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平平淡淡》曲色

24、年货

　　年前家里都要里里外外清扫一遍，把屋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好过年。
　　通常扫地擦门窗，桌子，凳子，都是她和弟弟的活。
　　弟弟还小，这些事还指望不上他。况且，男孩子通常都被宠的无法无边，家务事是一丁点不做。弟弟也是。大了后，家里的灯啊，插座什么的坏了，妈妈说叫他半天都不动，明明他都是干这一行的。不过，他心情好时，也会主动拖下地。洗衣服，做饭，那就免谈了。
　　几间屋子里都没有铺地板砖。农村就是灰尘多，就是再干净的衣服，整天呆家里，啥事都不做，纯色亮丽一点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
　　爸爸用根长竹竿绑了扫把，交给她扫屋顶上的蜘蛛网。
　　农村的房梁都建的很高的，她年纪还小，够不着，爸爸就想了这种办法。
　　楼下三间房，楼上两间房，光是扫蜘蛛网，就把她累了个半呛。
　　接着，用扫帚扫地，又花了她不少时间。

　　歇了好一会儿，她用盆子打了一盆水，准备擦桌子。
　　先是堂屋后门靠边的柜子。这柜子是老式的，应该是爸妈结婚时打的家具。有些旧了。有上下左右共三个柜子，上边朝右是空的，敞开的，没做成柜子。下面的柜子妈妈放些碗，碟子，勺子什么的，上面的柜子放些蜡烛啊，香火，鞭炮类的。
　　因时间有点长了，几个柜子的门都有些破损了。
　　柜子上方的墙涂了一层白色的石灰。整个屋子的风格都是墙壁一米处涂的是水泥，一米往上涂的是石灰。黑白分明，也显得格外通亮。基本上这个时候的农村都是这种装饰风格。
　　柜子上方的墙壁上贴了两张奖状。一张是她上学年拿的，一张是这期末考试拿的。
　　期末考试考的不错，两科都是九十七八。学校评了个三好学生给她，还奖励了四五个田子本。
　　领完成绩单回来，爸爸就把奖状贴上墙上了。
　　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不让爸爸贴上去。不过，爸爸还是偷偷的贴上去了。
　　往后，每拿一次奖状，爸爸都会贴在墙上。

　　每个来家里玩的人，一看到这个，会说，呀，你女儿成绩真好，奖状都拿了那么多。你们以后好好培养下，说不定家里就出个大学生了。
　　爸爸就高兴地不得了，说，是啊，只要她好好读书，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让她念下去。
　　他那时根本没想到后面家里经济会那么艰难，为了这句承诺，他和妈妈一下子就老了好多年。
　　她念完书，不从家里拿钱后，家里条件好转了很多。
　　头两年要还学校的贷款，就没给家里钱。
　　后面条件稍微好点后，年终的时候都会给个四五千给妈妈。
　　爸爸说，钱你自己攒着，哪个亲戚找你借，你不要借，就说你没钱。那些年你读书的时候，我去找他们借钱，还没开口，个个都说，呀，我今年没赚到钱，你实在缺钱，我去找隔壁借个一两百。要么就说，你们穷成这样，就别让方方读了，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除了你三舅，个个都看我们的笑话呢。生怕我们借了还不起。穷还不过三代呢。你现在读书出来了，就算现在工资不高，但比种田强多了吧。
　　她慢慢才知道爸爸怨念挺深的。不过，爸爸除了把钱看的比较重外，亲戚叫帮忙什么的，他都会去。有次二伯腿摔伤了，去医院做手术，几个堂哥堂姐都没回来，还是爸爸去医院陪护了一晚，第二天堂哥堂姐来了后，才离开。

　　擦完柜子，盆子里的水已经黑的像坛污水了。她换了盆水，又继续擦门窗。
　　玻璃有些难擦，上面有些印子已经洗不掉了。她擦了好几遍都擦不掉。
　　再过一两年，这些窗户也会陆陆续续坏掉。木头的，淋到雨，都会慢慢腐蚀掉。

　　麻花炸好后，妈妈又炸了胡豆。她们这里叫豌豆。把豌豆前一天晚上用水泡一晚上，第二天拿把剪刀在头顶剪开个十字开口。这里的胡豆个头都不大，但泡了后个头几乎涨了一倍。遇到松软些的，就特别好剪，硬邦邦的，剪不动时，只划一个小口。这个特别费事，剪一天，指甲都会变的乌七八黑的。她不是很喜欢干这活。剪好后，再用清水洗几遍，晾干后用油炸，炸好后洒些盐拌。冷却后用塑料袋子装好，把口封好，以免潮了。过年的时候，会作为一道菜上桌。

　　这是一种，还有一种是不需要剪刀剪，直接用沙子炒。通常一起炒的还有花生。花生在她们村子播种也才一两年的时间。花生作为一种外来种子，原先这里是没有的。她们家的种子还是从三舅家拿来的。花生适合种在沙地，她们村的土壤黑且结实，不太适合，种下去产量也不高。因此种的人比较少，栽种的面积也不大，主要是自己吃。她们家种了四五年吧，后来那块地虫子太多，花生还没长大，就被地下的虫吃了。到收割的时候，一扯，花生壳都空空的，个头也不大，妈妈说这块地已经不适合种花生了，就没再种了。

　　瓜子，通常是买的。但这里也是能种的。有一年梅姐家种过。她第一次知道出瓜子的植物是向日葵，向日葵开黄色的大盘的花，花里裹着瓜子。梅姐共种了七八颗向日葵吧，收获的时候，剥开花盘，里面很多瓜子都是瘪的。也许就是因为产量太低了，这里基本没人种。
　　她和弟弟特别喜欢吃瓜子。没事的时候就抓一把出来磕磕，通常还没到除夕，就去了大半。等到正月初三后，爸爸又要去称一些回来，怕亲戚来的时候都没的吃了。

　　农村人还是很讲究脸面的。家里太差别人会看不起。尤其是过年，都要走亲访友的，只要不是家里实在没钱了，都会把家里收拾的利落，该买的都准备好。不然亲戚一到家里，啥都没有，怎么招待？

　　桔子啰，卖桔子啰。腊月底，来了好几拨卖水果的。这水果卖的十分灵活，可以用钱买，也可以用粮食换。家里没钱的，稻子总有吧。当那些水果贩子开着拖拉机从门前经过的时候，小孩子都站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有些人家没打算买的，一看别家买了，也咬紧牙用粮食换点。她们村没有大面积的种植水果，水果可以算是一种比较金贵的东西吧。一般只亲戚朋友来了，会拿出来招待。基本上去拜年的话，哪家拿出水果来招待，哪家的经济条件绝对算是村子里很好的。今年家里收入多了些，妈妈果断给她们换了一箱桔子，一箱苹果。她望着这两箱水果，心里感叹真不容易啊。重生大半年了，还是头次看到家里买这些。想她当年工作后，可是每天必吃一种水果的。有时候是桔子，有时候是香蕉。S市的香蕉特便宜，5元钱能把一大把。想着都留口水。经济基础就是一切，还是得趁早赚钱啊。

　　家里吃的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爸妈又去镇上买了些东西回来，有辣椒，黄瓜，笋，还有银耳，白糖。过年祭祀用的鞭炮，纸钱，红蜡烛。还有几条烟，一箱白酒，几箱罐头，这是走亲访友要用的。

　　到了腊月二十七，等天黑的时候。爸妈把后门关好，两人拿着电筒去后院鸡舍抓鸡去了。鸡是抓了准备杀掉的，也是过年要吃的一道菜。家里的鸡多，鸡特别好动，通常要把灯关了，妈妈和爸爸两人合伙抓。她和弟弟在前院，听着鸡的叫声，有些渗人。好一阵扑通声。抓好后，爸爸会用一根绳子把鸡脚绑起来，明天再杀掉。

　　爸爸不吃鸡。但杀鸡都是爸爸的事。爸爸杀鸡的时候，会教她怎么杀，鸡的哪些东西不能吃，要扔掉。她小的时候还兴致勃勃地听着，不过，长大后，她胆子越变越小，她实在没勇气去杀一只活鸡。一般都是去超市买杀好的。

　　鸡肚子里面有时候有还未生出的鸡蛋，是软壳的，剥开后，基本都是蛋黄。爸爸会感叹，可惜了。

　　把鸡杀好，放在盆子里，撒上盐。过一阵才吃的，盐会放多点；过两三天才吃的，盐会尽量少放。

　　她们家的鸡都是她和弟弟吃掉的。爸爸不吃鸡，妈妈可能做月子的时候吃的比较多，后面也很少吃了。关于爸爸不吃鸡这点，她原以为是爸爸特意留了给她们吃的。不过有次吃完还剩了很多鸡块，她叫爸爸吃，爸爸坚决不吃。后来就倒了。爸爸是特珍惜粮食的人，绝不会浪费一丁点粮食。有什么剩菜剩饭的，他都会吃掉。这时，她才认识到爸爸是真不吃鸡的。至于原因，她也没打听出来。

　　等都准备好后，年就要来到了。

　　过年要吃团年饭。爷爷奶奶在世的时候，虽然分了家，每年过年，她们一大家子还是要一起吃团年饭。爷爷奶奶过世后，就各过各的，没有在一起团年了。

　　吃团年饭前，要烧纸钱，放鞭炮，要往地上倒些酒，拿三个碗装一些饭，夹一些好菜放碗里，请过世的长辈先吃。
　　四家人，围在一起人很多。桌子坐不下那么多人，她们小一辈的就夹了菜，下桌吃。小孩的饭量小，扒几口就扔下碗筷了，随即到各家的院子里捡鞭炮来放。他们可喜欢了。大人就坐在桌上，喝酒聊天，一顿饭吃很久。
　　四家人，今天在这家，明天在那家。等四家都聚完了，就到除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