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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the truth that you leav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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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约克城号入港的时候，狡啮慎也才接到他此次跟随企业号作战的命令。此时离正式开战已经没有几天了，他们必须在六月之前有所行动。
“我以为我们会留守中途岛。”特里说，“不过这样也好。”
“战线不一定会拉到中途岛。”狡啮分析道，他们现在依旧在做着紧张的训练，“如果我们能在西北方向阻击他们的话。我想比起占领中途岛，他们更希望毁掉我们的航母。”
“舰载机的对决啊，我们好像没什么事情。”
“舰载机都飞出去之后就得靠我们了。”狡啮叹了口气，虽然他现在已经归属企业号，他还是不得不担心抢修的约克城是否能扛下这么艰巨的任务，“估计他们会派三架以上的航母，不过还没开战谁都说不清楚。”
“你说的总是没错的。”特里赞同道，数次作战，他对这个人已经越来越信任了。
“有时间说这些，看起来你已经很闲了。”狡啮笑笑，特里看着有点发毛，“不如我们干一架吧。”
临行前一夜往往很难睡着，但对于特里和狡啮这样的老兵来说显然是不算什么的。不过在特里睡死了的时候，狡啮却摸出了宿舍，往海边走去。月光的牵引下，海水仍不知疲倦地向岸边奔涌而去，海水拍打在海岸上的声音总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板着一张亘古莫变的脸洗刷着尘埃，将礁石洗成齑粉撒在沙砾之中。
狡啮沿着沙滩行走，细软的沙子上立刻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很快又被海水冲得一干二净。月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看出来他的背结实硬朗，甚至一点弯曲的痕迹都看不出来，和他的脾气简直一模一样。
走着走着，他看见远远的站了一个人，那人手里拿了本书，但是他并没有看，而是直直地望着大海深处，似乎硬是要在这漆黑的夜里分出天边的地平线在哪里。
“你的不幸就是你的罪行。（注1）”走近那个人，狡啮听到那个人这样说着，似乎是在念着书里的句子。类似的话或许很多人都曾说过，但若说到原创，却绝对是那个人。
“塞缪尔巴特勒？”走到那个人身边，狡啮说，“兴致不错。”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槙岛圣护转过身，似乎是才看到他一般。
“我知道你肯定在这里。”狡啮耸耸肩，“我就是出来找你的。”他想了想，“明天我将跟随企业号出战，你跟哪一个？”
“我也是企业号。”槙岛回答道，“我猜你一定又想说让我别去了，不过我现在又没伤又没病凭什么不去呢？”他的视线又投回了大海中心，“他们把一个吉普赛人或算命先生扔进监牢，说他们不该从那些误信他们具有超自然能力的蠢人手中骗取钱财，可他们为什么不把那些谎称自己能为他人赎罪，或者能把面包和酒变成已经死去两千年的那个人的血肉的牧师们关进监牢去？还有什么，比一位主教，把他的手放在一个年轻人的身上，诡称这样就可以把一种能实现这类奇迹的神的力量传到他身上去的行径，更称得上是……”
“更称得上是百分百的‘弥天大谎’？”狡啮接了下去，“你到底在看哪本书？”（注2）
“这不重要。”槙岛晃了晃手中的书，“不过，这次回来，你就要和常守结婚了，我还没想好应该送你们什么礼物。”他歪了歪头，做出很苦恼的样子，“或者，你比较想要什么？”
“我，不想和她结婚。”狡啮坐在了沙子上，“不管出于什么，都不想。”
“你不能悔婚，这关系到她的名声。”槙岛也随着坐下，“除非你死了。”
“你希望我死么？”
“当然不。”槙岛笑了，月光下显得不那么真实，“就像你同样不希望我死一样。”
“肯定不一样。”狡啮反驳道，“我不希望你死是因为你曾经救过我，那么你呢？”
“准确说是因为我救过你一命你还没有还，如果下一次你在战场上救了我一命，或许你会好受一点，不过给你打一个预防针好了，且不说企业号是否会沉没，就算沉没了又怎么样呢？我们还有救生艇和附近的其他舰艇，没那么容易死。”
就算是死亡，也没有那么轻易。因为你还没看到人世间的诸多苦难，所以天国也不愿意接受你这个苟活于世的人。
“你还没有回答我。”狡啮摇摇头，“你为什么不希望我死？”
“因为你还得活着回来娶常守。”槙岛没有看他。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他搬过了对方的脸，“为什么？”
槙岛没有躲闪，直直地看向狡啮，他金色的眼睛异常妖异，银白的发在狡啮慎也指尖，好像之前他们在船上，狡啮为对方捂着翘起的头发一样。
“你知道为什么。”他说，声音很轻，“你一定要我说么？”
狡啮把嘴唇贴上了对方的眼睑，“就在这里吧。”
“你知道后果。”对方突然笑了起来，“他们会把我们放在全是铁钉的桶里，让马拖着，或者把我们倒着吊起来，然后沉到海里去……”就像没有看到对方的动作一般，他这么说道，“要不就是用袋子蒙住我们的头，吊死在城墙上，你更喜欢哪一种？”他被顺势推着倒在地上，沙子很快粘上了他的背部，有点痒。
“闭嘴。”狡啮没空管他这些，他凑过去吻了一下对方的耳廓，顺便说道，“我更喜欢和你在海里，做艾至死。”
“哈哈。”槙岛圣护笑得很大声，反正长夜漫漫不用担心有人来搅了他们的兴致，他双手勾住狡啮的脖子，抬起头在对方的唇上吻了一下，“你觉得我们之间像不像兰波和威尔伦？”
狡啮低下头去轻咬对方的脖子，好像一匹狼，稍微一用力就能结束下面那个人的性命，潮水打在两个人身上，让人感觉格外冰冷，狡啮终于抬起头，“我觉得，或许更像王尔德和波西。”
“你可不是王尔德。”槙岛圣护说道，突然起身反压住了对方，他轻轻揭开狡啮还穿得工整的衣服扣子，“你真是一点都不体贴，狡啮慎也。”
“你从来不需要我体贴。”狡啮反驳道，不过他没有动作，真是看着对方手脚麻利地给他脱下了衬衫，“如果你是莎乐美，我不介意是希律王。”
“我会当做赞美的。那么如果我是莉莉丝，你应是亚当还是路西法？”
“你不会是莉莉丝。”狡啮突然起身，重新把他压在身下，“你可以是维斯康第心中的伯格，奥斯卡王尔德笔下的道林格雷，但你不是莉莉丝，不是那个泥土做的家伙。”说着他不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按住了他的双手就吻了上去。
很多时候，吻都是一个催化剂，一切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发展了下去，狡啮慎也的动作和他平时一样不知轻重，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槙岛的手抠进了地上的沙子里，他的喘息变得断断续续，但是他还是弯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别说话。”狡啮拿起他的手，把它们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埋下头放在对方的肩窝。
“呵……”强烈的刺激让槙岛抓住了狡啮的黑发，“我知道……”
狡啮突然停下了动作，抬起身看着对方，“既然你知道，那么就推开我。”
他灰色的眸子里还有晦暗的情绪在挣扎着，槙岛倒在沙地上，他发现他的微笑不再能维持得那么完美了，手刚要抬起来，就被对方又拉去环在了脖子上，“我只给了你五秒。”狡啮说。
“……有那么快么……”
“反正是我说了算。”狡啮吻着他的耳际，“你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机会了。”
“如果……你真的是王尔德……”槙岛说，“那我不会是道格拉斯……我说不定会是罗比罗斯那个……”
狡啮的动作再次停下了。
“罗比罗斯那个白痴么？”狡啮切了一声，“就不能是歌德和席勒吗？”
“你可不能污蔑他们啊，狡啮慎也。”
“有时间想这个，看起来是习惯了是吧。”媾和被继续，狡啮的动作依旧不知收敛，不知到底过了多久，他听到消停了一会儿的槙岛又说话了。
“狡啮慎也……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
“不会的。”狡啮在他的耳边说，“因为我们都要活着看到新世界的太阳升起，我们约定过的。”
“那如果，我不能遵守那个约定了呢？”
狡啮很久都没有回答，而过久的横冲直撞终于让白发的人失去了意识，这时他才停下，整理了一下沾上了海水和沙子的，那人凌乱的发。
“休想。”他说，很轻很轻。
细致地做完清理之后，狡啮慎也把槙岛圣护带回了宿舍，此刻天已蒙蒙亮。狡啮并没有睡意，回到自己的寝室他轻轻躺回了床上。
他可以用来休息的时间并不多，很快他们就起床准备出发。也正是因为中间时间太短，所以狡啮大概能确定被放在海边椰子林里的槙岛不会被人发现并带到船上去。
他不知道之后槙岛圣护会怎么解释，他们之间的这一次关系是不能见光的，但是似乎除此之外没什么能用的借口。想到这里狡啮又有点后悔，如果对方没有说是因为自己的关系，那么他就是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了。
不过，无论什么麻烦，毕竟活着啊。
让自己这样想着，他换上了军装走向了食堂。
那天的早饭很丰富，主食是牛排煎蛋【注：此处为史实】。特里并没有表现出对食物美味的喜悦，这放在平时是绝不可能的。他只是大大地咬了一口牛排，然后嗤笑了一声：“看见没有，牛排煎蛋，吃这个东西，我们这次肯定不会轻松了。”
“哪次是轻松的。”狡啮淡淡地回答道，他看了一眼原本应该坐哈里斯的位置，心下有些感慨，似乎每次出去一次，身边就会少不少人，这种牺牲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或许是在最后一个士兵放下枪的时候。
“嘿，狡啮慎也，你知道么？”走出去的时候，特里突然拉住了狡啮，他一直狡啮或者狡兄这么叫着，突然改叫全名让对方有点不习惯。
“怎么了？”狡啮问。
“今天，是我生日。”特里的语气突然欢快了起来，“握个手吧，我怕今天之后就没有机会了。”
狡啮不知道自己应该对对方说一句“生日快乐”还是说“我们都会活着回来”，前者不太合时宜，后者又太过虚假。于是他没有伸出手，只是看着特里，等他说完下面的话。
“别这样嘛。”特里有点尴尬，他干脆直接拉过狡啮的手握了两下，然后说，“狡兄，我有一个预感，临上阵前愈发强烈起来了，我觉得我这次有可能回不来了，你别不相信，我是一个很自信的人，如果我自己都这么感觉，那有可能就是真的回不来了。”
“你以为你是上帝吗？”狡啮往他身上砸了一拳，“那我告诉你吧，我很早就有这种感觉了，可是我现在还是活着。”他笑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不过是在常守朱的事情上感到没有信心不敢面对了。之前口口声声说让全世界人不高兴也不会让她伤心的人是谁呢？你死了哪能照顾到她呢？”
“要照顾她的人是你，狡啮。”特里大声地说，“你将要和她结婚。”
“别想了，你给我活着回来，看我怎么甩了她的，听到没有？”
“你找打！”特里朝他挥了挥拳头。
“知道就好。”狡啮转身，要朝自己队伍的方向走了，“对了，特里。”他忽然又转回来，然后朝对方伸出手。特里愣了一下，然后伸出手与对方的相握，合起的一瞬间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两人的手在空中摇了摇，然后狡啮就这现在的姿势，将他拉过来两人撞了下肩，“好运，伙计，还有，生日快乐。”
“别死了啊。”特里指了狡啮一下，然后两人各自朝自己的方向走去。
他们都要乘企业号，只不过狡啮要指导更多人所以他留在了甲板上。远远看到甲板上已经停好的各架鱼类和俯冲轰炸机，狡啮明白这将会是一场舰载机之间的斗争，作为随船的人，他们不仅要保护好母舰不受对方舰载机的轰炸，而且要随时注意附近有没有鱼雷。
企业号离港了，陆上的人们朝他们挥着手，狡啮听到岸上一个少年尖锐的声音：“前几天我就21岁了，我成年了，为什么不能带我去？”
对方是怎么回答的狡啮听不见，但是很明显这个孩子还不知道真正战场上的残酷无情，他空怀着一腔热情，却不知道在战场上生命以分秒计算并非危言耸听。
离港有一段距离了，航母开始稳定地按“之”字形行走，狡啮马上也要回到下面去了，他收到了通知，可能马上舰载机就要起飞。他觉得时间有点短，飞机还来不及调整，这样容易形成兵力分散。指挥着几个人去忙起飞前的事项，他迅速搜查着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
他突然看到远处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上了一架飞机，他心里一懵，因为他觉得那个人特别像槙岛圣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