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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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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就他和国丈爷平日里使得那些雕虫小技也叫暗箭?哼,世上的人皆是如此,没当官之前,看不出什么野心,但这一入了朝,没有野心的人,日子久了,也会滋生出欲望,这叫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并不意外。在内阁之中,你说说有哪个人不想取代本官这个首辅之位的?”说着,瞥了一眼那名官员,嘲讽道:“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你。”
“大,大人,下官从无此意,下官对大人你,那是……”那名官员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满脑袋是汗,抖着双腿跪下表忠心。
内阁自他开始干政以来,首辅之位在朝中的权利一时无人能及。
若日后由其它人取代首辅之位,绝对会恋栈权势,不肯退居幕后心甘情愿地当个文书官员的,季白跟老秃驴倒是会沆瀣一气,互相利用,说到底他也不过是条趋炎附势的狗罢了……那有他家季子墨好玩。
这边,刚到工部报道的季子墨已经风风火火地忙了起来,拉着工部屯田清史司主事柳泽庸跑到京郊的农田考察去了。
被他拉着的柳泽庸那是苦不甘言,这天启皇朝工部虽然位于六部之列,但向来是个出力不讨好的部门。
工部职掌土木兴建之制,器物利用之式,渠堰疏降之法,陵寝供亿之典,但这些都是需要银钱的。
然而这银钱经过重重盘剥,能到工部的所剩无几,最后往往不能办成事。这拿了钱不办事,让皇上很是饶火,是以工部越来越不受皇上的待见,工部的官员每日只能夹起尾巴做人,反正做好、做不好,两头都不讨好,还不如什么也不做来的好。
两人驾着马车,一路到了京郊,季子墨下车一看,眼前是一片白花花的荒地,在更远处只有离燕子湖比较近的田地上才种着庄稼。
他跑到田边,抓起白色的晶体,放到嘴边尝了一下,顿时一股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满腹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工部主事柳泽庸一听他这样的问题,就有些鄙视,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来工部干什么,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回道:“大人,这是盐碱。”
“盐碱?为什么农田里会有这样的东西?”农田里不是应该种着庄稼吗?
“大人有所不知,嘉晋八年那年,辽河大水决堤,导致河道改道,这之后啊,京郊的农田土质就发生了变化。一块农田种上个两三年就会变成这样,现在这样的土质完全长不了庄稼,所以只能遗弃,重新开垦新的农地,几年下来,就出现这么一大片被荒废的土地。“柳泽庸看着这一片荒地,痛心疾首道。
“那,那工部就没有想过什么办法?这么放任下去,这京郊的百姓迟早会没有地可耕种的啊。”
“哼,工部?我们工部能有什么办法,一没钱,二没势,有心无力,想要做点事也做不了啊。”
季子墨闻言,皱眉沉默了一会儿,正色道:“这样不行,我们去问问这附近的种地的百姓,他们每天都和农田打交道,知道的肯定不比我们多少,或许能找出一些方法改变这农田的土质。”
两人朝附近的杜家村走去,在村头的一家茅屋前停下,季子墨上前敲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伯。
“阿伯,我们是工部……”季子墨上前作揖,笑着道。
话还未说完就被柳泽庸打断,他把季子墨拉到一旁,自己上前作揖,笑着问道:“这位大伯,我们是途径此地的旅人,路过此地,有些口渴,想讨碗水喝,不知方不方便。”
“哦,原来是要讨水喝,你们等会儿啊。”说完转身去屋内取水。
“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季子墨疑惑不已。
“你……你是不知道,这里的老百姓可对我们工部的官员没有什么好感。年年盼着朝廷能改善这里的农田状况,可朝廷一直没有拿出方案,农田的减少,老百姓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你说,要是你说自己是朝廷派来的,会有什么结果?”这人行事如此粗率,难怪会被贬到他们工部来。
“水来了。”那老伯说着递上两碗水。
“多谢!”季子墨和柳泽庸接过水,道了谢。
季子墨喝完水,把碗递了回去,状似无意地问道:“阿伯,我们这一路上走来,看到许多白色的荒地,不知是怎么回事啊?”
“啊,那都是废弃盐碱地,种不了庄稼了,只能丢掉了。”老人一脸无奈。
“那,你们就没有想过什么办法么?这么一大块地丢了多可惜。”
“朝廷都想不出办法,我们老百姓能有什么办法。”
跟老伯没有打听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季子墨有些不甘心,咬咬牙对柳泽庸道:“我们再去田地里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办法。”
柳泽庸无奈,没见过这么死脑筋的,那就再去看看吧,再看也不能把荒地变成良田。
两人又在荒地里转了了半天,并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季子墨和柳泽庸两腿酸疼,走到就近的一个小土坡上坐下休息。
“你看这一大片的农田,都荒废了几年了,没人能找出办法。”柳泽庸指了指面前田地,气喘吁吁道。
季子墨放眼望去,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无奈,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沉默了片刻,他忽然兴奋起来,目光曜曜的看着不远处的一块地,那块地的周围是白色的荒地,这让这块地显得那么与众不同,或许答案就在这块地中,他忙站起来往那块地跑去。
柳泽庸见他突然兴奋的起身就走,忙在后面叫道:“大人,你干什么去?”
季子墨头也没回,抬手指向不远处的田地,大声叫道:“我去看看那块地。”
他跑到刚才给他们水喝的阿伯家,拉着人问道:“大伯,那块地是谁家的?喏,就是那块田边长着一颗桃树的地?”
大伯探身看了看,道:“哦,那块地啊,那是杜铁匠家的,也不知道祖上积了什么德,旁边的地都荒了,只有他家的地能长出庄稼。”
季子墨放下老伯的手,又风风火火奔向那片田地,查探了一番,发现和旁边的地并没有什么差别,除了土质的颜色黑了一些,田边的沟渠也深一些。
转了几圈也没有找到答案,只得灰溜溜的走回柳泽庸身边。
站在土坡上,季子墨有些沮丧地望着那片地发呆。
忽然他激动地大声叫了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把柳泽庸一把从地上拉起来,激动地指着前面,道:“柳兄,你看,你看看,这片盐碱地和那块田头长着一颗桃树的地有什么不同?”
柳泽庸浑身无力的被他拉着站起来,眼神疲惫地扫过那片地,实在看不出什么不同,无奈回道:“没什么不同啊。”
“你再仔细看看,那块地是不是比这片盐碱地高出不少啊。”季子墨继续追问。
柳泽庸再次看了过去,咦?是高出那么一丁点,但这和盐碱地又有什么关系呢,“恩,是高了点,但……”
话还没说完,就被季子墨打断了,“你看,那块地周围都不能长庄稼,只有那块地能,这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答案啊。”
“这怎么可能有什么联系?你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今日先回去吧。”柳泽庸实在是累的没什么力气了。
“哦……恩,行,我们这就回去,回工部查查资料。”
柳泽庸见他还不放弃,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神色认真的季子墨,他突然有些感慨,自己当年刚入工部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头热血,一心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可现在……
唉,就这样让他去折腾吧,反正到最后什么也折腾不出来,自己就是现成的前车之鉴。
一连五日,季子墨都泡在工部翻阅资料,连水文,气候资料都通读了一遍,累的昏天暗地。
不过这样做还是值得的,他发现这盐碱地多位于河道下游低洼之地和靠近海边的村镇,而且这些地方夏季多暴雨,春秋两季又多干旱缺水。
想到那片“独善其身“的田地,季子墨心中一动,一个想法在脑中形成:这盐碱地会不会是和地势有关?而且这地势高的地方,排水……对,灌溉……
那块能长庄稼的地,可不就是地势高,而且旁边的排水沟也深。
季子墨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可能对的,但他需要证明,不仅仅是向自己证明,也要向其他人。
若是自己的想法能得到支持,朝廷才会愿意投入人力、物力、财力,兴修水利,改善农田,这样天下的百姓才会过上好日子。
可用什么办法可以证明呢?又有谁会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