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可以不爱我[剑三]》子夜月

4、第 4 章

　　陆无铮异色的双瞳看了沈小辞一眼，并未回答她，双手持刀转身朝前方两名狼牙兵走去。
　　“等等！”沈小辞眼睛倏地一定，落在了陆无铮肩膀左后方，声音有些慌乱，失声道：“你受伤了。”
　　原本灰色的衣服上被划了一条口子，鲜血正从伤口汩汩流出，顺着陆无铮的肩膀往下淌，而对方似乎毫无所察，手起刀落飞快击杀敌人。

　　看着陆无铮的背影，沈小辞抱着琴，犹豫了片刻，往前走了几步，咬了咬牙，拨动了琴弦，只听悦耳的琴声犹如地狱之音，声声催命，原本嚣张不可一世的敌人们哀声死去。
　　二人一前一后，顺利地攻出了武牢关。

　　待得危险全部过去，沈小辞终于松下一口气来，顾不上后怕，几步跑到陆无铮身边，担忧的看着他的伤口，“你流了好多血。”
　　沈小辞头一次后悔自己当初修习心法时选择了莫问，随即她一拍脑门，手忙脚乱从包裹中翻找起来，“这是我从门派带出来的伤药，擦上后很快就能治好伤口了。”

　　听得对方慌乱的声音，陆无铮抬头看了她一眼，接过药瓶。
　　陆无铮利落地撕下肩膀上的衣服，露出精壮有力的肌肉线条，后肩上的伤口仍在流着血，他却似乎浑然不在意，撒上药粉，单手扯下一根布条，三下两下将伤口包了起来。
　　沈小辞似是看得呆了，直到他包扎好之后才反应过来，愧疚道：“都怪我不好，若不是我动作慢了，你也不会受伤。”

　　“过两日就好了。”陆无铮起身将双刀再次背到身后，继续朝前走去。
　　沈小辞还站在原地，她在怀疑自己去战场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一路走来，都是她在缠着陆无铮，起初是她觉得有些不甘心，自小到大，哪一个见到她的人不是友好和善笑脸相待的？偏偏此人不但冷冷淡淡，甚至名字都是才告诉她不久，更勿论其余信息了。
　　但是她也拖累了他，这是不争的事实。

　　陆无铮很神秘，也很厉害，还能隐身，若不是她，他怎么可能会受伤？
　　也许她应该早些和他分道扬镳的好……

　　“第一次是这样，你做的很好了。”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沈小辞一怔，却见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陆无铮已经停了下来，显然，那句话是对她说的。
　　他在安慰她？沈小辞有些不可置信，猛地抬起头来，“真的吗？你不会觉得我是个拖累吗？”
　　陆无铮看了她一眼，不再答话，只道：“不是要去太原？跟上。”

　　闻言沈小辞哪里还记得方才分道扬镳的想法，登时喜笑颜开，连忙几步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路途上时不时便能遇上几支狼牙兵队伍，沈小辞从战战兢兢到面不改色将敌人手刃，不过是不到半月时间。
　　她想明白了，正如陆无铮告诉她的，这些人都是侵入他们国家的敌人，她不杀了他们，他们就会杀了她，杀更多的人。

　　“前方就是太原地界了！”沈小辞指着地图看着前方岔路，兴高采烈地朝陆无铮笑道。
　　“嗯。”陆无铮擦了擦手中的弯刀，“走罢，我带你去太原城。”
　　“去太原城做什么？”
　　“找你门人。”

　　陆无铮的话让沈小辞一惊，她看着眼前高大的背影，小声问道：“你不和我一起吗？”
　　陆无铮看了沈小辞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抬起手来，从她肩上拍下一片枯黄的叶子，“走吧。”

　　太原的天空灰蒙蒙的，到处都是烽烟弥漫，走出几步便能看到横在荒地上的尸体。
　　沈小辞面色沉重，“为什么会有战争呢？”她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问陆无铮。
　　“因为欲望。”
　　“啊？”沈小辞抬眼看向陆无铮，对方却不再说话。

　　陆无铮对太原似乎十分熟悉，在他的带领下，二人沿着小路兜兜转转，不出半日，便来到了西城城下。
　　此时主战场在东城，是以西城城门外安安静静，听不见一丝声响，肃穆得可怕。
　　“去敲门，然后露出你的弟子令。”陆无铮道。
　　“好。”虽然有些奇怪，但沈小辞还是上前一步，敲响了城边的侧门。

　　“门外何人？报上名来！”不一会儿，门内传来一声高喝。
　　沈小辞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我是从长歌门来的！”
　　“长歌门？请稍等，我去禀报将军。”紧接着一道细微却有节奏的脚步声从门内渐远。

　　约莫过了盏茶时间，侧门吱嘎一声从内打开，两名全身甲胄的士兵手持长矛出现在了沈小辞面前，为首那位士兵面色严肃，并未因为门外是女子而有所松懈，“请出示身份证明！”
　　沈小辞依言取下腰间弟子令，“我是长歌门出来历练的弟子，这……”正当她要介绍陆无铮时，侧头却见方才对方所站之处哪还有人影。

　　沈小辞愣愣地盯着陆无铮刚刚站过的地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身份已经确认，姑娘，请进城吧。”为首士兵朝沈小辞行了个士兵礼，良久见对方不曾动作，只看着一个空地愣愣发神，不由疑惑，“姑娘？”
　　“……好。”沈小辞这才回过神来，朝对方笑了笑，朝几人让出的空处进了城。
　　门哐当在她身后关上，沈小辞被惊得颤了颤，低下头，竟是莫名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姑娘，长歌门人在前方右拐三条街外的院中落脚，您可自行前去。”
　　“好，谢谢了。”沈小辞又看了眼身后紧闭的城门，点头回道。

　　经过几个月奋战，东城沦陷，太原死守西城。敌人的投石车一遍一遍砸在城墙上，弓箭漫天，城墙上战士们身披战袍头戴盔甲手持长枪，长时间的战斗让他们已经喊不出声，只机械般的持着武器，将爬上城墙的敌人一个个挑下。
　　他们决不能倒下，不能让任何一个敌人攻破这座城，城里都是他们的家人，拼了命也要守下！

　　为了行动方便，沈小辞早就将面纱摘了，头发挽成利落的马尾，抱着琴和将士们一同守在城墙上，成了敌方士兵眼中出了名的女魔头。
　　沈小辞抬腿将攻到她面前的敌军使劲一踹，趁他退后几步一剑刺入心脏，再利落地将其推下城墙，只听砰地一声，加之几声惨叫，正往上爬的敌军被撞了下去。
　　沈小辞手下不停，又换上琴，铮铮几道音符化作流光，向对面几名将士身后城墙外探出头的两名敌军身上飞去，又听两声惨叫，几名守城将士朝沈小辞投来感激的目光。
　　沈小辞点了点头，却没有笑，她可没忘记第一次朝这些士兵笑时他们一个恍惚差些自己跌下城墙的模样。

　　“下一批敌军攻来约莫还有半刻钟左右，沈姑娘，歇歇吧。”一名将士擦了把汗，朝沈小辞递了个水囊，见沈小辞看过来，登时羞红了脸，“喝，喝口水吧。”
　　“噗……”看着将士害羞的模样，沈小辞登时一乐，“谢谢。”
　　那名将士眼睛直了直，脸涨得通红，将水囊递给沈小辞后撒腿就跑到城墙的另一边去了。

　　沈小辞拿着水囊抿了一口，不由叹了口气，脑中浮现出那双无论何时都古井无波的异色瞳孔来，快半年了，不知他怎么样了。
　　又是一波敌军来犯，沈小辞放下水囊起身，身体却是晃了晃。
　　“师妹，你没事吧？”旁边的长歌弟子担忧的问道，“你三日没休息过了，先回去歇歇，这里交给我们便是。”
　　“没事，多谢师兄关心，我打完这一波就回去。”沈小辞点点头。

　　或是将近黄昏，这一波敌军竟是来得格外的猛烈，犹如洪水一般，连着打了将近一个时辰也不曾减少，沈小辞本就多日不曾休息，到此刻已是接近精疲力尽。
　　再次将剑插入敌人胸膛，沈小辞正想回头，却见城墙外远处小道上一道灰色身影正朝这边奔来，不由一怔，竟是连即将攻到她身后的大刀也没有注意。

　　“师姐小心！”这时一名长歌弟子举剑将沈小辞背后的敌人击杀。
　　沈小辞一惊，转身便见那名狼牙尸体，这才明白刚才竟是走神了，“多谢师弟相救。”
　　同样抱着琴的少年挠了挠头，“师姐不必客气，你刚刚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沈小辞又转向城墙外，方才那条路上却是什么也没有了，不由有些失望，“没什么，我就是有些走神。”
　　“战场上可不能走神，师姐要加油啊，打完这一场就可以回去吃晚饭了。”少年一手抱琴，一手持剑抿嘴笑。
　　沈小辞认真点了点头。

　　不过这位叫她师姐的少年到底是没有吃成这一顿晚饭，就在他说完话的几息内，他们便被十几名攻上城墙的敌人围在了中央，这是从未有过的事，远处城墙上的将士们根本来不及救援，二人拼尽全力才寻到一个突破口，正当准备突围时，却从敌方战车上射来一支箭，直直刺入了少年胸口。
　　“师姐快走！到对面城墙上去！”少年捂着胸口，弃琴持剑，使劲在沈小辞背上推了一把，竟是将她推出了人群外。
　　沈小辞咬了咬牙，却并未离开，趁着敌人注意力皆在少年身上时，抱琴使出青霄飞羽跃于半空，几道墨色影子在敌人周围排开。

　　此时城墙上能战斗的将士已经所剩无几，还不停有敌军在爬上城墙，再这样下去，西城破城不过早晚，几乎所有守城将士面上都蒙上了一层绝望。
　　“轰！轰！”
　　只听几声巨响，火光冲天，原本正不停攻击城墙的战车轰然崩毁。

　　马上要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