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虽万千里吾往矣（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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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虽万千里吾往矣
他微微一笑，薄唇微启，还未待说出个主意来，白玉堂早急了，先忍不住高叫道：“玄空兄，对付此等卑鄙小人还讲什么江湖道义！他既犯了事，就是一刀！”
锦毛鼠的性子虽磨平不少，却仍不时流露些年少轻狂时的乖戾偏激、飞扬跋扈与爱恨分明，譬如口头禅“你若嚷时，就是一刀”，估摸着再磨上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也仍照旧。
萧峰知白五伯为人，喝酒不语；全冠清见此人武功不高脾气不小，心下不悦，他素有心机，见这人与萧峰父子关系密切，不便得罪，面上便一如既往的不动声色；宋舵主直率爽快，白玉堂的言语合了他的心意，倒忙不迭的点头附议。
段正淳微微一笑，忽又敛容立眉道：“西夏狼子野心，把大宋当块儿肥肉，年年伺机南下咬上几口，有志之士莫不恨之入骨，却苦于大宋兵戈积弱，无复汉唐之威。西夏李氏垂涎三尺，我们却把丁春秋这只苍蝇放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恶心死他！”
众人先是一愣，继而大惊，听到“苍蝇”论调又皆尽绝倒。
笑止了乐完了，全冠清清了清嗓子，谨慎的开口问道：“玄空道长的意思，难道是……留他一条狗命？”
段正淳将袖子甩向身后，似笑非笑道：“不错，一刀下去一了百了太便宜他了，我要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几十年，方放他解脱。这厮奸猾，我就要他教出更奸猾的徒弟；这厮最爱听奉承，我却要他教出徒弟去奉承别人；这厮贪恋权势，我就让他连身家性命都无从掌握；这厮不把家国天下放在眼里，我就偏要他保家卫国。”
面对发言完毕、眉目含笑的俊丽道士，除了萧峰，众人均是冷不丁一个寒颤。
这世间长得越美的，内里就越毒……
其时，武林中人浸淫国恨家仇之久，想上一想后，怎还不明白段正淳的意思？一时间，众人竟生出“丁春秋这厮有些可怜”的想法。
后世将他们内心翻涌的波涛命名为“点蜡”。
险些将众人吓尿裤子后，段正淳又恢复了恭谨之色^道：“贫道欲在众位面前问丁春秋几句话，诸位看还使得？”
全冠清低下头不忍直视，白玉堂顾左右而言他，宋舵主险些摆着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唯有萧峰面色如常，瞧着低沉的模样还像仰望一枚男神，而非男神经病。
见众豪杰均无反对之意（并不），段正淳便从善如流的吩咐跑套道：“叫两个人，把马厩里那个光着身子的人带来。没错，从马草里挖他出来，在马槽里冲上一冲，再给那人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免得污了丐帮豪杰的眼。搬运此人途中，请切勿将其弄醒，不然多半就搬他不上来。有劳小哥了。”说罢，从腰间摸出半贯钱赏了。
众人忧心忡忡的目送跑堂快步而去，内心如同倒了调料铺子，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
这五个的武功跻身当今武林一流高手行列，内力深厚，五感敏锐，因此楼下酒保、小二与跑堂的污言秽语，端的是不绝于耳……
“二哥，你瞧这小子，细皮嫩肉，竟比小女娘还白嫩哩！”
“楼上那道士把他剥得跟白羊儿一般，不知存了什么心思？”
“哎呦，瞧瞧这脸蛋儿，俊着呢！唉，勾栏里的小姐若有他一半好看，我胡三死了也得去一回！”
“嘿嘿，说不准是那道士从‘蜂窠’里赎出来的……”
楼上众人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白玉堂尤为着脑，要不是宋舵主瞧出端倪死命拦着，这落脚地又要一刀翻成是非血海了。
原来，其时男^风盛行，汴京所鬻色户，将乃万计。至于男人举体自贷，入退怡然，遂成蜂窠，艳^名远扬……
围观群众面上作烧，唯段正淳神色自若，浑不在意。他双唇嘬成圆形，发出一声锐利长啸，震得楼下一片“哎呀妈呀”不绝，复又一派闲雅雍容，笑意盈盈道：“抬，着，丁，春，秋，给，道，爷，滚，上。来！”
不多时，三四个面色惨白、汗如雨下的跑堂，连滚带爬的抬着包裹好的“白羊”上了楼上，交付了“羊儿”，便纷纷以头抢地，砰砰作响，捶胸顿足，涕泪横流的讨饶。
等他们头磕破了，段正淳方淡淡道：“起来罢。”赏了钱打发他们出去。
等一群颤不胜衣的跑堂哆哆嗦嗦的各就各位后，段正淳便一脚踹上丁春秋背上穴道，那可怜虫登时转醒，眼睛还未睁开，口中已“嗬嗬”作响，身子开始满地打滚了。
等他喊得喉咙又哑了一回，段正淳方从荷包里摸出绿豆大小一枚药丸，以拇指和食指捏着，叫道：“丁贤侄，张开口来，我给你服镇痒丸！”
丁春秋嗬嗬而呼，张大了口，段正淳手指轻弹，半粒药丸飞去，送入他喉咙。
他食指洁白如玉，姿态潇洒自如，丐帮两个舵主看着他，却似瞧着从阿鼻地狱里出来的无常鬼一般。
药力一时未能行到，丁春秋仍痒得满地打滚，过了一顿饭时分，奇痒稍戢，这才站起。
段正淳笑而不语的瞅着丁春秋，直把他瞅得浑身发毛，才道：“你缺盆穴、天枢穴、伏兔穴和天泉穴上，俱已中了我的生死符。”他目光轻飘飘的从丁春秋肩头、小腹、大腿和上臂掠过，丁春秋菊花一紧。
段正淳仍不紧不慢笑道：“你可知何为生死符？不过取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意罢了。针刺般的疼和蚁啮般的痒，一发作，一日厉害一日，奇痒剧痛递加九九八十一日，然后逐步减退，八十一日之后，又再递增，如此周而复始，永无休止。我这镇痛止痒之药尚未配完，刚才给你服的，只能缓解一个时辰，丁贤侄少不得耐下性子再等一两日罢。”
只听“咕咚”一声，丁春秋一头栽倒在地，竟爬不起来了。眼见着汗从背后渗出来，尿床一般湿了一大片脊背。
段正淳不为所动，自顾自道：“我给你种了四片生死符，你知为何？”不待丁春秋答复，段正淳便继续说道：“其一，惩戒你打勾引师叔，背叛师门；其二，惩戒你化人内力，武功阴毒；其三，惩戒你心狠手辣，滥杀无辜；其四，惩戒你滥用剧毒，污染环境！”
围观群众：前三条都好说，第四条……又是什么鬼？！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虽万千里吾往矣（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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