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梦》乾

3、真实假象

　　回到府邸，窝在怀中的月儿便待不住了，看着那团小小的影子蹿入花丛便再也找不到它的踪迹，也不知道又想皮到哪里去了。

　　“小姐，您可回来了。方才宫中来人，老爷被急召进宫了。走前，老爷叮嘱小姐近几日务必要待在府中，不得外出。”

　　小月脸颊微红喘着气，怕是找了我好久。看她这般顿时有些心虚，忙乖乖点头应下。爹爹这么着急进宫，连叮嘱我几句的时间都没有，临走又作这般安排，莫不是圣上——想什么呢，当今圣上才四十出头。我曾远远的见过，精神奕奕与三十的壮年一般，又不是老态龙钟的年纪，怎么可能呢。

　　“恩，也好。”我突然想起，又问道：“爹爹可有说……那个，五日后的婚礼……”表哥答应过会娶我的，可爹爹似乎还生着表哥的气，若若爹爹一气之下不同意这桩婚事，我该如何是好。

　　“老爷并未交代。”小月肯定又猜到了我的心思，讲道：“小姐的婚事，是夫人在的时候定下的。如今聘书一下聘礼已收，婚事关乎小姐声誉，老爷断不会因为口舌之争退婚。小姐且放一百个心。”

　　是啊，哪有到这一步还退婚的呢。这样一想，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五日说过去竟也是一眨眼的事，很快便是到了大婚当日。爹爹还未返家，但已经着人传话：圣上仁慈，知其今日嫁女，许其在吉时前返家送嫁女儿。爹爹不在家中，管家伯伯便挑起了大梁，主管府上内外大事。

　　因府中没有主母，族长夫人便担起迎客的活，而我则是被奶娘一众梳妆打扮。

　　出嫁的习俗繁琐，我却什么都不懂，只能像个木偶一样奶娘提醒什么变照做什么。穿上嫁衣，我才想看看镜中自己的模样，却不想镜子却被搬离了屋子。奶娘说，新娘子当天是不能照镜子的，怕折了福气。

　　“小姐，听说表少爷……不，姑爷已经到门口了。”小月笑着冲进门通知，“老爷也已经换好了吉服，在大堂等着姑爷呢。”

　　爹爹于表哥，即是老丈人又是大舅，故而表哥需带着我给爹爹敬完茶，才接我去慕府。
　　新娘子不能着地，表哥背起我朝大堂而去。他向来不算宽厚的背膀，此刻我却觉得无比的安心。
　　我踩在奶娘实现准备好的绢布上，同表哥一起跪在爹爹跟前。

　　“岳父在上，受小婿一拜。舅舅且放心，清朗日后定不负表妹。”

　　表哥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刻在我脑里，甜在我心底。纵使是天底下最好的蜜，也比不上表哥这句承诺来的香甜。我与表哥十字相扣的手，透过指尖感受表哥的温度，从此，我便会是他的妻。

　　“好，好，好！”爹爹只说了三个好，但足以可见他对表哥的满意。

　　在场的宾客见状，一个接着一个，抢着恭贺爹爹喜获佳婿，夸得爹爹合不拢嘴。隔着喜帕，我都能猜到爹爹定是捋着他的胡须，笑的跟尊弥勒佛像一样。想到自己出嫁后，府上就只有爹爹一个人了，顿时眼泪充斥眼眶：“爹爹，以后您都一个人了，不许光喝酒不吃饭、不许研究药理就不睡觉、不许……”

　　“大胆妖孽，竟敢留恋人间、为非作歹！”

　　突然闯入的道士，打破了原本和谐的场面。我哽咽着收住泪珠，在表哥搀扶下站起转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日在场的竟有“妖孽”？我素来不姓妖鬼神佛，但也是敬而远之。可这道士不分缘由、不够场合扰乱婚礼，纵使脾气再好也是有气的。

　　“这位道长，今日是小女子大婚，还请道长行个方便莫要扰事。”

　　“妖孽，还敢垂死挣扎。”道士突然口中碎念一阵，随后原本嘈杂的大堂竟骤然无声。而与我紧握地表哥也突然放手，不更像是突然不见了一般。

　　我难以置信地想要掀开喜帕，可奶娘说了：喜帕只能在洞房之时由新郎取下，不然是不吉利的。只能压抑着愤怒和恐惧，生生放下抓着喜帕的手。就在此时，我却是听到表哥的声音：“表妹，放下执念吧，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且安心离去，我定……”

　　再也压抑不住，一把掀开了喜帕，印入眼帘的竟是一处破旧长满杂草的残垣断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