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不分》妖木青松

25、第二十五章

　　“大人，您说笑了。”季子墨拍拍酸麻的大腿，起身走进右边的卧房内，抱出一条毯子，盖在东方瑞的膝盖上。

　　东方瑞看着在自己面前忙碌的少年，继续诱惑道：“你以前不是很讨厌我的吗？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啊，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错过了，你可是要后悔的。”

　　季子墨给他掖好毯子的边角，笑道：“你也说是以前了，现在我并不讨厌你，下官还指望着大人您能提拔下官呢。”

　　东方瑞闻言，顿时有些失望，季子墨，原来你也像其他人一样，对我恭敬有加，就是为了祈求好的前程？

　　心中微有不甘，恼怒道：“季子墨，少拿你应付别人的那一套来敷衍本官！本官自为官以来，最讨厌对我虚以为蛇之人，所以本官也不屑为之，即使想要除掉眼中钉，本官也从未隐瞒过自己的恶意。如今你这官腔倒是学得七成熟，可惜你用错了地方，你以为本官会喜欢？”

　　季子墨怔了怔，有些搞不明白他为何忽喜忽怒，想起董叔提及东方瑞时说，此人性情诡异，为人行事随个人喜好而为，虽然有大恶，但亦能为大善。

　　“大人，下官所为并非虚以为蛇，只是觉得您是上官，而我是工部一个小小的郎中，所以下官对大人您应该保持应有的尊重才是，而不是像对待自己的亲人朋友那样随便。”

　　“哦？”东方瑞心情一时有些复杂，沉默片刻，才道：“那，今日我不做你的上官，你也不是工部的郎中，我们就似普通朋友一般相处，如何？”

　　“咦？”季子墨傻眼，实在搞不清他到底是怎么了，东方瑞想和他做朋友？

　　东方瑞见他表情呆滞，语气不悦道：“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你认为我配不上你，当不了你的朋友？”

　　“唔……不是的，大人。如果大人想与下官做朋友，那是下官的荣幸。”季子墨急忙解释，见东方瑞的眉头又皱起，忙改口道：“东方，董叔说你不同于朝中其它官员，要我回京多加提防，但如果我遇到大难，百官之中，唯一能帮我的，怕也只有你了。”

　　东方瑞闻言，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他那个军师比起眼前这个少年，倒是对他了解至深，可惜自己对他的管家没有丝毫兴趣。

　　这么长时间来，能撩起他兴趣的，只有眼前这个人而已。

　　“只是此时是朋友吗？到了明日，你依旧是天启皇朝的首辅大人？”季子墨忽然别有用意地问道。

　　东方瑞自然猜出少年在想什么，哼道：“当然，明日，我依然是你的上官，而你是工部的郎中，你可要小心了，别让我要抓着你把柄，不然定要让你跪地求饶。”

　　季子墨笑着摇摇头，不以为意地说道：“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

　　说完，又走进内室，找出自己以前用过的暖炉，挑出火盆中已经烧热的石头，放进去，然后又找了一块布巾包起来，递给东方瑞。

　　东方瑞见他忙前又忙后的，皱眉说道：“你当我一出生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接过季子墨递来的暖炉，神色复杂地问道：“你这几日回京师，就没有官员邀请你去花天酒地一番？ ”

　　“唔……没有。”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

　　“……我觉得花天酒地没什么好的……而且这是对自己的妻子不负责任的行为。”季子墨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的解释道。

　　“妻子？怎么？你有喜欢的姑娘了？”东方瑞屏住呼吸，锁住少年充血的脸颊，不放过一丝变化的表情。

　　“……辽河工程未完工，天下百姓未安居乐业，何以为家？……况且就算有喜欢的姑娘，我也不愿意让她跟着我受苦啊。”

　　东方瑞轻轻呼出一口气，笑道：“你的军师难道没有跟你说过英雄难过美人关吗？如今你负责辽河水患治理工程，每日从你手中过的银子可不少，多少人等着巴结你，如果有人献上美人计，你没有经验可是很容易中招的。”

　　季子墨闻言，不以为意道：“我不好色，美人计对我没用的。”

　　东方瑞一身绯色官袍，内侧镶白的衫领微翻，微湿的黑发披在肩后，带点慵懒的随意。

　　不好美色？

　　东方瑞不相信，讽刺道：“哦？以我的为官生涯，我还没有见过哪个人对美色无动于衷的。既然你不喜欢美色，那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你动心呢？”

　　“这个，我还没有想过。”

　　“难道你连婚事也要你那个军师帮你想？”

　　“唔，董叔的确帮我想过了。”季子墨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还让他留意身边的女子，若是遇上喜欢的，可以去追求。

　　“什么？”东方瑞听到这小子真的连婚事都交给他家管家了，心中莫名有些怒意，“是你结婚，又不是他，你能确定他喜欢的就是你喜欢的？”

　　“唔，我对女子没有什么要求的。对了，东方兄，你呢？我本以为像你这样的大官，应该会妻妾成群，可听说你至今还未成家，他们说……”

　　“你是不是还听说我有断袖之癖？”东方瑞说出他未说完的话。

　　季子墨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片刻，摇头笑道：“唔，我没看出来。要说你好男色，可去年你在云良阁那般表现也不像喜好男色的人啊。”

　　东方瑞瞪了少年一眼，“那你觉得怎样的人才是好男色的？”

　　“我，觉得可能像康德王爷那样的。”季子墨不确定道。

　　哼，康德王爷？他那已经不叫好男色，那是变态。

　　“你以后遇见他，可要离他远点。”东方瑞警告道。

　　季子墨爽声笑道：“东方，我长得并不好看，他不会看上我的，倒是你，可要小心他了。”

　　“我小心他？”

　　“是啊，德康王爷不是好色吗？你长得这样好看，他也许对你有……”见东方瑞瞪着他，季子墨立刻闭口，忙道：“不过，东方瑞，你也不用担心，你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他德康王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东方瑞瞪了他半天，不想跟他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遂道：“季子墨，你现在和我这样随心所欲地聊天，就不怕我抓着你的把柄，来日找个理由治你的罪吗？”

　　季子墨歪头想了片刻，才道：“不怕，东方瑞其实今日你算得上是个好人呢，若是能一直这样，整个天启皇朝的朝堂必会一片清明。”

　　“好人？若我时时这样，天启王朝就没有我东方瑞这个人存在了。这么久来，我一向随心所欲，想知道我明天会是什么样，那得看我心情。”

　　季子墨闻言，与他对视良久，嘴角缓缓上扬，笑道：“我想东方你其实并不是外面传言的那样，你可能也有你的苦衷。”

　　苦衷？他东方瑞有苦衷？

　　真是笑话，他只不过是随性而为罢了，哪有什么苦衷？即使有苦衷，他也要把这种苦转移到别人的身上，并从中找出乐趣来。

　　忽然，他猛地把手中的暖炉甩到门上，迅速起身，拉起季子墨，就地往旁边滚去。

　　就在这片刻之间，他们身后的门已经被人一刀劈成几片，一名蒙面持刀的黑衣人伴着风雪闯了进来。

　　那名黑衣人见一击未中，揉身挥着刀，又扑了过来。

　　被东方瑞压在身下的季子墨回神，见情势不妙，眼看刀就要落在东方瑞的背上，忙一把推开他，往杀手身上扑去。

　　杀手见他不要命的扑过来，以为他有什么功夫，身形顿了顿，一时戒备起来，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眼看冰冷的刀刃就要插入少年的身体，东方瑞没有任何情绪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做事从来不后悔的，但现在他有些后悔今日让燕南先回去了。

　　然而就在此时，一支箭凌空破声而来，射入黑衣人的太阳穴，一招毙命，那人贴着季子墨的身体往下滑到了地上。

　　东方瑞见季子墨僵硬着身体不动，忙有些踉跄地站起来，转过他的身体，上下扫视了一番，确认没有受伤后，才低声试探地叫道：“季子墨？”

　　“唔。”季子墨回过神，惊恐未定地看着面前的东方瑞，一把抓过他，上下扫视了一圈，颤抖着声音问道：“东方瑞，你怎么样？”

　　“我没事，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季子墨抱着转了一个身，一支箭穿透了少年的左肩，鲜血瞬间染红了整个胳膊。

　　还有杀手！

　　季子墨咬牙，使出浑身的力气，把东方瑞推到桌子边的墙角，用自己的身子死死的压着他。

　　东方瑞被他大力压在墙角，脊背一阵钝痛，微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挣脱不动，遂怒骂道：“季子墨，你放开我。”

　　“不，不行，外面还有杀手。”说完也不顾身上的伤，再次使力把东方瑞重新压回墙角。

　　东方瑞见他如此固执，不要命地护着他，突然笑了，发狠地嘲讽道：“季子墨，你看，要是再有一箭射过来，你就要死了。你再看着我，我是谁？我是东方瑞，那个奸臣东方瑞啊，天启皇朝的毒瘤，你不是对我恨之入骨吗？不是想要除之而后快吗？让外面那个人一箭射死我多好，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