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三十七（补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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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冬日天短，还不到四点的天色看来已经行将就木。白日的阳光散去，冷意像是回流的潮汐，又渐次覆满这片空间。
睦冬出门的时候穿的有点少，为了取暖，在原地不停踏着小碎步，但似乎收效甚微。冰冷的感觉还是沿着脚踝一路上行。
让人不太舒服。
晚餐计划是在野外烧烤，因为人工湖边恰好有一些桌椅棚子，地点便选在这里，工具和食材早已经有人送来。倒是十分方便。
许是爬山爬饿了，一行人兴致都很高昂，各自分工为晚餐在做准备。
除了花汐城，他总徘徊在人群之外，抽着烟，冷眼旁观。
但似乎也没人觉得他这样有什么不妥。
贺云锦拿了两串鸡翅膀蹭到了睦冬身边，往他那瞟了一眼：“那个把你扔下来的帅哥和开阿斯顿马丁的是一个人？”
“嗯。”睦冬转着手里的烤串回答的有点敷衍。虽然她一早就料到贺云锦会有如此一问，但真到这时候，还是有点烦躁，其实她也没想好到底应该怎样解释。
果然，云锦接着问道：“那人家都跟你表白了，见面不会尴尬么？”
她咬下来一个牡蛎尝了尝火候，觉得还不错，于是把手上的另外一串递给了舍友：“尝尝看。”
云锦拿过放在手里，没吃，依旧直勾勾的盯着她等答案。
“好吧……”避之不得，她稍稍组织了下语言，只一开口仍逃不出沉闷，“发生过那种事，之后见面多多少少都会尴尬，可这个事儿，你老是这么尴尬着吧，在对方看来可能就越刻意，就像时时处处在提醒人家似的。所以，我既然也没想着跟花汐城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还是当那件事没发生过吧。这样暗示自己好像就真的没那么尴尬了。”
“就这？自我暗示？”贺云锦呵呵干笑两声，看她的眼神带几许无关恶意的戏谑，“沈睦冬你真是个神仙。”
“要不然呢，你说？”她抬头随意的看了湖边一眼，才发现不知何时花汐城人已经不见了。David一手抓着把竹签，另一边是件灰色的冲锋衣，正向自己走来。
“穿着吧。”他把衣服递过来，想想又添上句，“兵长让我给你的。”
睦冬杵在原地，尴尬的不知到底要不要接，就听David接着说：“穿着吧，兵长回车上了，反正他也用不到。”
可花汐城最讨厌别人穿他的衣服，她这个还是知道的。睦冬默了一会，最后还是伸手接过来。David随即圆润的滚回他的烧烤架子旁边去了。
“啧啧啧，活这么大岁数了才让我见着真人版，你猜这叫什么？”她趁睦冬不注意，给她手上咬了一口的牡蛎串子也拿走，之后自顾自念白，“可恨这荒唐世道，多情总被无情恼。”
——
“你在哪，一起吃晚餐？”
“正吃着呢，在外面。”
五点多的时候桑珣打来电话，那时整整一天的董事会议刚告一段落，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他几乎有种虚脱的错觉。人在商场上混久了，不说是人精，但总有几分难缠，更何况，这些难缠的老家伙如今齐聚一堂。这的确让人身心俱疲。他想自己，终归是不太适合那里。
睦冬也听出了那声音里的一丝倦怠，只是他公司里的事情，她找不到插嘴的余地，剩下的只有几句无关痛痒的问候，譬如：“开一整天会，是不是很辛苦？”
“有点。”他捏着有些发胀的眉心，身子靠在车窗上。原本打算去她学校，如今得知人并不在那，似乎一时半会真想不到别的什么目的地。最后他想了想，还是说，“我去找你吧。”
“可这边还有一段时间才会结束。”
“我等你。”
“我……”
“冬冬，快点就差你了！”
不知是谁发起的拍照留念，霞光一片的天宇作为映衬，取景倒是很好。所有人都已集合在一处，就差她一个。云锦的催促的声音远远传过来，她回过头去，撞上的却是花汐城遥遥望来的眼色。
他依旧在人群之外，拿着相机，手上一点火光倏忽明灭。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却仿佛和周围喧闹的人群相隔千里。但他独独注视着她。
那样专注且迷离目光总是叫人无端沉沦。
她险险错开双眼，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已然乱了节拍的心跳和脉搏，沉声说：“老师，来接我吧。”
——
花汐城在山上租了一栋别墅，一行十七人，除了四个已经成家有孩子了的，都选择留下来继续嗨皮。沈睦冬则混在其中等待自家老师的车架。
“云锦，一会有人来接我，你得跟我一块回去。”她对已经有点玩hing了的舍友说，对方胡乱点了点头，正用鼻子去找黑桃Q——失败者可耻的惩罚，贺云锦却很兴奋的乐在其中。
她有点无奈的看了一眼落地窗，不知自家老师到底何时才能出现。
“喂喂，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贺云锦再一次输掉牌面而低头拱猪的时候，靠窗坐着一个负责照片后期效果的小哥咋咋呼呼的叫了一声，“兵长，我仿佛看到了自己要为之奋斗终身的目标！”
“08款Maybach Landaulet。”他偏过头松松扫了一眼，然后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平铺直叙，“的确是够很多人奋斗一辈子了。”
那从车上下来的那个男人又是她奋斗了几辈子修来的呢？
睦冬拍了拍贺云锦的脑袋，嘴角不自觉的弯起一点：“猪，走吧。”
“啊？你男人来了？”
“嗯。”
虽然有点不情愿，贺云锦还是从地毯上爬了起来：“好……吧。”
“干嘛这么急着走啊，空房间有的是，在这住一晚上就是啦。”David跳过来拽住她的袖子，又往耳边凑近一点，“而且妹子们都走了，剩我们一群大帅哥小帅哥在一起会出事的。”
“我记得来的时候看见一诊所来着，不是很远，有需要的话不要怕麻烦，去那里好了。”
“没同情……哎，兵长这是去做什么？”
两个人尚在扯皮的功夫，花汐城已经开了窗边的侧门走了出去，过了木板搭的露台，直接到桑珣对面。
他起先开口，说的是邀请，却不带寒暄：“都在打牌，一起吧。”
“时间不早了。”
“还早。”花汐城如若无意识地往屋内看了一眼，视线里的少女正歪着脑袋望向他们这边，漂亮的脸蛋上有一抹小小的疑惑。他说，“她和你我不一样，二十岁出头，还是爱玩的年纪，你应该很清楚。”
桑珣放在风衣口袋里的手紧了紧，却也没说什么。
“所以时间还早，一起吧。”他说完，循着来时的路，走回房间。
后面的男人略一犹豫，终是抬步跟了过去。
“冬冬，你有没有觉得他俩好般配。”
“……”睦冬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身影，脑海中一首《回娘家》突然无限循环了起来，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般配，太般配了。”
——
桑珣同她说过，上一次看电影还是五年之前。实则这还是个他记得的事情，可他印象里上一次玩真心话大冒险，已差不多是上辈子的事了。
David今天运气实在不济，最开始的七八局，居然大半都指到他身上，那个空酒瓶就跟认准了人似的，对他一直不离不弃。
“我选大冒险。”这次还没等别人问，他就已经为自己选好死路。一句话说的大家都有点伤感，纷纷忏悔道自己对这个孩子实在是有点残忍了。
他被问到的第一个问题是：“你的真名是什么？”
第二个：“你的真名是什么我们刚才没听清。”
第三个：“林大伟是谁？”
第四个是睦冬转到的，她那时候还没来得及开口，David就很放弃的坦白：“我的真名是林大伟，林大伟就是我。”
“……”那个已经到了喉咙口的问题突然就卡住了，她挣扎了一会，还是觉得宁可丧失良心也不能丧失掉大好机会，“其实我不想问这个的。”
“那是？”
“你以前跟我说在桑拿房和别人一块比那啥来着，你排第几啊？”
David扭头过来有点悲伤地看着她：“他排第一。”他指着花汐城，继而更悲伤的说道，“其他的我真忘了。”
一向宠辱不惊的花少爷突然让一口啤酒呛了个通透。
睦冬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说说看，你有多喜欢冬冬。”把瓶子转到桑珣那去的是贺云锦，忌惮于他周身不可侵犯的神圣气质（绝对不是沈睦冬一直掐着她后腰的爪子），她压下了很多诸如“要出来的时候你会喊大冬的名字吗”和“你们最喜欢采用什么姿势”这等美妙问题，只捡了其中最含蓄的一个。
男人于是很认真的思量了片刻：“很抱歉，这个问题，我无法量化。”他抿了抿嘴唇，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露齿一笑，声线轻扬，“但如果一定要用一个数字去衡量的话，我也只能说，一生一世吧。”
周围起了一片嘘声。
问题太正经，答案也恰好落到人心坎里去，她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偷看他，不小心就羞红了脸颊。
“吐艳。”她与他做着无声的口型，男人看到，也只是笑着，照单全收了。
坐的近的贺云锦在她耳边揶揄：“哎哟，蜜里调油。”
玩着玩着时间就晚了，将近子夜，工作室唯一留下来的那个女生拍拍手掌对大家说：“最后一轮了啊，下次被命运挑中的人大冒险的方式先说好了。”她指着窗外月色下仍泛着细碎银光的人工湖说，“选大冒险的话就去那游一圈啊，不许抵赖！”
一群人随即嘻嘻哈哈的笑起来，直说那最后这次的真心话一定要下血本。
David有些兴奋的拿着瓶子跃跃欲试：“来了啊！”
他说完，使出全身的力气，瓶子在一群人中央呼呼的转动起来，片刻后，大家爆发出一阵极其兴奋的尖叫。
“兵长！总算轮到你了！”
“David快快快！问个狠的！”
David扭头看了看神色自若的花汐城，又看了眼睦冬，突然，一个坏点子就在心里头生根发芽了。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兵长，如果你要对喜欢的姑娘表白的话，会怎么说？”
“嘁……没创意啦。”人们对于听到的问题有点不甘心，不过话语权在David手里，他想怎么问就怎么问，别人也没什么办法，只能随他去了。
花汐城抬起他线条分明的下巴，却也只是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看了一会。
正当人们翘首期待的时候，他却说了和刚才David一模一样的话。
“我选，大冒险。”他说完，起身把外套扔在沙发上，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三十七（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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