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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契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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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雎弱弱地瞥了眼阮子悭,而后又下意识地往身后瞥了瞥,空落落的街道上只有她与阮子悭二人的身影,便再无其他。
“身后落了什么东西吗?”阮子悭牵着向雎缓缓走着,倒似是不急着回医馆。
向雎听阮子悭开了口,便忙收回眼神,有些惴惴不安地抿嘴道:“没有,公子怎么会这么晚回?”
“姑娘……”小银拖长了声音以引起向雎的注意,向雎也不敢再乱了分寸,当即缩腕捏了小银的头,示意它别再出声。
阮子悭瞧出了向雎脸上的不自然,极是难得地扯了扯嘴角,“是怕我出事吗?”
“诶?”向雎总感觉自己在阮子悭面前反应慢半拍,且总被他的一句话挠的乱了思绪。
阮子悭也没待向雎回答,牵着她就进了临街一家点心铺,步履上也加快了许多,可声音依旧淡然,“想尝尝瑞香斋的点心吗?”
向雎惊愕地抬起了头,这不像是公子一般的作风,且他二人已到了柜台前,哪还有她选择吃不吃的份儿。
向雎望着那琳琅满目的点心,说不上想吃也说不上不想吃,双眼只是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店里的一切。
“想吃什么?”阮子悭依旧牵着向雎的小手,深邃的眼眸也切切实实地落在了向雎的小脸上。
避之不及的向雎有些为难地抿嘴小声道:“公子选罢。”
对于这些散发着香气的小点心,她还是第一次见,更别说选着吃了。以前跟随母亲在黑暗中生活时,她自是没见过这些,等到了云山谷,那云笙也整日忙着别的事情,倒也没考虑过给向雎带些好吃的新奇玩意儿。
阮子悭也不知向雎喜欢什么口味,便递上银钱命人包了两块糖蒸酥酪,两块玫瑰酥。热乎乎的点心递到向雎怀里时,向雎少有的欢快地跳下了台阶。
“谢谢公子。”从阮子悭手中挣脱的向雎极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包点心,嘴角弯起的弧度甚是好看,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
久不露笑容的阮子悭竟跟着那弯翘的嘴角也弯了眼眸,“趁热尝尝罢。”
得到允许的向雎先是瞅了瞅阮子悭,而后又瞅了瞅那包香气四溢的点心,犹豫了会儿才张开小口细细的咬了点儿,入口甜糯酥软,连着齿间也甚是馨香,向雎砸吧着小嘴对着阮子悭又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好吃!”
“好吃就趁热吃罢。”阮子悭没再牵向雎的手,只是离她走的近了些,步幅也缩小了些。
向雎慢慢吃完一个后便心满意足地将那包点心抱在了怀里,待到医馆后院时,向雎仰头将点心递到了阮子悭身前,“公子,这点心是明日分给他们吗?”
阮子悭侧身瞥了眼小脸冻得发红的向雎,搁下灭掉的灯笼后便从袖中掏出布巾极仔细地擦了擦她嘴边的点心渣,良久才淡淡道:“这是买给你一个人的,回屋洗洗睡罢。”
诶?向雎不只是惊愕了,还有些受宠若惊,眼望着阮子悭回房关了门,向雎才回过神将点心收进怀里,“莫不是公子为了答谢我那日晚上的帮忙?”
“谁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小银每次看不懂阮子悭时,便有些暴躁,火红的信子狂吐。
向雎抱着点心回房后又呆坐了会儿才去匆匆洗漱了番,小银则在床沿上边来回游移着边斩钉截铁地嘀咕着,“公子肯定也意识到有人跟踪了!肯定!”
向雎也懒得理它疯癫般的狂躁,随手将它塞鞋子里后自己便上了床,可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向雎愣是没合上眼,耳听着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向雎索性不再睡,抱腿缩在床头又吃了块点心。
“姑娘,被一块点心馋的睡不着,你也太没出息了!”缩在鞋子里的小银闪着幽幽的粼光,恨不能跳起死戳向雎的脑门。
向雎擦着嘴一脚将小银踢到了床底下,待整个房间安静下来时,她才缩身躺回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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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雨势未停,大早上仍旧飘着细碎的毛毛雨,向雎想着不能晾晒药材便又进了药舍做着捣药的工作。
缩在袖口里的小银总闻见一股重重的油味,可又说不出到底来自于什么,直至向雎从怀里掏出昨日剩下的那两块点心时,小银才明了的翻着白眼险些背过气去。
“姑娘,你到底是想吃点心,还是因为这是公子送的?”小银有些无语地叨叨着,向雎也不理它,只兀自埋头吃着那有些干硬的玫瑰酥。
小银知道向雎拗起来谁说也不听,便也不再多话,默默地缩身往花圃里去找小盲蛇去了。
“东西过了一夜,就不要再吃了。”向雎还未吃完一个,阮子悭已掀帘进了药舍,手中还提着昨日的药箱。
“公子……”向雎慌忙起身,下意识地将隔夜的点心藏在了身后。
阮子悭见状也没说过多的话,只是缓淡着声音嘱托道:“今日竹青陪我出诊,医馆暂休,你也回房好好休息罢。”
又出诊?那县丞的女儿到底得了什么病?向雎虽有疑问,却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当她目送着阮子悭离去时,却见竹青回头对她微笑着摆了摆手,向雎尴尬地缩身退到了药架后。
阮子悭与竹青一离去,向雎也没敢回房休息,明海的脾气她自是知道的,她又不想惹来他一堆闲话,便安安静静地窝在药舍里捣着药。
直至午饭时分,向雎刚要离去时,却见明海风风火火地赶进了药舍,跨前一步拉起向雎的手就往后门奔去,“快走!有恶人找你麻烦!”
什么?向雎与小银同时呆愣住了,难不成那个毁了云山谷的咎公子已经找到了安济医馆?
“是什么恶人?”向雎想着自己不能给医馆带来麻烦,便极是冷静地理了思绪问着明海。
“哎呀!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反正是恶人!”明海着急起来有些口不择言,也不管向雎愿不愿意,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拽着她就往外走,孰料打开后门时,眼前的一幕吓得两人又后退了一步。
只见赶着马车的六个大汉已将陈叔格挡在了一侧,其中一位络腮胡子的大汉比对着手中的画像来来回回瞧了向雎好几次后才粗声道:“没错,就是这个小妮子!带走!”
啊?向雎一阵惊愕,饶是再镇静也终究感到一些害怕,“你们是谁?”
“你管我们是谁,”络腮胡子的大汉边粗里粗气地嚷嚷着边挥手招呼着自己的兄弟,“你只需知道你被你舅舅白商宸卖给我们就是了。”
“呶,这是卖身契!”大汉干笑着挥了挥手中的纸张,俄而又转了脸色厉声道,“带走!”
“你赶紧从前堂逃走,我顶着。”明海边小声说着边快速地关上后门就要拉门闩,可他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力气终究抵不过那五名大汉。
向雎还未奔出几步,明海便已被撞到在地,连着门板也散了架似的飞落在地。两名大汉抓着向雎的小细胳膊就将她提溜到了马车上。
一阵马嘶声鸣后,外出游移的小银才听见向雎对它的呼喊,当它发了力沿着草丛追上马车时,向雎早已被封了口套进了一个麻袋里。
浑身酸痛的明海也来不及扶起坐到在地的老陈,起身捂着胸口就往县丞府奔去,转过两个街角后,幸亏竹青发现了明海的身影,出了瑞香斋就喊住了他。
“医馆中出了什么事吗?”阮子悭盯着灰头土脸的明海,冷淡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不安。
明海抹去嘴角的血,颤颤道:“公子,向雎被人抓走了!来人说是她的舅舅签了卖身契。”
明海啜泣声未落,只听“啪”一声,阮子悭手中的点心跌落在地,好好的整块跌成了细碎的渣子。
惊愕的竹青跨前一步直接提起了明海的衣领,有些不可置信地慌了神,“你是说她舅舅把她卖了?”
明海点着头还未来得及做过多解释,阮子悭已敛袍急速往医馆奔去,竹青也快步随了上去。
待到医馆后门处时,阮子悭只瞥了眼凌乱的木板便又将明海唤到了身前,“知不知道去了哪个方向?”
明海指了指左侧方的巷子,缓了一阵后,先时的恐惧也消去了一些,此刻他也正想到了个解决办法,“公子,咱要不找县丞大人帮忙吧。”
“不可报官!”在未知晓来人底细之前,他不能贸然报官,否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说不准。
阮子悭嘱托了老陈一番后,便带着竹青与明海沿着巷子一路追去,可待到了缃白镇边界时,那车轱辘印竟混乱起来,想来这地方出现了两拨人进行了交接。
阮子悭思虑着继续往前赶去,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功夫后,那车轱辘印竟消失不见了,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是那么诡异。
有些劳累的明海忽觉身后一阵恶寒,连着整个身躯也震颤了下,待他回身时却见几条蛇从草丛上极速游移而过,眨眼便没了踪影,回身的阮子悭自是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略思虑了番后便紧随着那几条蛇的方向往山间奔去。
再说小银一路紧跟在马车之后,当换了另一拨人将向雎接走时,小银只恨自己不生的大些,活活将那些人缠死。
眼看着那拨人弃了马车扛着向雎上了船,小银才猛然想起求助于别的蛇,此刻它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游上山扯着嗓子喊了好一会儿,才见有几条蛇缓缓地聚拢过来。
小银嘶嘶着还未说清楚状况,却见阮子悭的身影不知何时已闪到了它跟前,那速度堪比游灵。
阮子悭倒也不怕其他的蛇,探手就捏上小银的蛇头急声喝问道,“向雎到底被带到了哪里?”
小银一个惊诧险些吐着信子噎死自己,这个行尸走肉的公子竟然也懂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