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传 斯离》墨鸢_墨墨

4、梦魇

　　“打！打死她……”身后传来孩童们稚嫩的喊声。雨点般的树枝和石块向身上砸来。她只能没命地逃跑，辨不清方向地奔跑……
　　她的衣服被路边的荆棘扯破了，她的辫子散了，她的脸上手上划出了许多道伤口。她顾不上这些，只能拼命地跑。她想躲开那些孩子。她捂住耳朵不想听到他们的喊声。但是身后的那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仍然紧追不舍。他们的声音就是不肯放过她。
　　“打死她！她是妖怪生的！是恶鬼变的……”
　　“打！打死她！”
　　“不！我不是！不是……”她闭上眼睛尖叫起来。脚下踩空，她猛地向前扑倒，滚了几下跌进一个又脏又臭的水塘。冰凉刺骨的水一下子灌满了她的耳朵，鼻子。她手脚拼命地扑腾着，但身体还是在下沉。她本能地尖叫，腥臭的水一下子灌进了她的嘴巴。恶心的感觉让她想呕吐，她张张嘴，又脏又臭的水还在源源不断地灌进来……
　　“娘！救我……”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哑着嗓子喊出来。嗡地一下子，浑浊黑绿的水没过了她的头顶。整个世界突然就静了下来，突然间安静得可怕……
　　“啊！”陆斯离尖叫着坐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这样的梦了。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面前的火堆只剩下了赤红的火星。她盯着燃尽的火堆出了一会儿神，神情终于又恢复了冰雕般的冷冽。她的白马霜月正安静地卧在墙角。她走到倒塌的半面石墙外。点起来传信的篝火还烧得很旺。此时正是月上中天。她处理完那队探子的尸体，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处破败的古城遗址中。这里能为她提供阴凉和庇护，躲避大漠白天的暑热和野兽的袭击。傍晚时分，她在石墙外点起篝火。本想回到石屋中休息一下便出发的，没想到竟睡着了，还做了那个噩梦……
　　她长吁了一口气。到霜月身边取了水囊喝了几口，又喂霜月喝了一些。
　　“霜月……”她摸摸马儿的头，“我们就要回家了。这几天辛苦你了。”白色的马儿仿佛听懂了，靠着她的头亲昵地蹭了蹭。她被蹭的发痒，难得地笑了起来。
　　“知道啦知道啦！回去就给你吃你最喜欢的葡萄干，好吗？”马儿扇动着鼻翼，黑亮的大眼睛里倒映着她的面容。只有面对着这匹白色马儿的时候，她才会流露出这样柔和的语气。说完她解开缰绳。
　　“我们出去看看。”
　　她牵着马走出矮墙。遗址外的大漠被明亮的月光照亮。起伏的沙海仿佛一片银白色的海洋。远远地眺望，远方在地平线上，月光勾勒出一片连绵的巨大阴影。仿佛远古巨兽蛰伏的身影。此时此刻，巨兽身上燃起了三堆烽火。在月色下倏忽明灭，仿佛远古巨兽从混沌中睁开了眼睛。看来他们已经收到了她的信号了。
　　“霜月，我们回家吧。”陆斯离翻身上马。
　　白马霜月在银色的月光下人立而起，长嘶一声。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