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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翌日,季子墨起床,精神清爽,看到嘉宝端着热水进来,问道:“嘉宝,早啊,董叔呢?”

      “董叔出去办事了,我熬了点白粥,等会儿你喝点。”

      “白粥不好喝。”季子墨下意识道。

      仆从嘉宝眯起眼睛,打趣地笑道:“呦,县太爷,要不我一会儿去城里的酒家找些好吃的下酒菜给您?”

      季子墨干笑了两声,忙低声说道:“白粥也不错的,养胃。”

      “我不让董叔知道。”仆从嘉宝两眼弯成新月,贼嘻嘻地凑近季子墨,用肩膀捅了捅他,低声道。

      “不不,不用了,白粥很好,我,我去喝粥。”季子墨落荒而逃。

      吃过早饭,季子墨在屋里转了一圈,有些坐不住,正好听到外头传来人声,便出门朝会客厅走去。

      客厅内那人见到季子墨,眼睛一亮,忙上前拱手作揖道:“可是季大人?”

      “正是。”季子墨点头。

      “小人是本县主薄,张博。”说着看向季子墨,上下扫视了一番,笑道:“本来下官昨夜想着来请安,但又怕大人路途劳累,只好改至今日,还望大人不要怪罪才是。”

      “怎么会,我,本官也是初来咋到,对南长县不甚熟悉,以后还望张主薄到时在旁多多提点才是。”季子墨客气笑道。

      “大人客气了,大人用得上下官,是下官的福分。只是……下官这次来,是有一事想请大人帮忙的。”

      说着,看向季子墨,见他并没有不耐烦之色,才继续道:“您看还有几天就要年三十了,按惯例,朝廷每年的碳银早该发下来了。可今年,您也知道,上任何老爷去的突然,县里没个主事的,这碳银一直未发,大家日子过得紧巴。好在大人您过来了,各位同僚托我问问这碳银不知何时能发?”张博搓着手,两眼期待地看着季子墨。

      “碳银啊?”季子墨一脸茫然,他昨日刚来,还没来得极熟悉情况,不过这碳银肯定是要发的,便道:“这个我还不知道,等我查看一番,若是上面已经拨付下来,定会发给大家。”

      “那就劳烦大人记挂,下官替各位同僚先谢谢大人,那,那下官就不打扰大人了,告辞。”张博见季子墨应允,便告退出去。

      张博走后不久,董泽带了几个人从外面进来,季子墨看着一帮子人,愣了愣,问道:“董叔,他们是谁?”

      “这是我新买来的仆从。”董泽把人都叫进来,让他们认认人。

      “可,怎么这么多?”季子墨数了一下,有八个人。

      “上任县老爷去世后,县衙内原来的仆役也散了,这几个人,不算多的。”董泽道。

      这边季子墨却愁了,叹气道:“也不知道我几时能领到俸禄,刚刚张主薄还过来问我碳银几时能发呢。”

      “碳银?这事我过会儿去查探,你今日先熟悉一下县衙内的各个事项,明日召见县丞,典史,主薄也好交接一下县务,另外今日还要继续抄写应试的文章,不可懈怠。”

      季子墨认真点头,“好的,董叔,那我先去忙了。”

      董泽将新来的仆役带到内堂交给嘉宝,让他安排他们的日常事宜,便去库房查询碳银一事。

      晚上晚饭时,董泽把查到的有关碳银的消息报给了季子墨,

      “什么?碳银已经发了?可为什么张博他们没有收到?”季子墨奇怪道。

      “县里库房的账簿上的的确确记载着已发放,至于这碳银到底是被谁领走的并未记载,上任何知县走的突然,你之前又未到上任之期,现在这笔碳银不知所踪,可见是被上面截留了,只是在形式上做了个账目而已。”

      “到底是谁敢贪赃枉法?”季子墨满心恼怒。

      “这事查肯定是要查的,不过这碳银肯定是发不了了,你刚上任,这事牵连不到你,到时告知他们实情便是。”董泽知道这钱肯定是追不回来的,不管是谁拿了,哪有吃进去还吐出来的。

      “可……”

      “好了,吃饭吧。”董泽打断他的话,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季子墨新官上任,不能还没开始,就得罪自己上官的,若是这样,以后做事恐怕更难。

      没过几日,董泽便查到,这南长县的碳银是上面的人划给本县一个叫刘宏厚的人,此人是南长县一害。

      宫里现在最为得宠的敏贵妃是他堂姐,国丈爷是他亲叔。

      张博等人听说碳银被此人给领了,虽然满心愤恨不甘,但也不敢再追究。

      这刘宏厚他们可得罪不起,人家上头有人,正宗的皇亲国戚,这不上上任贺知县就因为扣押此人才短命的,听说这事还惊动了当朝首辅东方瑞,他们可不想有命讨钱,没命花钱。

      嘉晋十二年,春节后的第一日,清晨,整个南长县被笼罩在浓厚的大雾之中。

      季子墨蜷在被窝里睡的正香,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惊起。

      披着衣服去开门,看到嘉宝一脸黑色,郁闷说道:“出人命了!”

      “谁出人命了?”室外的寒气扑面而来,季子墨打了个激灵。

      “东街的张屠夫死了。”嘉宝道。

      突然,又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从前厅传来:“大人,东街张屠夫的母亲冯氏击鼓,状告媳妇柳氏杀害她的儿子。”

      季子墨听罢,不敢怠慢,赶忙整理装束,换上官服去升堂。

      县衙的公堂上一片肃静,季子墨端坐在朱漆案桌之后,堂役站成两排,堂下跪着一身形佝偻,哭得涕泪纵横的老人,旁边跪着一位年轻妇人,堂外则围了一圈过来看热闹的南长县百姓。

      “大人?”张博见季子墨一言不发,盯着堂下两人发怔,皱眉开口提醒道。

      季子墨一震,立马回过神来,脸微红,拿起方方正正的惊堂木拍了一下,道:“谁先来说说怎么回事?”

      “大人,这个贱妇杀了我的儿子,你要为我做主啊,我,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说着低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柳氏你可有什么话要说?”季子墨看向柳氏,问道。

      “大人冤枉,冤枉啊,民妇我没有杀人,我是冤枉的。张德宝是我相公,我怎么可能杀了他,请大人明鉴,还我清白。”柳氏伏下身期期艾艾地说道。

      “住嘴,贱人!”张屠夫的母亲冯氏忽的绷直身体,手指发抖地指着柳氏,骂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我儿子平日待你不薄,你却反过来害他,那杀死我儿子凶器,就是你平时缝补的剪刀,你还抵赖。”

      “哦?呈上证物。”季子墨吩咐道,衙役拿出还带着血迹的剪刀。

      “柳氏,你可识得这把剪刀?看仔细了。”季子墨示意衙役把剪刀送到柳氏面前。

      “大人,这剪刀确是民妇平日所用,可人真的不是民妇杀的,民妇是冤枉的。”柳氏抬手,用袖子掩着脸,抹了抹眼角。

      冯氏气结,骂道:“贱人,证据确凿,你还狡辩,大人,你要为我做主啊,我儿命苦啊,大人……呜呜。”

      这物证确凿,柳氏也没否认,人不是她杀的,那又是谁杀的?

      季子墨思索片刻,忽然重重地敲了一下惊堂木,喝道:“大胆柳氏,还不速速从实招来。”

      柳氏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叩首,道:“大人,民妇冤枉啊。人不是我杀的,真的……您看民妇一弱智女流怎么可能杀了这么五大三粗的男人,民妇是冤枉的,请大人明察。”

      “贱人,你背着我儿与人通奸,害我儿性命,你杀不了人,你那个奸夫可是能杀人的,不是你杀的,就是你奸夫杀的,大人,我儿死得冤枉啊。”老夫人说到通奸这茬,脸色扭曲,更是怒不可遏。

      啊?还有通奸这事,季子墨看向堂下哭的梨花带雨的妇人,那弱不禁风的模样,看着堂上衙役们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那,冯氏,你可知这柳氏的姘夫是谁?”

      “我……,对了,今晨,我发现我儿死在家中,手上抓着一件衣服,那衣服不是我儿的,哼,肯定是那奸夫的。”

      “衣服何在,呈上来?”

      片刻,衙役呈上一件做工精美的外袍,左袖口占着血,胸口对襟被撕坏,看样子是受害人挣扎撕坏的。

      季子墨注意到腰带上还有一块玉佩,落樱上也占着血,吩咐衙役,“把那玉佩呈上来。”

      季子墨仔细端详,发现玉佩的正面刻着一个“宏“字,

      “柳氏,这玉佩是何人的?”

      “大人,我,民妇不知道,我没有杀人。”柳氏忽然有些惊慌,但片刻便回复了镇定。

      “哼,既然不肯坦白,那就大刑伺候。来人,上刑,妇人柳氏杖责二十。”季子墨见她眼神躲闪,分明是认得这玉佩的。

      柳氏见这县太爷要动大刑,一瞬间慌了,哭叫道:“大人,我说,我说,这玉佩是刘老爷的,和民妇没有关系啊。”

      堂外围观的群众听到“刘老爷”,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季子墨却心头一跳,问道:“这,刘老爷是何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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