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不知好歹》阿熙达卡

10、第 10 章

　　我跟白石走到谦也家门口，我刚要敲门，谦也家的大门喀啦响了一声然后被推开。我看到初桃低眉顺眼地挎上包从玄关迈下来。白石自然是很自觉地往旁边欠了欠让出路，我就是堵在门口跟个门神似的一步都不挪。
　　初桃抬起头来，看到我，愣住了。我不动，她就走不了。我们两个人就这么站谦也家敞开的大门口，就像电影被按了定格键一样停在了非常有戏剧性的一幕。
　　我浑身的血液都在波涛汹涌，但表面却异常平静，我开口打破僵局，“你怎么在这里？”
　　她倒也慢条斯理，将肩上的包背好，嘴角扬起一个自负又得意的笑容，“伯母太客气了，我只不过找谦也学长有事，她非要留我下来吃晚饭。”
　　她这种无中生有的优越感是怎么回事？我嘴角狠狠一抽。虽然告诫自己要淡定，但是所有的血液好像都烧沸了涌到天灵盖。而当我看到一边穿外套一边走向这边，嘴里还说着“初桃我送你回家”的谦也时，我就像嗅见危险的刺猬一样立刻把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表面依旧波澜不惊，体内却早已张牙舞爪。
　　我走上去一步，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轻松地把碍事的初桃拨到一边。谦也终于看到我，他停下脚步。于是我们三人就成了三个神色各异的雕塑，静静地凝固在门口。
　　我对着谦也堆起一个冷冷的笑，“我倒不知道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客了。”
　　“雨森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初桃看到谦也站在身边，迅速收起刚刚没有被他撇见的得意，转而红着眼眶想要解释，我却一把推开她，冲她露出了獠牙，“我问你了吗？收起你那套装模做样的调调，我看多了。”
　　初桃踉跄两步，刚好被身后的谦也顺手一扶。这下好了，计算精准，正中下怀。她扬起湿漉漉的睫毛可怜兮兮地看着谦也，低声说了句我没事，却转过头冲我笑得小人得志。
　　白石一头雾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谦也则是黑着一张脸。初桃扯了扯谦也的衣角，她攥紧的拳头把谦也衬衫的下摆捏得一片褶皱，看的我更加不爽，“不是要走吗？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是说准备留下充当镇宅得辟邪避雷吉祥物？”谦也终于听不下去，走上前拖住我的手臂，压低的嗓音充满警告的意味，“小唯，你闹什么？差不多就得了。”
　　“差不多？差得远着呢！”我甩开谦也的手，正好他火上浇了把油，我竹筒倒豆子似的一顿劈里啪啦输出：“一个月都没有联系我，我还真以为你是在实验室里忙。结果你随随便便带个女生回家是怎么回事？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要找交往的对象你无论如何也得通知我一声呀，不声不响突然跟我舍友扯不清楚了？传出去多不好听，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雨森唯！”初桃歇斯底里地抓狂，我才懒得理她。
　　谦也头疼地按住额角，“你生哪门子的气压，什么叫做我带女生回家，我不也经常带你回家吃饭吗？”
　　“少来！你有把我当女生吗！”
　　“我怎么不把你当女生了！”谦也终于爆发，猛地喊了一声把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我不把你当女生我跟你说那些话，我难道是吃撑了闲的没事做吗！”
　　谦也这么一嗓子反而让我的怒气更加火烧火燎。袖子都准备挽起来的时候，听到谦也妈妈的声音，“谦也，怎么了，那么吵？”翔太也匆匆忙忙走过来，把我和白石推进屋子，然后眼神嫌恶地上下打量了初桃一眼，回头朝谦也的妈妈喊话，“没事儿，妈妈。哥哥的同学和小唯姐来了，我让他们给我辅导功课的。哥哥刚刚在这赶耗子呢，好大一只耗子，赖在门口不肯走……对，就是刚刚打破我手办的那只大耗子！”
　　好家伙——我上下扫射了一眼脸色瞬息万变的初桃，这些可好，连翔太都得罪了，要知道翔太的手办可是连我和侑士都不敢碰的。
　　这么一闹，初桃更是气得脸色发白，狠狠瞪了翔太一眼，抬腿就走。谦也跟在后面，虽然有些有气无力但还是继续他的绅士风度，“我送你。”
　　初桃这回不领情了，把谦也往回一推，捡起地上的包背好，冷冷笑了一下，“前辈，既然当初都郑重其事地拒绝过我了，现在又何必来装好人。”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谦也转身一拳砸上墙壁。
　　我想，一定很痛吧。
　　那堵墙。

　　翔太带着我们两个回到房间。我还不解气，看到桌上放着一杯还剩一半的牛奶，我二话不说拿过来一口气就喝光了。
　　“小唯姐，你生什么气吶，闹这么大动静……”翔太接过杯子，反过来抖了抖，看着一滴牛奶孤零零地流出来，默默地撇撇嘴。
　　白石在一旁呵呵笑了两声，瞟我一眼，“雨森同学啊……吃飞醋呢吧？”
　　我坐在翔太的床边上，没说话，却心虚地用手指扣着床沿。门被敲响，我们三个回头，看到谦也扶着门框，朝白石扬了扬下巴，“找我有事？”
　　白石笑着摸摸鼻子，“我看我还是下次再来吧。”
　　“这样。”谦也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小唯，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就在这说，没必要藏着掖着。”
　　“你别闹脾气，出来。”
　　谦也面无表情的时候很恐怖，眼神好像被虫蛀了一样，空洞洞冰冷冷的，看得人心里发慌。从小到大我见得不多，但每次一到这时候我就知道大难临头了。我心里一紧，但还是倔强地低着脑袋坐着。白石和翔太看状况不对，噤若寒蝉，自觉地离开了房间。
　　谦也拉了张椅子在我面前坐下。
　　“抬头，你看着我。”
　　我低头玩着手指，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好，不愿看我就算了。”他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疲倦，“我也不享受这种东躲西藏的游戏，很累。在实验室里忙得半死，好不容易回一趟家，还要看人吵架。”
　　“哦。给你添堵了，真对不起啊。”
　　“小唯，你到底什么意思？一直都在对我冷嘲热讽的，你干嘛？”
　　“你就当我发疯了吧。”
　　再继续下去只能以吵架收尾，这种谈话根本没有开始的必要。我站起身来，朝房门走去。谦也本来坐得端端正正，在我快要拉开门的时候却呼地起身拦住我，眸子又深又沉，看得我挺难受。
　　“我要去德国当交换生，一年。”他望着我，嘴角勾了勾，“大概十一月份提前过去。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我对准了他的视线，不知道脸上应该挂什么表情才好。
　　“祝你，学业有成。”
　　他有点难以置信，按在门框上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就这样？”
　　“哦……还有一句。”我淡然地笑了笑，“保重。”

　　谦也的手慢慢地往下滑。
　　就像一座破败的大桥，颓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