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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血染刑台忆前缘 ...

  •   清晨,天机门洗心峰顶黑压压的站满了人,一边,天机门弟子分道家俗家、按照辈分等级整装佩剑分排肃立,另一边,是服色各异,站得也较为随意的友派宾客。所有的人,几百道目光都带着深深敬意望向一身杏黄道袍,傲然高踞于石台之上的元贞,他的身旁,是被粗如儿臂的铁链穿过锁骨,牢牢捆缚在十字刑架上的囚徒——传说中杀人无数,血债累累,最终难逃法网,今日将要被处死于此的毒手魔龙。

      见该到的人都已到齐,元贞冲台下抱拳一礼后朗声道:“各位道友,贫道不才,承蒙天庭错爱,交付降妖伏魔拯救百姓的使命,令本该抛却这身臭皮囊安心归去的贫道重返人界。所幸,贫道不辱使命,终将此为害人间的妖孽擒拿归案。今日,贫道便用天庭赐予的诛魔幡灭此妖孽,还所有受害者一个公道,还人间一片清净乐土!”

      话音方落,台下立时欢声雷动,种种歌功颂德之辞不绝于耳。刑柱之上,牧云缓缓抬起苍白如纸的脸庞,望着元贞志得意满的背影嘲讽地撇了撇嘴角。

      郁玟,算你狠,终究还是你赢了。死,并不足惧,只恨还来不及找回撷影灵璧,无法揭露你丑恶的嘴脸。就这样屈辱地死于你的走狗之手,让父王母后伤怀,让东海一族蒙羞,我真是不甘心……可是,我就不信你能永世逍遥法外,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终会有遭到报应的一日。

      竹儿,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的心情有多矛盾。既知难逃毒手,我原本早不该苟延残喘于世,可是,我就是舍不得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只要活着,就算不能再见你,至少还能想着你的容颜入梦,这样的日子,总是多一天好一天啊。可惜,今日之后,便再也不能了……

      我的傻丫头,知道我死了,你会伤心吗?现在想来,你终究没能记起我,也许并不是件坏事——不过是死了个普通朋友,你纵然一时难过,应该也很快就会忘记,不至于太过伤心。只盼没有我的日子,你也能一样幸福快乐,如此,我便安心了。

      心念未已,惊天动地的雷声已是轰然而下,如同两千年前那次一样熟悉,却因法力全失,毫无防御之力而陡增数倍的剧痛贯体而过,牧云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知觉,元贞却恶意地挥出一道法力射进他的顶门,硬是逼得他恢复了清醒的意识。

      用诛魔幡招出天雷,每下一道便会有片刻的停顿,等幡体聚够能量之后方能继续。此时的刑台之上,被落地惊雷激起的尘烟略略消散,牧云奄奄一息地靠在刑柱上,一身素白衣衫已被鲜血浸透,唇边也汩汩溢出血水,血色溪流沿着青铜刑柱蜿蜒而下,漫开了一地触目惊心、诡艳凄恻的猩红。

      看着在血泊中痛苦颤抖的牧云,元贞得意而残忍地笑了,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就像是看着被踩在脚下的蝼蚁。

      意识昏聩地艰难抬头,牧云眨了眨被流进眼中的血水刺痛的双眸,向张令人厌恶的脸庞投去了倔强而轻蔑的一瞥。眼见元贞举起手中的诛魔幡,重新聚足的杏黄色光华再度射向天际,他惨然一笑,心如止水地合上了双眼。

      ☆ ☆ ☆ ☆ ☆

      天机门山门之下,道桓率领一众负责守卫的同门立于阶前,拦住了那急欲上山,浑身散发着凌厉逼人之气的翠衫女子。

      “掌门有令,诛魔天罚结束之前,任何没有得到蔽派邀请之人都不得上山,还请幽篁女侠多多体谅,莫令我等为难。”

      道桓虽在挡驾,言辞终究还是有礼有节,而他身后的道慧早已按捺不住,恨声冷笑道:“大师兄,你还跟这不要脸的贱人客气什么?她与那妖孽勾搭成奸,根本不配称什么女侠,既然她自己送上门来,我们一并灭了她便是!”

      “师弟,休得胡说!师父只叫我们守好山门,有意图擅入者驱逐便是,不要多生事端。”

      道桓回头喝斥。他是知恩图报之人,忆痕救过他的性命,这份情他一直记着,即使如今忆痕的名声急转直下,从侠女沦为妖女,他也始终不愿与之敌对。听他如此说法,道慧大是不服,当下便拉长了脸与师兄争执起来。

      冷眼看着那拉拉扯扯的师兄弟俩,忆痕不禁皱眉。她才无心理会别人对自己的看法,眼下,她唯一想做的事情便是上山救出牧云。

      天知道,她回到山洞发现牧云已然不在时有多惊骇,那一瞬,她惯有的冷静理智不翼而飞,又气又急又伤心的她差点哭了出来,手足无措得就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不过,片刻慌乱过后,她终究还是冷静了下来开始面对现实。凭她的能耐,自是很快打听到牧云被天机门带走的消息,于是立即动身赶到了此处。

      因为不愿轻挑战端伤及无辜,她抱定了先礼后兵的原则在山下通名求见,无奈对方的态度极不合作。好吧,既是如此,看来她也没必要再多废话了。

      正如是想着,只听一声惊天巨雷,震得四野间花摧树折,地动山摇,对峙的双方俱皆怔住,一些功力稍浅的道人尽管有开过圣光的宝剑护体,也觉头晕目眩,胸口窒闷。忆痕则是在头脑空白了一瞬之后,突然惊恐地意识到,诛魔天罚已经开始了!

      牧云身上的禁制到现在还没有解开,半点灵力无存的他,如何受得起这般重击?他该不会已经……

      这个可怕的念头,像是生生将忆痕的心撕成了两半,体内,一股不受控制的激流山洪暴发般狂涌而起直冲入脑,她看不到自己顶门之上碧色光华大盛的异象,只觉头痛欲裂,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失去知觉,但心底强烈的信念让她拼命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就在样银牙咬碎,玉面泛寒,死死握着已浮出掌心的青竹剑,一步一顿地朝拦在面前的天机门群道走去。

      “这山我是非上不可,谁要阻我,休怪我手下无情!”

      闻名江湖的幽篁女侠,向来是优雅而淡然的,就像一池波澜不惊的春水,从没有人见过她如此浑身寒气,眸似冰刀,仿佛一道目光就能把人冻死的骇人之态。

      一些身手较弱、资历较浅的道人不免心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道桓迟疑着是否要结阵对敌,如此自比各自为战威力大出百倍,但对方毕竟是恩人,他始终难以下定决心生死相搏,而一如既往不知天高地厚的道慧却觉得忆痕的翻脸正好让他找到了发难的理由,于是趁着道桓犹豫的当口,鼓动身边与他气味相投的同门祭出法器冲杀了过去。

      忆痕冷冷哂笑,挟着青竹剑信手挥出一圈青色光华,幻出的万千竹影以横扫千军之势迸射开来,山门下的千层石阶瞬间坍塌大半,四分五裂的碎石天女散花般四处飞溅,众道人惊呼着有的挡架有的躲闪,闪开的算是幸运,出手去挡的,无不法器断折,口吐鲜血跌倒在地,而首当其冲的道慧等人早已惨嚎着飞上半空,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化作不断远去越来越小的黑点消失不见。

      “如何?还有人要来吗?”

      星眸一眯,清秀的脸庞上弥漫着强大而危险的气息,众道人如惊弓之鸟般争先恐后往两边退去,道桓也呆立原地不知所措,片刻前还看似坚不可摧的的防线已是彻底崩溃。一片冷冽间,就连林中的飞鸟走兽都仿佛被这冲天的煞气骇住,不敢再鸣叫奔跑,四下里一时间声息全无,寂静若死。

      那一日,洗心峰下万夫当关,唯见一女挥剑,便寒了众人之胆。千百年后,天机门的旧人们依然记得,那一道清婉纤丽却傲视万物的身影,一人一剑,势不可挡。

      心知已无人敢再阻拦自己,忆痕长剑一收,旁若无人地飞身而上,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此时的刑台上,第二道诛魔天雷即将落下,心知自己必然无幸的牧云已不再作他想,只是麻木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隆隆巨响曳空而来的瞬间,他忽觉一缕清幽香风扑面而来,下一刻便被牢牢裹进了一片熟悉的温暖之中。脚下的地面又一次震颤起来,耳膜被巨大的声响震得隐隐作痛,可奇怪的是,他早已伤痕累累的身躯竟未感到丝毫痛楚,只隐约觉得环着自己的怀抱微微一缩,耳边是一声女子压抑的闷哼。

      愕然睁眼,他甩甩头,吃力地凝起了模糊的视线,只见忆痕整个人伏在他胸前,用自己的身子死死护住了他。他心头一紧,陡然惊呼起来:“竹儿,你怎么来了?”急切间,他一时忘了如今的她还是忆痕,不假思索地道出了那心底早已悄然呼唤了千万遍的爱称。

      “对不起,我来迟一步,让你受苦了……”忆痕并未反对那个称呼,只是满目怜惜地瞧着他柔柔而叹,眼底有着别样的浓情。

      因为知道伏魔幡一旦针对某人开启,除非天帝亲自解令,否则三道天雷必要引足,受刑者当时如果逃避,事后天雷还是会如影随形而至,且杀伤力会增强十倍百倍不止,忆痕便索性站定不动,只是指尖轻拂,替牧云消去了那嵌入血肉中的锁链和体内的禁制咒,与他紧紧相拥,立在烟尘漫天的高台之上。

      诛魔天罚没有结束,任何人踏入施刑范围都会遭池鱼之殃,因此,尽管忆痕的出现让元贞惊怒不已,却也只能远远看着,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刚才是你……”明白是忆痕用自己的身躯替他挡下了那道天雷,牧云骇得几乎心跳骤止。颤抖地揪着她的衣襟,他语无伦次地急道:“你……你怎么样了?伤得重吗?你……”

      “不碍事!”若无其事地笑着,忆痕镇定地对上了他流露着惊惧之色的蓝瞳,其实,她的背后早已血染重衣,虽非致命之伤,却也是痛入心髓。眼下情势危急,无暇耗用过多法力疗伤,她只得用障眼法悄悄隐去背上血迹,以免牧云见了担心,是以,牧云挣扎着扳过她的身子时,看到的只是洁净无瑕的一袭翠衫。

      见情况不如自己想象中严重,牧云心头稍安,但那还是喘息着拼命推她:“你走,快走!诛魔天雷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强撑过一击,也绝受不起第二击,别再做傻事……”

      “云,当年天庭之上,你不是也为我受过两道天雷,如今,便不能换我护你一回么?”

      牧云浑身一僵,瞠目结舌地瞪着忆痕,许久方明白她话中之意。“你……”一句话尚未说得周全,空中又是一阵电闪雷鸣,第三道天雷霍然而下。

      “云,我什么都记起来了,我是幽篁,是忆痕,也是你的傻丫头竹儿!”忆痕轻掠云鬓淡淡笑着,眸色温柔如水,身形不动如山。说话间,她的身周翠影漫天,虚幻的竹影聚成绵密的护墙将二人围在核心。

      生死关头,牧云顾不得多想,忙凝起解了禁制后刚刚恢复的些许灵力,融进忆痕设出的结界中与她共抗天雷。这一声巨响,远较前两次更加声势惊人,忆痕仍是将牧云牢牢护在怀中,一身扛下了八成的雷击,幸亏恢复了灵力的牧云竭尽所能为她分担了两成力,一击过后,她背上虽又添了许多伤痕,却也只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

      最初的震惊已过,也知道不会再有危险,元贞脸色铁青地越众而出,望向台上的忆痕怒道:“这位可就是云忆痕云姑娘么?你对小徒们的救命之恩,贫道没齿难忘,但你若定要黑白不分袒护妖孽,便休怪贫道视你为敌,兵戎相见了!”

      忆痕,确切地说,是已经恢复记忆的韵竹,在元贞的怒喝声和众人敌视的目光中神色如常地扶着牧云一步步自高台上走下,向怀中人递去安抚一瞥后,蔑笑着睨向了元贞:“道长,真是好久不见了。你还当我是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农家绣女,会被你三言两语随便唬住吗?”

      其实,如今这个新的“元贞”是以夜隳的意志为主,这点韵竹倒是尚不知晓,不过,吸收了元贞魂魄的夜隳对元贞的过往也有记忆,听到这针对自己眼下身份的指责,他也不禁有些做贼心虚,于是别开了脸,色厉内荏地拂袖道:“贫道不知云姑娘所言何意!你我之间,本是有恩无仇,贫道也无意与云姑娘为敌,只是处置这魔龙乃是天庭旨意,势在必行,云姑娘难道想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天庭吗?”

      听出他话中的威胁之意,韵竹仍是不急不恼,只是优雅一笑道:“哦,却不知,下令的是哪位神上?青龙星君郁玟大人,还是朱雀星君容煓大人?再不然,就是涤辰亲自下的旨?若真是他,以道长的身份……怕也不够资格接旨吧。”

      这话惊得元贞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她她她,她怎么可能叫得出天庭上□□讳?最可怕的是,她竟然管天帝叫涤辰!天帝名为姬涤辰,这连品级稍低的仙族都未必清楚,他也是通过郁玟才知道的。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郁玟可没有告诉过他,这个原本只是绣娘的女人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啊。

      见他脑子兀自转不过弯来,韵竹便刻意提点了他一下:“道长既有通天之能,想必听说过,天界竹仙一族中,有个名叫幽篁的仙子吧?”

      幽篁仙子?竹仙族公主?当年的……天后娘娘!天后幽篁不是早在一千多年前就跳下诛仙台灰飞烟灭了吗?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可是,眼前这女子号称幽篁女侠,精通世间绝无仅有的竹灵术,又熟知天庭之事,这些难道都只是巧合而已吗?元贞脸色顿时煞白,心慌意乱之下,竟连手中的诛魔幡都掉在了地上。

      除了元贞之外,其他天机门人都听得一头雾水,但见掌门如此惊慌,自也不敢轻举妄动,牧云却是靠在韵竹身上目光幽幽地瞧着她,深沉似海的蓝眸中蕴着不知是喜是忧的复杂情绪。看出敌方已无一人敢上前阻拦,韵竹毫不迟疑地挟着牧云腾身而起,化为翠色光影迅速消失于天际。

      ☆ ☆ ☆ ☆ ☆

      带着牧云离开天机门后,韵竹全力御光而行,很快寻得一处风平浪静的湖泊潜了下去。

      牧云伤得很重,必须卸了幻化之术以原身疗伤方可,龙族体质自是在水中休养为宜,而且躲在水底,现了原身也不会有惊吓旁人之虑。心中如是想着,韵竹已在湖底寻到个僻静之所,施法筑起结界,隔成了一间静室。

      牧云的脏腑元神俱受重创,若非龙族天生体质强,底子硬,心底又有强烈的意念维系,恐怕早已支持不住,可过了这会儿,他的身体也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一路上只觉浑身疼痛欲裂,眼前阵阵泛黑,似乎随时会失去知觉。他自知伤势不容乐观,一旦昏睡过去,恐怕就再也不会醒来,于是拼命坚持着不肯闭上眼睛,只求能多看得韵竹一眼是一眼。

      待韵竹布完了结界,终能与她安静相对的牧云满足一叹,冰凉的手轻执她的柔荑,强凝起已逐渐涣散的意识虚弱笑道:“竹儿,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能见到……你最后一面,我……死而无憾……”

      银白的发,湛蓝的眼,依旧美得纤尘不染,只是失去了生气与神采,和着满身淋漓的血污,透出濒死的凄凉晦暗。韵竹心头剧痛,忍泪斥道:“别胡说,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卸了幻化之术吧,别再损耗元气,我来替你疗伤。”

      “不……”牧云喘息地摇头,布满血丝的蓝眸中溢出一丝焦急不舍,“你自己……也受了伤,再动法力……会有危险的!我这伤,治与不治,也没什么……分别了,就让我……安安静静地走吧。”

      “云,你为我守候千年,受尽磨难苦楚,却从来没有轻言过放弃,如今,我们好不容易真正相认了,你难道要就这样离开我吗?我不准!不准!听到没有?”

      韵竹星眸含怒地瞪他,颤抖的贝齿几乎把自己的下唇咬出血来。他以为她不知道吗,他在灵力全失的情况下受了一道天雷,三魂七魄都已有了裂痕,一旦失去意识,很有可能就会魂飞魄散,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她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睡过去,就算是与天争命,也一定要把他拉回来。

      深吸口气,她沉下了脸色道:“替你疗伤我未必会有事,可你若不让我救你,那好,你死,我就陪你一起死,你魂飞魄散,我也自毁元神,陪着你一起灰飞烟灭便是!”

      她也算是摸透了眼前这男人的性子,一听这话,牧云顿时浑身一僵,微微挣扎之后,终是妥协地敛下了羽扇般的长睫:“那……你要量力而行,不要勉强,好么?”

      韵竹当下欣喜地点头。在她的连声催促之下,牧云卸了幻化术,在一片银光流转后变回了原身。

      这次不似被施了缩身术的那回,呈现在韵竹眼前的白龙着实堪称遮天蔽日的庞然大物,可看看那裹着一身银白泛蓝晶莹鳞片的柔软身子,玉珊瑚般的雪白犄角,还有那对蓝宝石般梦幻迷人的眼睛,真是我见犹怜,美得丝毫不逊于化为人形之时,惟有那白皙身子上遍布的狰狞血口颇为触目惊心。

      想起每次见到他龙身之时,他无一不是身受磨难惨不忍睹,韵竹不禁难过地合了合眸:“云,我们……一定会好好地在一起!”

      说罢,她右掌一翻,掌心间碧色光华流转,弥漫着清幽竹香的碧华仙露如甘霖般纷落而下,她的左手随之按上龙身,轻轻揉搓着,将洒到他身体上的碧色汁液运功逼入伤口。她手到之处,深可见骨的伤口逐渐愈合,重现晶莹剔透的玉白之色。

      虽然现在不是人形,但第一次被韵竹的纤纤素手一寸寸抚遍全身,牧云仍不觉血行如沸,心乱如麻,那又是紧张,又是羞涩,却又忍不住有几分欢喜的复杂感受让身体虚弱的他几乎承受不住澎湃的心潮昏厥过去。

      看着掌下的龙身微微别扭地盘起,硕大的龙首深深埋进颈窝里,银镶玉砌般的鳞片上竟然浮起了淡粉色的光晕,韵竹不觉一怔,随后又若有所悟地扬起了唇角。素来傲岸如山,淡定若水,天不怕地不怕连天帝都不放在眼里的他竟然也会……害羞,真是太可爱了!

      如是想着,韵竹眼底不禁盛满了暖暖的情意,不惜一切代价保他周全的决心更是坚定。然而,她自己毕竟也是有伤在身,虽远不及牧云伤得重,但功行数转,后劲便有些不济,胸口也闷痛起来。她怕牧云担心,一直竭力隐藏不适,但在忍了数次后终于控制不住掩口轻咳出声,纤细的身子亦如风中芦苇般晃了晃。

      龙身一震,牧云立刻抬起头来,水蓝的明眸中满是担忧之色:“竹儿,快停手……”

      “不!”抿了抿微白的唇,韵竹调匀呼吸后倔强地凝眸,“想要我活着,就一定得让我先治好你,这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

      牧云终于不再言语,只是吃力地摆动龙尾,在她腰际轻轻扫了扫以示安慰。韵竹甜甜一笑,无形中气力又滋长了几分。定了定神,她合眸运功,重新提起十成之力源源不断向牧云体内输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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