次跑将军府，最终感动了成老将军，促成了两人的婚事。
也是因为这场婚事的缘故，原来被先皇看不顺眼的王子一跃变成了太子，成墨七成了太子妃，而那个身着戎装的女子也慢慢被消磨在柴米油盐的日子里。
卫渊曾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但时至今日，他才发现，那份傲气是刻在骨子里的，怎么都不会被抹杀的。
待到卫渊从回忆里出来，台上的戏子已经唱到最后一句词。
只落得冷清独自回宫去也。
戏子退场，整个坤宁宫里就剩下了还坐在那里的成墨七和他们这群侍卫，真应了那句冷清。只是再怎么样，王上下的指令还是得完成。
“走吧。”
卫渊在原地怔了一下，等到女子走过他眼前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急忙的赶了上去。
一场雪，纷纷扬扬，在人们还不知道的时候下了起来，这让一群侍卫都傻了眼，他们皮糙肉厚受点寒也无所谓，但却不知皇后娘娘能否受得了，何况眼前的女子并没有穿上那些御寒的衣服，只有一个暖手炉始终被捧在手上。
犹豫许久，卫渊终是上前拦住了女子的步伐，“皇后娘娘，天寒，您是否需要加点衣服？或者让属下把您的凤撵抬来？”
“不用了。”成墨七绕过了拦在他面前的人，踏出了宫门，“多谢卫将军好意。”
从坤宁宫到达王上所在的书房，最快也要半个时辰，而这雪却似是没有止境的一直在下着，落在女子的发上，衣上，脸上。卫渊带着一众侍卫走在后头，看着前面的女子，竟然有种女子会消逝在这雪中的感觉。
半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女子的背脊一直挺的很直，似只是走在平常的道路上一样。等到能看到御书房门口的灯时，几个奴婢样的女子急匆匆的赶了下来，为女子打开了伞，拂去女子身上的雪。
宫中规矩，面见王上断不能身上凌乱不堪。
女子也任由这些人的动作，站在那里，望着御书房的门口，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她转过了身，对着还站在她后面的卫渊笑了下。
“卫将军，我记得你，你曾经在我父亲的手下任过职是不是？”
“是。”
“那么你便该知道成家军的口号，是不是？”
“是。”
“生时不落志气，死时不落傲骨。你说我配不配的上这一句话？”
“皇后娘娘，您自然是配得上的。”卫渊抱拳的手有些抖，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是敬佩还是惋惜。
“配得上那就好。”成墨七转回了身，身上的雪迹已经抖落的差不多，是时候走进去了。
“皇后娘娘！”
卫渊的一句叫喊让墨七停下了脚步，但是却没有转身过去。
“珍重。”
“多谢卫将军了。”说完，墨七便一步步走上了台阶，再也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