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为你改变——乔峰》边涯食梦

9、爱的选择

　　塞外生活简单、平静,将时间淡化。
　　一匹快马向远处绵绵山谷奔驰而去，这就是萧峰的五年独居生活——清晨策马打猎，傍晚饮酒静坐。
　　马蹄声离去，一阵阵急促的咳声响起，婉儿平息好胃中的翻腾，缓缓推开木门，外面尚有月亮高挂，繁星点点。住在这里的日子，婉儿得到了很好的照顾，萧大侠为她去深山采药，打很多野味，无微不至。但慢慢地，婉儿隐隐感到，除了日常的照顾，萧大侠似乎有意在躲她，他大多时间都外出，两人交流的言语少的可怜，相处的气氛中夹杂了些尴尬。
　　难道是之前的表白把他吓着了。
　　哎，婉儿低垂下眼眸，长叹口气。遇见时就注定两人存在时间差距，萧峰于婉儿已有十年之久，而婉儿之于萧峰却尽是那样的短暂。这样的差距恐怕此生无法再弥补了，想到这，婉儿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绢帕。
　　黄昏时分，萧峰一个人坐在土堆上喝酒，酒还是酒，却找不回当年的感觉，想当初在松鹤楼初见三弟，两人斗酒各饮四十大碗分不出胜负，实在是痛快至极，三弟的真诚与洒脱，萧峰最为珍惜与看重，两人第一次见面就结为兄弟。而二弟，与我萧峰素未蒙面，却在少林之战中挺身而出，三人危难之下撒酒结义，并肩作战。还有丐帮的兄弟们，与我萧峰出生入死，虽由于身份，不再信任，但曾经的情谊萧峰不会忘记，大宋与大辽的仇恨太深，不但宋人痛恨辽人，辽人又岂会放过宋人,还有耶律大哥……
　　酒到半盏，眼前竟浮现出阿朱的身影，近的就在咫尺之间。
　　“阿朱。”想要拉上她的手，却停在半空，“原来又是个梦。”
　　面前的人微微一振，苦涩道：“萧大侠，我是婉儿。”
　　婉儿，一个和阿朱长得很像的女子。
　　“婉儿姑娘有事？”似乎不知道说什么。
　　“没什么别的事情，只是前几日尝试着酿酒，今日正巧得了些，就想着拿给你尝尝。”婉儿把怀着揣着的酒壶递了过去。
　　萧峰接过，在婉儿期待的眼神中，喝了一口。
　　“好喝吗？”
　　“清新爽口，很是甘甜。”
　　“太好了，你爱喝就好。”婉儿开心地在原地转了一圈。当意识到自己的激动后，立马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看着脚尖。
　　萧峰尽收眼底，决定快刀斩乱麻：“看来婉儿姑娘恢复得不错，不知道姑娘家在何处？”
　　咯噔，心被重重拉扯。片刻后婉儿才支支吾吾道：“我家在……在汴梁。我想……再过半个月……我就能全好了，到时候找个马队就能回家。”
　　没想到婉儿姑娘这般通透聪慧，萧峰心中的担忧随之消散，一个女孩在外飘荡这么多年不容易，还是早日回家的好。“婉儿姑娘，我会一路送你回汴梁的。”这就是我最后唯一能为你做到的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萧峰一边照顾婉儿，一边着手准备路上的行囊，广阔的塞外一望无际，他一个人要出去只需策马驰骋两天就能到雁门关，但是婉儿姑娘大病初愈，一切都得重新规划。
　　这日，婉儿在屋后的百花丛中散步，这里虽然不大，却很精致，花香弥漫，枝叶繁茂，花朵儿含着雨露，娇艳欲滴，萧峰为它取名——“朱园”。朱园的一切充斥着阿朱的影子，要是能得到萧大侠对阿朱的四分之一爱，我死也甘愿，婉儿羡慕着悲从中来，胃里再次波涛汹涌。
　　“咳咳咳——”婉儿俯身痛苦喘息。再一次清醒时，已躺在了床上，萧大侠站在一旁。
　　“萧大侠。”虚弱地唤了声。
　　窗边高大的身影转了过来，萧峰面色憔悴地看向婉儿，伸手拿出一条血迹斑斑的绢帕道：“婉儿，怎么会这样？”。
　　“只是不小心……”婉儿决定装糊涂。
　　“不要再瞒我了，婉儿。”萧峰的脸有些苍白，打断她：“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睡了一天，期间我请来了附近的大夫，你……你得了很重的病。”萧峰目光呆呆的看着婉儿，无限的悲伤。
　　一拳重重地打在了墙上，“都是萧峰的错，一开始就疏忽了，粗心如此，竟然一点都没发现，都是萧峰的错。”
　　婉儿吃力地拽住萧峰的衣角，泪流满面地摇头：“不，萧大侠，这与你无关，若我刻意隐瞒，你又何能知晓。”
　　“婉儿来塞外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就是婉儿的命，但无论如何，上天最终还是眷顾我的，让我能再次找到你。只是时间太短暂。”
　　“婉儿，别放弃，相信萧大侠，萧大侠现在就带你去找赛华佗，一定有办法救你的。”此时此景，彷如回到了小镜湖的那个晚上，看着怀中的人闭上眼睛永远地离开，那种无法挽回的痛再次袭来，阿朱，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次上演，虽然她不是你。
　　“来不及了，萧大侠。婉儿最后有几句话想对你说。”说完紧接的又是一连串的咳。
　　好不容易平息过来，继续说道：“五年前慕容复施技让你取青龙眼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萧峰不知道她为何重提此事，“记得。”
　　“那青龙眼是否还健在？”
　　萧峰点头，转身从柜子底取出递给婉儿，道：“青龙眼在此，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
　　“真的？”婉儿不敢置信。
　　“恩。”萧峰点头，“虽然我一直不明白当初慕容复为什么要煞费苦心得到它，但这个世上再珍贵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毫无价值，你要是喜欢，就留着。”
　　“那如果是阿朱姐姐呢？”
　　“阿朱。”萧峰淡淡一笑，“可惜她再也回不来了。”
　　“如果……”
　　“没有如果。”萧峰摇摇头，“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婉儿眼睛里闪现出喜悦，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血色，“在萧大侠心中，阿朱姐姐和我是什么位置？”
　　萧峰一愣，看着婉儿期待的目光，心有不忍：“婉儿，对于你，我很感激，很感动，你不在乎我是辽人，而愿意为我付出你的真心，我萧峰真是得天独厚。你在我心中是一个敢爱敢恨，外表软弱内心却异常坚强的女子，我很珍惜。”
　　“那你愿意爱我吗？”小心翼翼地问出。
　　“不能！”萧峰坚决道，用手狠狠地去抓自己的手臂，浑身痛苦不堪。
　　婉儿吓到了，想去拉他，却被他制止。萧峰沉默了片刻，才松开手，婉儿可以看到他所抓之处印记深深，带出血水，“你知道阿朱是怎么死的吗？”
　　婉儿摇摇头，之前只知道阿朱姐姐早逝，具体的原因并不清楚。
　　“是我亲手杀死阿朱的，就是用的这双手。”萧峰两眼红的可怕。“我亲手杀死了我最爱的人，我还没有保护好阿紫。”
　　“我早该死在雁门关的悬崖下的，其实最该死的人是我。不该是阿朱。”
　　“阿朱。”刚硬如萧峰，却痛苦地落下泪来。
　　了解了始末的婉儿震惊在了一旁，原来阿朱在他的心中已不仅仅是最爱的人，她已经渗入了他的骨髓与灵魂，让他想起的时候有欢乐，有爱，同时也有自责与痛。不自觉中，泪已经湿了整张脸，婉儿的心彻底地放弃了，这是一个必输的赌。
　　伸手抚上他带伤的手臂，“萧大侠，你的痛，你的爱，我都懂了。只求你以后不要再为难自己，折磨自己。我不求什么，只希望你幸福快乐，偶尔能想起我就够了。”
　　半个月之后，婉儿安静地在萧峰的怀中离去，萧峰按照她的嘱托，用一张编织的吊床把她和青龙眼合葬在不远处的山洞中。

作者有话说

　　我如约上文了，剧透下：后面阿朱会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