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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等21岁,我带你来 ...

  •   十一月,秋天染红了整个校园街道,虽然红色不是顾玦最喜爱的颜色,但是骨子里却像是被镌刻了历史偏好的遗味。红色的末秋,没来由的欢天喜地。

      今天是学校组织高一学生们去体检的日子,据说是比较全面的检查,昨儿个她和赫云在食堂里碰到历史老师,老头儿还翘着他的兰花指笑呵呵地听着赫云抱怨要空腹检查后,说,“你们这待遇可是贵宾待遇呢,要知道现在物价横流,自己去做全套检查还不知道要去多少钱,难得学校安排你们做这么多项目,往年那些学子可就没这待遇。”

      薄琅已经出差有一个礼拜了,顾玦时常拿着第二日要上的课本跑到他的房里,似乎每一个角落都留着他身上的味道。恍惚中,她渐渐意识到自己对薄琅的在乎已经超出了这个社会伦理观念所能接受的界线,可是她还是停止不了对他的心心念念。

      昨晚他给她打电话,视频电话。Skype那头的他正坐在美国拉斯维加斯威尼斯人酒店的总统套房内的沙发上,沐浴后仍然滴着细密水珠的刘海,他抚摸着额头,有一些疲倦。

      零八这一年,她中考后,他就给她换了三星的可视手机,说是方便他明白她的想法。他可以更为直观地知道她的喜怒哀乐,而不用机械式地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敲击手机外壳的声音。可是这个只属于他们之间的“暗号”,就此没落在她此后的生命里。

      多年后她看到手机卖场里以旧换新的宣传单,总是对着那些非智能机或半智能的机子有了一丝恍惚,然后嘴角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手心里捏着这样一张薄薄的宣传单,看着玻璃橱内各式各样的手机,心没来由的疼了。

      薄琅一边用毛巾擦拭着头发,听她要体检,知道顾玦又到了一年一度她最害怕的日子了,他的眉眼慢慢的舒展开,轮廓的线条柔和了,少了生意场上的锐气,温柔着语气安抚她,“今天在casino里遇见一个发牌师,肥头大耳的,颇有福相。玦玦猜猜他们经理怎么说他来着?”

      “?”

      “他介绍那个员工,说是从唐朝穿越来的,唐朝的‘潘安’。”

      “哈哈……”顾玦被逗笑了,唐朝的潘安可想而知该丰腴成什么样了。

      “我告诉他,我家里也有个从唐朝穿越来的孩子,要是输出些血怕是要被李妈烹煮了。”

      “你这是拐着弯嫌弃我胖,是不是?”顾玦望着视频内的健硕俊逸的男人,歪着脑袋不满地看着他,然后捏了捏自己的脸,“毕业的时候体检,我才42KG好不好?难道自己真的胖了?”

      “嗯,胖了。”薄琅看着她从床上一咕噜爬了起来,站在毛毯的地板上上上下下打量全身镜的自己,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

      “好了,我逗你的。明天好好检查,这么大的孩子了,不要再像前两年一样抽了血委屈着给我打电话呢。”

      “就知道你骗我,我去买衣服,人家都打趣我在家肯定爹娘不爱,不给我好吃好喝的。”顾玦拿起刚才立在手机座上的手机,钻进珊瑚绒被子里,带着不满地看着薄琅。

      薄琅将毛巾搁在一旁,轻微甩了甩头发,拉斯维加斯不夜城的璀璨灯光也没有他此刻温尔一笑来得明亮,他点了点屏幕里鼓着腮帮子的顾玦,放佛顾玦就在面前,“是了,都是我的错,等过了两天,回去负荆请罪好不好?”

      “las vegas是个怎样的城市?”顾玦曾从他人的口里听到过拉斯维加斯是一个让人孤注一掷的城市,不论是金钱,爱情或者命运。

      “小孩子好奇什么呢?”薄琅应中东石油大亨邀请,前来拉斯维加斯。除了生意外几乎所有时间都花在casino上了。对方是个十足的嗜赌的人,除了睡觉和吃饭,当是black jack和roulette两种他们已经玩了三天。今天听说他最喜欢的某个性感艺人有Show,他才得了空见见家里的玦玦。

      “我已经十六岁了,现在已经十一月了,你知道么,这个意味着再过一个多余我就十七岁了。”

      薄琅耐心着听完说完。顾玦看到他露出不痛不痒的笑容听他说着,“然后呢?”,心头泄了气。

      “然后我离成年不远了。”然后我离你的世界更靠近了不是么?

      “还是孩子呢。”

      “你不告诉我,以后我自己去探索!”

      “□□世界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玦玦若果喜欢旅游,下次带你去巴黎,你不是喜欢普罗旺斯么?或者埃及?”他该如何告诉她,拉斯维加斯是个让人冲动的城市,多少人在这个灯火通明的城市里迷失了回家的路呢?若果说华尔街是一个让人时刻警醒时光,争取分分秒秒朝利益最大化奔波的地方,那么拉斯维加斯就是一个让人在时光里迷失自我而乐此不彼的地方。

      他坐在劳斯莱斯的车里,经过“得来速”结婚窗口,看着一对有一对身穿简单T恤,甚至连行李都来不及放在酒店,不过顷刻就成了夫妻。再经过教堂,看到白色婚纱的新娘在没有亲属的祝福中幸福着搂着新郎怀里,而排队在最前面的新郎新娘在见证人的引导下,互相宣誓一生一世的誓言。

      而另一头,却有许多等候着离婚的男男女女,爱情在他们之间走到了头,没有回旋的余地,彼此之间的美好都等着一纸证书宣告破灭。这个城市到处都是疯狂,尽管奢华得让人叹为观止,尽管人们在这儿可以享受到来自世界各地的美食,可以观赏各种秀,可是他多害怕她的玦玦接触这些。

      “……”顾玦自然不懂薄琅的所思所想,她想薄琅总是不愿意让她接触他的世界,心里头没来由的难过,难过之余,她就想气气他,可是当真能气到他么?

      “你不带我,我让焉雪带我去。”

      “……”视频里那一头的薄琅又一瞬间的沉默,只可惜眉梢那头的倒八很快就消失了,她没有发现,他已经开口,“如果你坚持要来,等二十一岁了,我带你来。”

      她没有问为何是二十一,彼时的她对于赌城二十一禁的明文规定完全没有概念。她只知道他答应带她去了,所以她收拾了心情,等待二十一的到来。

      等候在校门后的高一学生们,按照班级的次序上车,他们完全是一副懒懒散散,悠闲悠闲的样子。

      赫云打着哈欠,高高的花苞头,本该是精神奕奕的面貌却流露出不和谐的困倦,“玦玦你不困么?”

      顾玦摇摇头,她看着手机里被她偷偷截了屏幕的薄琅,小小的心放佛空中飘飞的秋叶,盘旋飞舞。

      “不都说春困秋乏夏打盹,老实说你和墨衫就两个奇葩。”

      “嗯?”听到赫云提到自己,插着口袋,靠在大理石柱子上的墨衫抬了眉眼。

      顾玦收了手机,十指交叉,往前伸了伸,心情愉悦地放了下来,扯了头看着赫云和墨衫,“墨衫经常上课倒头就睡,不争符合你的理论么?哪里奇葩了?”

      “对啊,正常人哪有他这么能睡睡的。你呢,几乎就没见过你上课趴着打盹,这也不是正常人。”

      这……顾玦偷偷拿眼睛打量墨衫,墨衫今日难得换下他大大的耳机,而是换成入耳式的耳麦,此刻只是一边挂在耳朵里,一边垂挂在胸前,看到顾玦看着他,他也凝眸回望她。

      “顾玦,你不觉得大白天下这样盯着一个男生看不太好么?”白晓念从前方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预备留着体检后吃的早餐。

      赫云一见白晓念,什么好心情都打了水漂。“那是墨衫喜欢被顾玦看。”

      “胡说,墨衫才不会喜欢哑巴。”白晓念一听到喜欢这两个字,一颗心像是被人抛入沸腾的油锅里,着急了起来。

      “白晓念,够了!你要是要发疯,回家去。”墨衫第一次对白晓念动了真火,不仅吓到了周围的人,吓坏了白晓念,还震惊到顾玦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墨衫发脾气,印象中他只是寡言少语了些,平日里对她和赫云却是极好脾气的。

      她自己不喜欢白晓念也不是头一天的事情了,知道随时随地可能遭受的冷嘲热讽,听多了心里头就没那么在意了,更何况他们都不是她的薄琅,她为什么要去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呢。

      白晓念生气地丢下早餐,摔向墨衫,现磨的豆浆瞬间顺着白色的夹克衫流了下来,豆渣颗粒使得衣服和裤子看起来惨不忍睹。

      “我好心给你带早餐,你这样对我?”

      墨衫冷笑着,绯红的唇深深地抿着,眼里有一丝嘲弄的寒意一闪而过,“我从来没要求你这样做,收起你突如其来的好心。”

      墨衫的话语才落,顾玦和赫云一人一手已经准备了纸巾递了过去。顾玦愣了,犹豫着要收回手,墨衫不等顾玦后悔已经伸手拿过在身上擦拭着,“谢谢。”

      赫云毫不介意地收回手,“还是我们玦玦有魅力哈哈。”

      墨衫笑了,鲜少浮现的浅浅的酒窝出来了。顾玦突然觉得墨衫像一个人,一个她十分熟悉的人,可是没等她反应过来,赫云以及拉着她的手,“玦玦,你看那不是焉雪么?”

      焉雪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食品包装盒,还有一本书朝这儿过来了。街道旁的红叶瞬间成了他的背景,女生中又是一阵哗然,尽管她们无数次私底下惋惜过她们眼里的焉雪王子怎么就对顾玦情有独钟,但是这不妨碍她们在得不到的情况下饱饱眼福。

      画中走出来的少年,将书和点心递给她,“这里面有两份点心,抹茶味和蓝莓味。我要是记得没错,赫云是蓝莓味对么?”

      赫云一愣,他只是很偶然的情况和他在图书馆里碰上,恰好那个时候她为被人碰掉的蓝莓味奶茶黯然伤神,这个时候借书如果的焉雪为他清理了书桌和椅子上的奶茶水渍后,在她看来他不过是随口一问,“喜欢蓝莓味?”

      那个时候的她一直处于迷迷糊糊地状态,直到焉雪已经帮她将杯身投入垃圾桶回来后,她才点点头称是。

      他递过一张纸巾,“衣领也有些水渍,卫生间在左手边拐角处。我先走了。”

      是了,那个时候她是第一次去图书馆,离开图书馆后她一直都不能释怀他是如何知道她不知道图书馆卫生间方位的呢?难道他是个观察入微的人?可是他关注点一直都落在玦玦身上不是么?

      “你前几天不是告诉我在找这本书么?等下排队检查时可能会无聊。”

      顾玦接过说,一看正是自己最近打算看的《小王子》,心头一暖。焉雪是忙的,班主任第一天接受他们的时候就告诉过她们,她们的高中应该向高考看齐,尽管她不认同这种将高考与高中生活画上等号的观点,却也从那一刻得知了高三学生肩头的压力。

      可是她从来没有听焉雪抱怨过高三一个晚上可能要通宵达旦完成几门老师分发的卷子。他从来都是风轻云淡的,偶尔从教室窗台里抬眼望去,总能看到他一个人抱着书从林荫道走过。有时候是阳光明媚,有时候是和风细雨,偶有暴雨亲临,于他而言不过是多了一把透明的伞。

      如果她第一次看《这个杀手不太冷》时是和他一起的话,她一定会觉得焉雪就是里昂,不同于那个用心呵护兰花的里昂,而是一个生活里只有钢琴和书的里昂。他的世界里有一个长廊,每一个出口都链接着一个水晶般透明的梦,入梦或醒梦,都有与生俱来的淡淡的忧郁和温暖都凝聚在眉间,只是不自知罢了。

      焉雪很快就与她们说了再见,穿过人群,穿过长长的景观大道想着砖红色的建筑楼群走去,顾玦仿佛觉得他回到了画中。

      “你觉不觉得他是个让人心疼的少年?”赫云的呓语落在顾玦心头,莫名其妙地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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