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间》斐素颜

13、第十三章：奈何人

　　“哭什么？”他粗鲁地把我拽了起来，狠声说道：“别拖延时间，赶快交待清楚。”
　　“殷惜夜背叛过大哥一次，绝不会背叛第二次。”我轻声说道，“你要杀就杀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是吗？”他冷笑道，“看来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啪！”极重的一巴掌打了过来，我避无可避，右脸被打个正着，眩晕之际，一股腥甜流下嘴角。
　　“楚！”那个叫月梨的女子发出惊呼，快步走了过来，“住手。”
　　我咧开笑容，楚衍可真是找对人了，那声音果然像了个十成十啊！
　　“笑什么？”楚衍没理她，大手再度掐在我的脖子上。
　　“楚衍，要么，放了我；要么，干脆点，杀了我吧。反正只要她进相府接近大哥，就一定可以查到你想要的东西，不是吗？”我坚定地看着他，不复刚才的哀伤。
　　“你以为我不敢吗？”他的五指开始施力。
　　我被掐得眼冒金星，在心里自嘲着，看来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才穿越没几天，怎么就遇上这种事？
　　“楚！”月梨急切地说，“别这样，先关她几天，说不定她就会说了。”
　　楚衍思索了一会儿，放开了手。
　　“关十年、咳咳……也没用，楚衍，殷惜夜因为你已经、咳……死过一次了，不妨再来一次。”我艰难地说。
　　“你！”他怒视着我。
　　我毫无惧意地回视，毕竟这种事情，不是害怕或哀求就可以解决的。
　　“很好。”他笑了，“月梨，去拿断肠草。”
　　“楚，你真的……”月梨有些不忍地看着我。
　　“去！难道你要让我们的计划落空吗？”他语气强硬地说道。
　　月梨咬了咬下唇，退了出去。
　　石屋里再度剩下我和楚衍两个人，死亡的气息无处不在地压迫着我的神经。
　　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杀我了。都是这个混蛋！我要是真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他，我一定要缠着他，和他夜夜在梦里“相会”，诅咒他全家下地狱！
　　我看着他，心里愤恨难平。
　　令人窒息的宁静中，我突然想起穿越过来的那夜：“楚衍，那一夜，你为什么会来？”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全身一震，不自觉地移开视线。
　　这算是做贼心虚吗？
　　以前曾经听过一句话，面具戴久了，也就脱不下来了。假装爱一个人，时间久了，是不是也会有点弄假成真？
　　这样一想的话，就有些释然了。我勾起嘴角，却发现右边的脸颊疼得不得了，于是只好作罢。
　　“唉，你听着。我知道你不爱我，但如果将来你能遇到一个比殷惜夜更爱你的女子，而你也爱她胜过一切的话，可别再放手了。”我闲聊似地说。
　　别问我为什么可以变得这么冷静，而是对现在的我来说，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我深深地了解到，世界最可怕的东西是——背叛。
　　良久，他反问：“你不就是殷惜夜？”
　　“我啊，我什么都不是。”我自嘲地说，“我连露华是你们那边的卧底都不知道了，还被你骗了，唉……”
　　“你不怕死吗？”他看着我做戏似的自艾自怜，问道。
　　“还好。反正，人总是要死的，区别只在于早晚。”我发现，此刻我的心真的是平静无波，呵呵，所谓视死如归是不是这样？
　　等我死了以后，一定要去奈何天抱怨一下，哪有刚重生了一个多月就死于非命的道理，这也太倒霉了吧？
　　但是，说不定这是我自找的，如果我没有出手帮助韩司墨的话，今天的事也许就不会这么快发生了。对了，赤凤箫还在端木凉手上呢，这下便宜他了。
　　“楚……我拿来了。”月梨的声音重新让沉寂变成绝望。
　　楚衍站起身来，背对着我，对月梨说：“灌她喝下。”
　　我暗叹一声，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月梨走到我的身边，手里拿着一个药瓶，欲言又止。
　　我细看着这张脸，笑道：“我们长得真像，搞不好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哦。”名字里居然也有个月字……
　　她没有回应，眼睛里闪着莫名的亮光，手颤抖着将瓶子移近我的嘴边。
　　我越过她看去，楚衍的背影显得特别孤独，大概是因为他背对着我的时候，也背对了阳光吧。
　　我收回目光，对月梨说：“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也不能让我大哥知道你是冒牌货，我不希望他为我伤心，好吗？”
　　她点了点头，眼眶红红的。
　　我忍不住调侃她：“我说，要死的人是我，你作为绑匪应该得意地向天狂笑几声才对，干嘛同情我啊？”
　　“喝吧。”她终于说话了，瓶口抵住我的唇，将里面冰凉的液体倒入。
　　我没有挣扎，里面的液体不多，一会儿就喝完了。
　　我轻轻地躺了下去，被绑了太久的双手已经失去知觉，腹部很快地传来一阵阵剧痛，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起来。
　　“啊……”实在太痛了，我在地上不停地蠕动着。
　　身后的绳子被解开，有人将陷入半昏迷中的我抱起，向外走去。
　　当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飞速向下坠落时，耳边只听见一句很小声很小声的话：“小夜，对不起……”
　　楚衍啊，你既然决心杀我，又谈什么歉意？我晕乎乎地想。
　　呜呜呜……就在我以为会陷入黑暗之中时，耳边却传来女孩子的哭泣声。
　　我勉力地张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桥上，伸长脖子望去，桥下是一条全然透明的河，河里开着一朵朵红色彼岸花。别跟我说，我这么快就穿越到别的地方了。
　　“呜呜……”细碎的哭声吓了我一跳，我低头，看见一个白衣女孩蹲在我的脚边，哭得昏天暗地。
　　“你怎么了？”我也顺势蹲了下来，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我记得我被月梨灌下毒药，现在应该死了才对……
　　死？不会吧？“喂！你告诉我，这里该不会是奈何桥吧？”我捉住女孩的肩膀，拼命摇晃着。
　　她茫然地抬起头来，脸上犹带泪痕。
　　“喝！”我猛地倒抽一口冷气，低喊，“月梨，你怎么会在这里？”
　　女孩扁扁嘴，鼻音颇重地说道：“我不是月梨，我是惜夜啦！”
　　惜夜？殷惜夜不是代替六月的灵魂去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那你告诉我，这里到底是不是奈何桥？”
　　“是。”
　　“……我就那样死了啊！”我颓然地放开她，学着她的样子，抱膝坐下，哀哀怨怨地嘀咕。
　　“没有……”
　　“没有什么？”我转头看她。
　　“你还没死。”她吸吸鼻子，说道。
　　“没死的人会来奈何桥？”我忍住敲她脑袋的冲动。
　　“有些人在陷入重度昏迷的时候，就会灵魂出窍。”她眨着大眼睛说道。
　　灵魂出窍？
　　……算了，轩辕泪说得好，世界本就无奇不有。“拜托你别看着我说话，感觉很怪耶！”我扭过头，问，“你为什么还待在这里不去投胎？”
　　“你以为投胎转世是写字那么简单啊！”她反驳，接着幽幽地说，“而且，我很想见你一面。”
　　“见我？”我指着鼻子问道。
　　“嗯，阿泪算过你会有灵魂出窍的一天，所以告诉我想见你的话就在这里等你。”
　　“你等我干什么？”
　　“我想大哥了。”她将头埋进臂弯里，闷闷地说。
　　“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后悔了。”
　　“我没有后悔。那个世界太脏了，不适合我生活下去。”
　　“你大哥很爱你的。”
　　“我知道，可他一直那么强势。我原以为楚衍可以帮我的，结果……”她又开始扁嘴了，斗大的眼泪在眼眶里盘旋。
　　“你先别哭啦。我问你，你自杀前到底听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楚衍打算用月梨代替我接近大哥，获取情报。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她有些犹豫地说出口，“楚国舅似乎密谋造反，他长时间以来都和木移国的国君用密函联系，打算将来找机会联手，里应外合推翻金霆皇朝。”
　　什么？我的脑袋一时间被炸平，我该不会稀里糊涂地卷入了一场篡位阴谋之中吧？
　　“你想见我，就是为了把这些告诉我？”
　　“不是。”她抬起头，轻轻地牵住我的手，暖暖的，我现在才知道，原来鬼魂也是有温度的。
　　“七夜，你能答应我，不要掺和进去吗？”她问。
　　“白痴才会想掺和进去好不好？那种事不是我能加入的，我也没有兴趣。”
　　“我知道。因此我希望，你回到阳间之后，不要回左相府了。”
　　我惊讶地看着她，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
　　“殷惜夜已经不在了，留下来的，只有席七夜。你以后就这么想着吧，然后，代替我去做所有可以带来快乐的事，好好地过你自己的人生。”她正色地说。
　　“你要我就这样丢下大哥不管吗？楚衍他们……”
　　“在一切没有危及到大哥的情况下，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殷惜夜说，“你想想，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让你好好享受人生，难道你要将新的人生毁在左相府里吗？”
　　“我当然不想，但是……”
　　“没有但是。七夜，朝廷和皇室都不是你或我该待的地方，那里有太多的危险。我以前就是不懂得争取，才会弄成这样，现在你有离开的机会，一定要把握啊！”她惆怅地说，“不要像我，到头来什么美好的回忆也没留下，只记得欺骗和悲伤。”
　　“……我知道了。”我叹息道，“我答应你，等我醒了，就想办法远走高飞。除非大哥有事，不然我绝不会回京城。”
　　“一言为定？”
　　“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