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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四章 糖果 ...

  •   子恒遥遥看了眼屏风后面那人,皱眉道,“万一她真是女子,我这样做,岂不是男女授受不亲了。朱太医,还是你告诉我罢。”

      朱遥收拾完药箱,打了个呵欠,“我叫太子自己去看,是因为你心里已经当薛灵潇是女子了,我再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

      子恒猛地抬头,“那你的意思是?”
      朱遥背起药箱,“灵潇公子确然是男子,我方才诊过脉,错不了。”末了又补充一句,“真想不通殿下你怎么会怀疑她是女子,莫不是患了眼疾?要不要在下给你切上一脉?”

      “不用了。”子恒的眸光顿时冷了下来,“你先走吧,今天的事,不许对外人透露半句,不然你死定了!”

      朱遥摸了摸脖子,点头,然后脚底抹油地跑了。要是子恒追上去,一定会看到他迎风泪奔的倒霉样——呜呜,怎么能不倒霉呢!朱遥悲催地想,先是被薛逸之那个混蛋威胁,然后又背着良心对太子撒谎,万一真相暴露了,太子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嗷嗷好恐怖啊……

      西厢房里静了下来,隔着一扇泼墨屏风,子恒甚至听得到灵潇浅浅的呼吸。闭上眼还能想见浩瀚星空下她扑倒在自己身上的场景,可是睁开眼,真相却冷森森地摆在那里——灵潇她,是男子!

      方才听得她昏迷中唤了一句“阿娘,我不要做女子!”但这句话本身就是个模凌两可的歧义句,既可以理解为:阿娘,我觉得做女孩子一点也不好,你为什么不把我生成个男的?但又可以理解为:阿娘,幸好你把我生为了男儿身,我才不要做那娇滴滴的女儿家呢!

      哎,真是惆怅啊!方才还以为自己对灵潇动了真心呢,可是连朱太医都说她明明就是男儿,那自己这算是什么?断袖吗!?
      想到这,子恒打了个寒噤,偏这时屋外响起低低的叩门声,碧湘探身进来,低声道,“殿下,皇上叫您去昭阳宫一趟。”

      “知道了。”子恒点点头,迈出门的时候停了一瞬,终是压下去想回头看她的欲望,一甩云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

      薛逸之一直站在与西厢院相连的巷道上,见子恒走远了,他才拨开重重竹叶,转身步进灵潇的房间。
      “阿娘,阿娘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昏迷中灵潇似做了噩梦,一直断断续续说着梦话,额上也起了薄汗。

      薛逸之忙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灵潇别怕,有大哥在这里呢,安心点吧!”
      灵潇似听见了他的话一般,渐渐安静下来,只是嘴唇毫无血色,被月光一照,更显苍白。

      薛逸之叹了口气,用帕子擦去她额上汗珠,又小心地给她喂了一杯热水。
      灵潇仍未醒来,不过气色倒是好了一些。薛逸之给她掖了掖被子,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紧闭的眼,微蹙的眉,心头泛过一圈涟漪。

      “灵潇你还记得吗,上次去青龙山回来,你信誓旦旦地说要为大哥分忧,那么你快些醒过来,别让大哥为你担心了,好吗?”

      薛逸之声音轻轻的,是外人少见的温柔。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灵潇已渐渐在他心中占据了太多重要的位置吧!

      而此刻的昭阳宫,却是另一番景象。
      女皇畏冷,还未冬至,宫里就点燃了热烘烘的地龙,她披了件金色裘衣,撑手坐在御案前,身旁是执墨添香的段思文。

      子恒在御案前跪了良久,明悦却一直不发话,直到姚嬷嬷小声地为他求情,明悦才冷声道,“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子恒见段思文在姑母跟前随侍,便已明白了个大概,垂眸道,“侄儿不该私自出宫,不该未经允许参加朝臣的婚宴,总之侄儿错了,但求姑母责罚。”

      “你倒是知道错了!”明悦的声音透着威严,“君王之爱,泽被苍生,最讲求一个‘衡’字,你微服造访段家婚宴,若被与他对立的朝臣知道了,该作何感想?还有,段家办闹喜会,你竟也跟着凑热闹,若被南闽国的人知道了,和亲的计划岂不是功亏一篑!子恒,你不小了,姑母欲将这江山社稷托付给你,你应当明白朕对你的期望!”

      一番话如沉重的担子,压在子恒肩头,良久,他抬起头,目光灼灼道,“姑母放心,侄儿不会再给您惹麻烦,不会再害您担心,您说得对,侄儿长大了,有些事,终得一力承担。”

      “你能这么想,姑母就放心了。”明悦脸色好转,将一本奏章递给他道,“这是尤侍郎加急送来的折子,和亲之事他办得很漂亮,南闽国主已经答应了这桩婚事,并打算年前派使臣来我国,商订结盟之约。”

      子恒接过那折子,半张脸掩映在灯火下,辨不清神色。
      “子恒,现在社稷太平,国家昌盛,我东德王族唯一缺的,就是皇家子嗣,姑母全将希望寄托于你了!”明悦扶起他,像寻常人家的姑母一样拍了拍他的手,“夜深了,回去睡吧。”

      ******************************************

      翌日,天气晴好,阳光和暖,灵潇在沉沉药香中醒来,一睁眼却见薛逸之趴在床头,似乎睡得极沉,俊朗眉眼掩不住三分疲态。

      灵潇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睡着的样子,卸下了左相光华,安静得像个孩子。想到昨晚或许是他照顾了自己一整夜,灵潇很是过意不去,忙从被子里钻出来,笨手笨脚地想把他移到床上去。

      薛逸之眼皮动了动,却又很快闭上。灵潇好不容易把他挪到被子里,想要走开避嫌,却一时玩心忽起,取下床头一根装饰用的白羽,挠挠他的鼻子,又挠挠他的耳朵,见薛逸之全无反应,灵潇噗嗤笑了一声,“睡得这样沉,要是有刺客想害你,可就死定了。”

      话毕,薛逸之突然抓住她的手,惊慌道,“有刺客!”下一刻,她已经被薛逸之一个翻身压到下面,手心的白羽颤了颤,落到她瞬间烧红的脸颊上,头顶是薛逸之绝代风华的笑脸。

      “呃,大哥……我方才逗你玩的,没、没有刺客!”灵潇很心虚。
      “哦?逗我玩的?”薛逸之拾起那片白羽,戏笑道,“用这个挠人痒痒,真的很好玩么?”

      灵潇的脸登时更红了,“你、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我、我的意思是说……”
      “你的意思是说,既然挠了我一回,再让我挠回去,就算是扯平了?”薛逸之勾唇一笑,兀自用那羽毛扫过灵潇的耳根,麻酥酥的,惊得灵潇不住讨饶,“大哥、大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哎呀好痒啊……”

      薛逸之这才放过她,坐起来道,“下次不许这么调皮了,还有,昨晚你怎么被毒蛇咬了?伤口让我看看。”
      “别!”灵潇赶紧捂住腿肚子,“听说被蛇咬伤很难看的,还是别看了。”

      薛逸之皱皱眉,“哦?可是我听说昨晚太子还帮你吸了蛇毒呢?”
      “没有没有!”灵潇摇摇头,又点点头,“呃,有是有,但那是因为他以为我救了他,不然他怎么可能那样忍辱负重嘛!”

      薛逸之无奈地看着她,笑了笑,“好了,先把药喝了吧,这药是朱遥开的,他已经进宫当太医了。”
      灵潇身子一缩,“朱神医帮我看的病?那、他切脉以后……没说什么吗?”

      话说到这,灵潇已低下头,不敢看薛逸之的眼睛。
      薛逸之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却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说自己医术滔天,治好你不在话下,别的并不曾说。”

      灵潇哦了一声,见薛大哥神色并无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暗道,这朱神医的医术也不咋地嘛,连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她一边想一边喝药,突然“啊”的一声,皱着眉头喊道,“好苦啊,呛死我了,咳咳!”
      真是不能背地里想人家的不是啊,啧啧,遭报应了!灵潇擦了擦嘴,哀怨地看着那碗黑色药汁。

      “还说自己是男子汉呢,怎么这点苦都吃不了!”薛逸之敛眸看着她,做出生气的样子。
      灵潇只好咬咬牙,仰头一咕噜把那药汁灌了,她从小最怕喝药,偏这朱遥开的药还奇苦,真是好虐!

      吐着舌头拿掉药碗,一仰头却见薛逸之笑盈盈地拿了一颗金色糖果,递到她唇边,“张开嘴,吃了这糖就不苦了。”

      甜丝丝的感觉在唇舌间化开,是她最喜欢的金桔酥糖,灵潇顿时忆起,儿时母亲为了哄自己喝药,也常给她吃这金桔酥糖。

      一滴泪,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滑落,她别过头,不好意思地擦擦眼角,嘴上却逞强道,“大哥还当我是个小孩子吗!我其实,很能吃苦的。”

      薛逸之叹了口气,想她从小跟母亲流亡天涯,当然是吃了不少苦,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就在自己身边,看她吃苦,他,不忍心!

      “灵潇,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我想听你叫我一声……逸之哥哥。”
      灵潇缓缓转头,眼前这人,笑容在阳光下似春风一般和煦,他总是像哥哥一样为自己遮风挡雨,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她暗暗告诉自己,这个人,自己以后一定要对他很好,很好!

      甜甜的微笑在唇边绽开,她看着他,打心底里唤了一声,“逸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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