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你才该吃药了 ...
-
“哎？你们是私奔然后在山里迷路了才会到这里来的吗？！”
招待所的服务生杰西卡是个十六七岁的活泼的小姑娘，凤静兰早上起来出来转悠一圈，和招待所的员工随意地搭话。他们是轮班休息，凤静兰就坐在吧台，和休息的那一位员工胡扯。现在在休息时间的正是杰西卡，杰西卡也非常乐意听她说话的，然后就那样天真地相信了她的鬼话。
“嗯……是呀。”凤静兰喝了口水，右手撑住额头，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反正我有个哥哥会继承家业的，我们家少了我也没什么关系。”
“那你的恋人呢？”杰西卡好奇地追问。
“他啊……”凤静兰迟疑了一下，“唔，他和家人关系一直很僵，整天吵吵闹闹的。”
杰西卡伸出手，心疼地揉了揉凤静兰的头发，关切地注视着她，那一副慈祥的神色搭配她那张十分年轻的脸，显得有些好笑：“恋情被家人阻挠真的是很让人难过的事情呢。那你们身边积蓄够吗？”
凤静兰比了个OK的手势，眨了眨眼道：“这些年来还是有攒一点私房钱的。”
“如果接下来没别的特别的打算的话，可以在这里多逗留一阵子的哦。”杰西卡给凤静兰茶杯里倒满水，“我们这里生活很惬意的呢。”
凤静兰笑了笑：“看出来了。说起来感觉这个水有种特别的甘甜，是天然的泉水吗？”
杰西卡偏头想了想，食指轻叩了两下桌面：“嗯……是呀，水源就在镇东的教堂旁边。”
“教堂……那你们每周会做礼拜吗？”
“嗯，有时候压力大还会去忏悔——罗兰牧师是一个很好的人，在她那里总是能放松自己。可惜只有她一个人，也不能太频繁地过去，不然会给她添麻烦的。”
“真是善解人意呢。”
杰西卡双手放在胸口虔诚地说道：“罗兰牧师真的非常温柔，在她那里你会感受到灵魂被洗净，我们都非常愿意向她倾吐内心的苦闷与烦躁，她也总能给我们宽慰。啊对了，今天下午一般没有什么人找她忏悔，我想也许你也可以去一次教堂，一定会受益匪浅的！”
“不信教也没关系吗？”
“就当是和一个挚友聊聊心事嘛。”
凤静兰抿了一口水，而后轻轻点了点头：“如果不会太麻烦到她的话，确实有点想去呢。”
就这样定好了下午的行程，凤静兰又和杰西卡客套了几句，看已经快到中午了，便起身回房。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并且登堂入室跑到她屋里沙发上坐下的贝尔菲戈尔，瞧见她皱着眉头按压太阳穴的样子，幸灾乐祸道：“嘻嘻嘻……你认床？”
她眼皮都没掀一下：“开什么玩笑！”
“那怎么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
凤静兰放下手，干脆利落地躺倒在床上，含糊不清道：“我刚刚去聊了会儿天，现在有点头疼。”
贝尔抛了抛手中的匕首，“这有什么好头疼的，果然是没睡好吧。”
“我怀疑这边的人是不是吃过什么药了，怎么好像人人都会催眠一样。”
人人都会催眠……
“嘻嘻嘻，王子倒觉得你大概该去吃点治头疼的药了。”贝尔菲戈尔的语气里充满了怜悯。
“你这家伙才该吃药了笨蛋王子！”凤静兰气哼哼地回嘴道，过了几秒又坐起身来，抬手胡乱地抓了抓头发，“我听这里的人说，镇东有一家不错的法式下午茶店，等会儿去吃吗？”
贝尔撇了撇嘴：“太远了，王子现在就饿了。”
凤静兰看了看他手边空了的牛奶盒，“你好像已经吃过了。”
他不满道：“王子只是刚刚解渴而已。”
凤静兰于是又塞了一个苹果给他，收到了贝尔的三排小刀作为回礼。
“拿破仑蛋糕和歌剧蛋糕你要哪一个？或者另外点一份主食会比较好吗？”
最后贝尔还是饿着肚子跟凤静兰一起步行了相当一段距离，去到那家推荐的下午茶店。店面不大，装潢也很朴素，毕竟小镇里外人很少，大家都知根知底，没必要弄得特别富丽堂皇。凤静兰浏览了一下菜单，直接点了一个双人套餐。顾客这时候除了他们俩之外只还有一桌，茶点上得很快，凤静兰看见造型精美的甜品眼睛都亮了，好歹还记得贝尔菲戈尔只吃了一个苹果，因此非常收敛地象征性地问了一下。
贝尔菲戈尔单手托着下巴，看了看托盘里每个品种都有双份的蛋糕，又看了看凤静兰一脸“我知道你不怎么喜欢吃甜品的所以不要勉强自己都让给我吃吧你重新点一份好了”的神色，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灿烂地笑容：“王子本来对这个是没什么兴趣的，不过既然你那么推荐王子来吃，外形又不错，那就都试试看好了。”
凤静兰呆滞了两秒，无奈地揉了揉额头：“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就请自由地……”
“嘻嘻嘻……”
贝尔菲戈尔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吃了一个马卡龙就没再和她抢了，另外点了一份煎牛肉。
用餐完毕，凤静兰看了看天色，决定去牧师那里一趟。
“一起去吗？”
贝尔菲戈尔十分冷艳高贵地拒绝了她。
罗兰牧师比凤静兰想象的要更加年轻一些，不会超过二十五岁，慈悲的神色给整个人增添了些许圣洁的气质。
两人面对面坐下，罗兰先给她倒了杯水，听她阐述了来意。
“听杰西卡说，在您这里能得到内心的平静，而且今天下午您又没什么安排，才冒昧过来打搅您。因为有些心事不知道能和谁说，希望您能给我些许帮助。”
罗兰牧师安静地听完了她的私奔的故事。
“感到辜负了养育自己的家人而愧疚，又对未来充满了迷茫么。”罗兰示意她喝点水，平复一下心情，温声道，“你需要想清楚，对现在的自己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觉得后悔吗？”
凤静兰迷茫地抬起头望着她，罗兰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眼神关切：“后悔吗？”
她觉得脑袋像被很多根针扎了一样疼，面上却没显出什么来，只是放空了眼神：“不后悔。”
“我们一生中要做出许多抉择，有一些是想要选出能带给自己收益最大的，而有一些则是想要回避掉那些损失最大的。而衡量的准则也并不唯一，你必须先弄明白，自己看重些什么，才能了解究竟你最希望获得什么，又最不愿意失去什么。”
“可是……”
“如果无法放下对家人的愧疚，你也可以选择离开你的恋人回家，相信你的父母能够包容你这一次的任性。如果做不到，那就想办法通过某些途径，去弥补些什么。”
罗兰语调平缓地陈述着，音色里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沉溺在其中，而并不在意她究竟说了些什么。她观察着凤静兰的神色，不动声色地在心底揣摩，迟疑了片刻后又道：“如果觉得没有办法冷静地去思考，就喝点水吧，让自己的大脑保持清醒。”
凤静兰的反应有些迟缓，偏过头盯着她温柔的笑意呆愣了一会儿，在她鼓励的眼神中一口喝完了杯中的水。
“我觉得……似乎好多了。”
“时间会沉淀一切的。”罗兰垂首，惆怅地感慨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呢？”
“希尔维亚。”
“去法国旅游过吗？”
“前不久才去了南部的城镇——不过也不能算旅游吧。”
罗兰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继续用那样的音调问道：“那里有格林特庄园办的红酒节呢，你去看过吗？”
“很不错。”
她有些烦躁，却又知道自己不能再冒进，只好想尽办法循循善诱：“格林特庄园兴盛了很多年呢，只是听说那里忽然出事了……”
刚说到一半，双手被制住，一把匕首抵上了她的脖子。
“果然，是格林特教你的催眠吗？”凤静兰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脸上的茫然，拧眉问道，“他就没顺便教你哪些人不能惹吗？”
罗兰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催眠并没有成功，自嘲地笑起来：“是呀，还没来得及教，就抛下我来找你了呀。”
凤静兰怔了怔：“他找我？”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呀，自己脑补过头了吗？
“我多想毁掉你啊……”罗兰自顾自说下去，“可惜失败了，既然这样，就没有办法了。”
凤静兰突然有种很糟糕的预感。
罗兰拼命仰起头，直视她的双眼，嘴唇开阖，无声地在向她诉说什么。
凤静兰完全看不出来她说的是什么，脑海里却似乎有什么要涌现出来，一时间竟让罗兰挣开了她的钳制。
“这种事情都做不好吗，愚蠢的庶民。”
贝尔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靠在教堂的门框上，罗兰倒在地上。他走过去踢了踢趴倒的女人，露出诧异的神色：“死了？”
“死了大概是因为没有价值了，不用管她。”凤静兰右手捂住额头，脸色有点苍白，“我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进教堂试探了两句就知道这个地方的事情肯定和罗兰脱不了干系。
杰西卡还有另外几个服务员怎么看都有些违和的神情举止，显然是从罗兰这里模仿过来的，可是她们又没有这样拙劣模仿罗兰的理由，姑且就当是催眠带来的影响。通过罗兰的催眠，让这些人对其他人做出类似的行为，扩散影响，但是顶多也只能造成少许记忆的混乱，并不会造成什么糟糕的后果，可以想见这整个村镇只是作为一个试验基地，试验如何让普通人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对他人进行催眠。
只是她忽略掉了这里的水。
“水源有问题。”
应该是为了让催眠变得更加轻松而加入了一些特殊的物质，只是这些物质可能对她还有点额外的作用。
贝尔菲戈尔拉开她的手，拍了拍她的额头，冷汗在不住地冒出来。他皱眉：“你没事吧？”
凤静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加快语速道：“罗兰的死我们肯定摆脱不了关系，不过也没必要和他们解释，横竖问题也弄清楚了，把这里的水带一个样本回去就好，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贝尔菲戈尔扯了扯嘴角。
——这么长的一段路步行……这个女人这副样子是要怎么动身。
“真是个麻烦，王子不过就这么一会儿没看着你就折腾成这样。”
凤静兰靠在椅背上，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贝尔嫌弃地打量了她几秒，终于还是把她打横抱起来。
“你可以减肥了。”
“唔……我没有很重吧。”
“找你下午茶那个吃法，王子相信在你把自己吃穷之前，你会先把自己胖死。”
“你又在胡扯了……说起来……你不是应该在招待所吗，怎么又跑过来了？”
“天气不错，王子突然决定出来散个步，你有意见吗？”
凤静兰没有回话，贝尔猜她大概昏迷了。
“啧，王子下次再也不要跟你一起出任务了，总是会牵扯进奇奇怪怪的麻烦。”
“我给你唱首歌吧。”
“既然没昏过去就给王子下来自己走啊！”
“唱什么呢……”
“王子不要听你的破嗓音！”
“当我们青春年少时……”
她开了个头却又不唱下去了，贝尔低头看她双眼一直闭着，嘴唇却还动了动。
“迪诺……”
他听清楚了这个名字，神色莫测。
“嘻嘻嘻……果然是在梦游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你才该吃药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