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涸藩手记》庄寻

1、第 1 章

　　由于上厕所是一件不怎么雅的事情，所以从古至今，人们一般不称上厕所为“上厕所”，而是用其他的替代词。现代比较会说“洗手”，古时比较常见的则为“出恭”，想必不管是古用还是今用大家都很熟悉。记得高中的时候本人很喜欢一个历史人物北齐兰陵王——高孝瓘，又名高长恭。因为孝瓘的普通话不是那么好听，所以我更偏爱叫他高长恭。然后抱着满腔小女生情怀，跟各个亲朋好友津津有味地介绍：我们家长恭如何如何。然后后者就很不解或者很鄙夷地说：“长恭？就是上厕所要上很久的人吗？”现在很多人写小说，喜欢给自己的男主男配路人甲起名字叫“轩”。但是“轩”，也曾经是古代厕所的名字，不知道这些作者知道以后有没有扶额晕倒的冲动。今天查了一下外国人对上厕所的称呼，西方人把上厕所说成是摘花，日本男人在野外方便叫打猎。我认为这两个称呼都不太妥当，因为槽点实在无数，就不一一列举了。
　　我被父母嘲笑至今的一件事，就是关于厕所的事。据我爹娘说，在我还是一个小屁孩的时候，就对厕所有着让人难以理解的挑剔。诚然我身上并不缺乏壮族人民和农耕人民的血统。某次回农村奶奶家，由于嫌弃当时厕所脏，憋货憋到内伤不愿意屈服于厕所，一直哭喊着要回家上厕所。我完全能想象其状之惨烈而深感丢人，但是如果上帝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忍……农村的厕所——称茅房或许更恰当——多半是这样，农田里一个随意搭的小棚子，低头就是田地，以及在你之前蹲坑者所遗留的未及冲走的肥料，花花绿绿——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就是我在去徽杭古道的路上对着所有油菜花田中的简易小棚子嚷嚷“厕所厕所”这件丢脸且煞风景的事的缘由。啊，这种类型的厕所也可以在《贫民窟的百万富翁》里参考。而小镇上的厕所，据我所见过的，多半是一块平坦的水泥地，没有坑，没有通道。是的，什么都没有。它与农村厕所相比的优点就是，它能保持得很干净——虽然至今我还很好奇那些东西都去了哪里。但是这种厕所用起来不舒坦的原因也很明显。那就是，从蹲者肚子里出来的东西，会平面散开，或者堆积过高，总让人不禁嫌弃与之过于亲近。
　　各地的厕所总是多姿多彩的。徽杭古道入口处的伏岭镇的厕所我颇欣赏。那里的厕所应该是古书中描写的厕所造型结构最相似的：“厕，言人杂在上，非一也……言至秽之处宜常修治，使洁清也”。顺带提一句，伏岭镇是一个挺典型的徽派建筑村落，其所处乃“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田则为油菜花田。上有“徽厨之乡”“徽剧之源”的名声，下有美景，是小清新们感叹人生追求自由写真自拍的上上选。伏岭镇厕所很多，总让我有一种想用“五步一楼，十步一阁”这句话来描述它们的冲动。跟村民借问厕所何处有时，他们就笑得格外腼腆且自豪地说：“我们这都是厕所……”厕所都是平房，灰白的水泥墙，一扇老旧的木门，地板是很多块厚实的木板平铺搭成的，中空一块作为粪便入池的通道，边上摆几个木桶。整体看起来很干净。诚然透过空出的通道，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下方的一池肥料，但是即使是在正午的阳光肆意照射的情况下，也闻不到一丝异味。呃，可见老祖宗的在建造厕所方面还是很有智慧的。这让我不禁想起一次如厕经历。具体忘了是在三姑六婆哪个的家里了，也是如此构造的厕所，但是外部是搭建了一个茅屋的。厕所里没有灯，只有几缕阳光刺进来，格外阴凉，还能闻到幽幽的青草香。同是旅游景点，丽江的就比较让人崩溃了。大概是2007年的时候，我去了一趟丽江。到当地一家比较有名的农家乐吃当地人做的家常菜，期间借用了一次厕所。那是一间小小的砖瓦房，如果忽略一地狼藉的话，冲水阀上长的那几棵狗尾巴草是可以展现丽江人民浪漫的天性的。不知道是不是公用的原因，各种物质漫延到了蹲式便盆以外，还有白白胖胖的蛆虫，让人宁愿憋死也不会使用。玉龙雪山缆车下山以后的一个公厕卫生环境让人比较安慰，但是内部构造是全水泥的，而且重点是女厕所很多人。男生不一定，但是广大女生一定注意到了：但凡是有很多人排队的洗手间，男厕的流动速度总比女厕快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究其原因，大概是女性解手的时候步骤比男性繁复那么一点点……所以在丽江的时候，一个墨镜女士带领一个旅游团那么庞大的女士们占领了男厕，将一群男人挡在了门外，其情其景还是让人心中略爽的。
　　最让人害羞的厕所当属酒泉汽车车站的厕所。其害羞程度让本人完全没有精力分神关注清洁问题。一共有四个坑位。并且两两相对着。低头是坑，抬头是站着排队等候的人，盯着你的大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移开目光，你可以看见你对面的蹲友，你们在目光短暂地接触了一下之后迅速作羞涩状，低下头关注坑内的物质抑或自己的鞋子。三百六十度没有隐私。这就必须提一下学校公教区的洗手间了。我一向很喜欢我们学校的公教区厕所，由于是理工科大学，所以女生洗手间人流量很少，那么一大间环境幽雅幽深幽静的洗手间，伴着窗外的鸟语花香，你值得拥有。但是总有那么几个人，喜欢解手的时候，听歌——凤凰传奇，唱歌——今天你要嫁给我，打电话——这个最不能忍了，曾经听过有解手的时候讨论生孩子的问题的。姐姐，你拉的屎，不是孩子！
　　嘉峪关的洗手间颇有解放初期的味道。绿漆的细木头窗框，明亮的玻璃后是卖票大娘微笑的脸庞。还是全水泥的。其实水泥装修的厕所第一感觉就是不干净，我是这样觉得的。一条笔直的坑道横贯房屋，水泥砌成的隔板隔开了大概七八个半开放式蹲位，右首是一个高悬的自动冲水阀。除了进去前要交五毛钱，光线不足以及冲水不够及时外，这个洗手间在隐私方面和酒泉汽车车站比起来，甚好。
　　说了很多蹲坑，有人可能已经开始期待马桶了。其实觉得公用马桶用起来很难以接受，习惯问题在上面大多数时候只能便秘，尤其是旅游的时候。敦煌青旅的厕所甚高级，门口贴了一个大意是“现代化卫生间走进农民千万家”的小海报，内置马桶。酒泉和兰州的沙发客家均用马桶。海南是一个马桶蹲坑兼具的地域。印象比较深的是亚龙湾海滩的一个公共厕所，环境甚是幽雅。高处通风透光的窗口有阳光洒进来，还能看到微微探进来的椰树枝叶。（话说南山寺自助素斋的椰子糕很好吃！）木板的隔间，马桶上裹了一层塑料垃圾袋，便便完了以后按冲水钮垃圾袋自动下沉，换上另一个新的，过程就像抽纸一样美好！广东的公共洗手间基本上都是马桶，一般旅游住的公寓式酒店内也是马桶。然后表扬一下香港的公厕，即使在海洋公园人流量那么大的地方，洗手间还是保持得相当干净，第一次坐上马桶不便秘的地方就是海洋公园的。
　　其实大半夜写这篇文章，是觉得作为一个对洗手间如此挑剔的人不记录一下各种嫌弃有点对不起那些经历。写之前纠结过是否能登大雅，但转念一想之前有看过日本一个作家描述的他理想中的厕所，高雅了一把。好吧，我肯定是不能描述出来那种境界，就不如低俗一把和大家分享一下。最后，望诸君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涸藩，让它轻松愉快伴您一生，哦不，应该是让您轻松愉快伴它一生。最后送给大家一副至今看过关于厕所的气势磅礴且最能描述人们内心情感的对联

　　上联:脚踏黄河两岸手拿机密文档
　　下联:前面机枪扫射后面炮火连天
　　横批: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