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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逃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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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犹如一桶冷水迎头浇下,惊醒了迷乱中的拖索台。他忽然停了下来,怔了怔,缓缓坐起僵直的身子,将一条毯子拉过来盖在夏格身上,将头扭在一边:“这样的决定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夏格,你会后悔的……”
夏格起身扑进拖索台怀里,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我不会后悔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就不会后悔!我不要嫁到雅莫去,嫁给一个我根本不认识、根本不爱的人。拖索台,带我走吧,嗯?”说话间,声音中已明显带上了哭腔,拖索台心中一软,强将想要再次将她拥入怀中的念头压下,终究只是淡淡的说道:“很多事我们无法预料结果,再等等,或许还有重新商量的余地。”说完,他轻轻吻了吻夏格赤裸的肩头,狠心将她抓着自己的手扳开,然后站起身来:“刚才的事,对不起了,把衣服穿好,一会儿我派人送你回去。”然后,头也没回走出了帐篷。
在拖索台掀开帐篷帘子的一刹那,一阵冷风吹进来,夏格打了个寒战,只是心中寒意比身体上浓千倍,眼泪模糊了双眼,无尽的伤心与绝望将她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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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索台大人。”拖索台咬着牙走出帐篷,忽听身后一个声音说道。
当拖索台回转身时,只见一个面带戏谑的陌生的黑袍人斜倚在帐篷外,嘲弄的说:“拖索台大人,好戏刚刚上演,怎么收手了呢?”
拖索台疑惑的问道:“大人是……”
那人从阴影中走出来,冷峻的面孔满是笑意,一招手,一只小小的金雕落在他带着牛皮护腕的左臂上。那只金雕虽小,但是双爪有力的扣住那人的手臂,目光犀利,警觉的望了望四周,灰色的喙如同弯刀一角,脖子上一圈金色的毛,在栗色的羽翅衬托中,尽显王者风范。
“德鲁祭司?”拖索台看到他臂上的金雕几乎脱口而出,紧接着单膝跪地:“神圣的金雕啊,带给我那喀智慧与力量吧。”
金雕是那喀的的神兽图腾,一直都有祭司作为代表为那喀祈福或主持重大仪式,而那喀的族人见到祭司或是金雕都要恭敬行礼。而现在的德鲁祭司正是族长哲罗的亲生儿子。
“怎么不带她走啊?”
拖索台冷冷一笑:“祭司大人还关心族人嫁娶么?那未免也太忙了吧。”
“是担心发生战争吗?或是……” 黑袍祭司嘴角微微上挑,另有深意的说,“担心其他的更多?比如‘那喀第一勇士。’”
拖索台身体一震,黑袍祭司的目光雪亮,像能看穿他的秘密似的。他心中虽然发虚,但还是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说道:“哼,别以为祭司就可以看到别人的内心。”
德鲁有些失笑的说:“那个女孩子算是我妹妹,应该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做到这一步的吧,是该佩服你呢,还是该畏惧你呢?”几乎不敢与祭司的双眼对视,拖索台将脸转向一边,说不出话来。
这时帐篷的帘子被掀开,夏格抹了抹眼角的泪奔了出来。德鲁连忙后退,再次躲进阴影里,只见夏格一边解开拴宝儿的绳索,一边对拖索台强笑道:“今天打扰了,你说得对,我们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对策吧。”说着翻身上马,“就不用送我了,早些休息……”说着再次抹了抹眼角,挥动马鞭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是世上除了族长外唯一一个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么?还是在五年前见过一次吧,那样的一个小女孩,真没想到她竟然有这种胆量。眼前的男人即便带她离开又能怎样?还不是四处漂泊,居无定所么?大漠的女子,尤其是身为贵族的女子,注定是要为部落的兴亡奉献其终生的,这种小小的抗争能起什么作用。德鲁想着想着不禁微微皱眉。
“拖索台,明知没有对策吧。”看着夏格的背影渐渐消失,德鲁一边抚摸着臂上金雕的羽毛,一边问道。
拖索台心中凛然,这个黑衣祭司平日里沉默寡言,此时如何能每一句话都说到了自己心里?可他脸上仍然故作镇定的敷衍着:“祭司大人多虑了。”
“还以为你会带她走呢,就这么放弃了,我看到时你别后悔才好。”说着左臂一抖,金雕振翅而飞,而黑衣祭司,嘴角露出一个不可琢磨的微笑,转身消失在漆黑的夜中。
拖索台缓步走回帐篷,桌上的油灯灯芯已经短了很多,帐篷里的灯光更为昏暗了,拖索台默默用短刀将灯花挑了挑,靠在榻上,触手处还留有夏格身体的余温,而刚刚裹着夏格的那条毯子上也似乎还留有她的味道,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心中又是一阵狂跳,但独自长叹一声,躺在榻上,夜不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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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大半个月过去,才入冬,就下了一场雪,大漠上原本的苍黄被一片苍茫的银白所替代,飞鸟绝迹。
“拖索台想好了办法会来找我的,不过时间不多了呀。”上次的事情虽然夏格颇为失望,但她仍然选择相信了拖索台,相信他仍在为他们两人的未来努力着——或许……或许明天他就有办法了。尽管想去问问他,可自从那次后,夏格一直都不好意思再去主动见拖索台,虽然在有许多人的场合下也见过几次,但也是在有许多人的情况下的,可连话也没说几句。而拖索台似乎正在为送亲的事想办法,久久都没来看过夏格。
“夏格!夏格!”帐篷帘子被掀开,是阿朵格尼穿着黑色的毛皮大氅进来了。
夏格看到他一脸焦急的样子觉得奇怪:“怎么了?先坐下暖暖身子。”
阿朵格尼急匆匆的喝了一口女仆端上的马奶酒,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不好了,送亲时间提前了五天,没多久了!”
“那剩不到十天了啊,我……我该怎么办?让我嫁给别人,我宁愿去死!”夏格眼圈一红,几乎要哭出来。
“千万别说这种话!”阿朵格尼急道,“就趁现在,还没人监督你,快收拾点简单的东西去找拖索台,让他抓紧时间带你走吧。”
夏格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便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我先回去给你们好做个掩护。”说着阿朵格尼站起身来。
“阿朵格尼!”夏格走到他面前,“这一走,以后恐怕见不到了啊。”
阿朵格尼强装着开心笑了笑:“拖索台一走,我当族长的机会可大了不少呢。等我当了上了族长,你们就可以没有顾虑的回来了,为了你们,我会努力的。”
夏格也笑了,但泪水还是忍不住涌了出来:“谢谢你,阿朵格尼,我们会想你的,你保重啊。”
阿朵格尼伸手抹了抹她脸上的泪水:“哭什么哭,你终于可以和拖索台在一起了,应该高兴啊。”
“嗯!”夏格狠狠抹了两把脸,脸上顿时花得跟小猫似的,“我等着你当族长的那一天。”
口中虽然这么云淡风轻的说着,但阿朵格尼清楚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在见到这个多年来一直深埋心底的女子,内心的起伏却是谁都看不见的波涛汹涌。他微笑着轻轻吻了吻她的前额:“一定要幸福啊!”
“拖索台!拖索台!”夏格小心翼翼的冲着帐篷里面叫道,可是并没有人应答。夏格轻声对宝儿说:“别动啊!”然后独自走进了帐篷,帐篷里竟然是没有一个人,连往日的仆人也不见了踪影,正自纳闷,忽然听到帐篷外有陌生人的声音:“是夏格小姐的白马,我们没来迟,快带她回去。”
夏格一惊,夺门而出,见拖索台的帐篷外有四五个士兵刚下马站定,她连忙奔到宝儿跟前。只听一个士兵喊道:“快点,果然是夏格小姐!”其余几个士兵来不及上马,匆匆跑向夏格。
夏格又惊又急,急忙翻身上马,眼看最前面的一个士兵已经来到她的马下,伸手就要来抓自己的腿,后面的士兵们叫道:“夏格小姐,族长大人有令,快跟我们回去!”
夏格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抽出腰间的短刀闭上眼一挥,虽然她并没有要伤人的意识,短刀带着寒光迅速落下时,还是让那士兵吓了一跳。就这么一停顿,夏格一抖缰绳,宝儿已经撒开腿跑远,丢下几个士兵站在当地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