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夭夭》黑刺玫

12、毫无保留

　　带着满腹怅然若失搭着公车去上学的顾玦，和许多同校的同学一起在学校的站点处下了车。她走在校园的大道上看到清晨有许多拿着相机的人在拍摄。忽而想起焉雪似乎提高过他们的学校是本市高中的最美丽的校园。所以这样秋高气爽的日子里被作为欣风景的好去处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顾玦看着林荫路旁种植的笔直大树，她叫不上名字，却喜爱极了他们在半空中交错的姿态，仿佛恋人们相拥一般。

　　她伸出手做了个相机的姿势对准树枝交错细缝里的天空，食指轻轻一按。

　　“为什么不拍下来呢？”

　　“？”顾玦听到身边传来自行车刹车的声音，而后就是这样一个问句，好些熟悉的声音呢。

　　墨衫从大老远的时候就看过顾玦走走停停，时而抬头看天空的身影，总是白色裙裾的她没有了赫云的陪伴是那样的安静。

　　“你看得懂手语么？”顾玦卸下一边袋子，从双肩包里摸出笔和纯白色的手工笔记本。她一边写着，一边看向白色耳机挂在脖子上的墨衫，此刻他正认真地盯着她书写。

　　“我不会。”墨衫摇了摇头，他不是赫云，即使坐在她后面离她那么近还是不能从她的动作里读出她想表达的，只有通过赫云的回话，加上自己的揣测才能一知半解。

　　“哦。你这辆自行车很好看。”放晚学的时候总能看到他走到自行车停车场去取车，背着他黑白色相间的挎包，娴熟地跨坐在车座上，然后流利地踩上车踏，头也不回地离去。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潇洒，记得赫云好看的男生其实很多，只是大家不同类型，譬如焉雪就是王子型。

　　顾玦就开玩笑说，“那墨衫岂不是黑骑士？”赫云歪着头想了想觉得不够贴切，“你看他的自行车，越野型的山地车，超级酷炫耶。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我叔叔是做自行车销售的，这辆好像是德国的cube。现在国内还没有，我觉得他的气质比较像爱尔兰作家布拉姆斯托克笔下的德古拉。当然他不是绅士版，是冷酷版的。”

　　顾玦那个时候想了很久还是不得其解，为什么吸血鬼出身的德古拉比黑骑士更适合墨衫呢？而且这和那辆价格不菲的mountain bike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多当代的以吸血鬼为创作题材的小说，里面的主人公似乎都长得相当俊美，这个倒是很符合眼前的人。

　　“谢谢。”墨衫没想到顾玦会突然提到他的车，他喜欢一个人旅游或是冒险。今年暑假的时候为了庆祝他和白晓念考上一中，白远詹让助理带他们到澳大利亚旅游。他最喜欢的就是海上冲浪，感受四面扑来的海水，有时候遇到巨大的海浪，他总能感到心跳到一个零界点，思想都成了空白，回了岸，总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愉悦感。

　　“很少见人会骑山地车来学校哦，你是我看到的第一个。”顾玦低着脑袋在纸上飞快的涂鸦，她要写字又要看路，递给墨衫前，总觉得字写写横七竖八的，颇为不好意思。

　　“我喜欢旅游，喜欢冒险。”墨衫牵着自行车陪着顾玦走着。

　　“我也喜欢旅游，不过他总是没有空陪我，也不放心我一个人。”暑假的时候，她照常呆在家，偶尔去莞老师那儿做做客，当然后来的十几天里有了焉雪这个小老师陪她。

　　薄琅总是忙碌的，他原本答应过自己若是暑假有空就陪她去东南亚国家转转，因为近，他随时都可以顾忌到手边的工作。可是最终还是因为接下一个大CASE，没有去成。他说让刘炜和李妈陪她去，可是比起没有薄琅的旅游，她宁可守在家里，至少可以经常看到薄琅。

　　“我可以带你一起。”墨衫虽然好奇她口中的他是谁，可是他知道她的世界还有好多等着他慢慢去摸索的东西，急不来。

　　“我不会骑山地车？”

　　“没关系，我们可以背上包包，徒步旅行。”

　　“好像是个不错的建议，我再带上一个人好不好？”顾玦在心里想着背着大大的双肩包，抛开裙子，穿上运动鞋，选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能接触自然山水，想想都让人愉悦。

　　“好。”墨衫也不问。

　　就在顾玦想为他为什么不问她是谁时，从身后走上来的白晓念阴阳怪气地说了句，“我以为白墨杉你会和所有女生保持距离。”

　　顾玦不明所以中，白晓念已经趾高气扬地走了。墨衫并没有回应白晓念，他回头看了一样颇为尴尬的顾玦，心里有一丝突如其来的柔软。

　　在初中时他收过好些情书，丢过几次情书被白晓念冷嘲热讽几句，好再没有什么让他心动的女生，他对她们都是保持着相当的距离，白晓念也就自觉没趣，不再拿那些情书的事情做文章了。

　　可是现在不同，他身旁的女孩子，叫顾玦的女孩子让他有了想要亲近的意思。她看到他专注地看着她的眼光，微微红了耳根子，装作不知道，盯着笔直的大道，认认真真地走路。

　　一周总算安安稳稳地落了幕，由于没住宿，也没有晚自习，顾玦对于现在和班上的人处得平和的日子，感到非常满意。

　　顾玦的家在学校左边的方向，赫云的家在学校右边，这让顾玦觉得小小的遗憾，要不然两人就能一起上学放学。

　　到了周末，焉雪如期而来。

　　“你总是这么守时，叫我偷不了懒呢。”顾玦趴在二楼的阳台上，眼睛眯着，嘴角有丝打趣的笑意。

　　焉雪仰头看向手搭在白色雕柱上顾玦，看着她挥着手打趣他，他温尔一笑。

　　“下来呢，还是我上去？”

　　“与其等着被你五花大绑，那还是我自己下来吧。”顾玦想，焉雪的世界里音乐是神圣的。好几次教学时，她走了神，一回头就看到焉雪拧眉严肃的样子,这种无声的抗议让顾玦更觉得愧疚。

　　等她下了楼，焉雪已经换好拖鞋坐在钢琴上等她。

　　“前两天带给你的书，看了么？”

　　“嗯，粗粗看了一遍，还需要梳理一下。”

　　“下周六，你考级，等过了我放你一天假好么？”

　　“咦，真的？”顾玦眼睛一亮，看着身旁的雪美人，瞬间觉得他是她男神的存在。

　　“到时候带你去巧克力工坊？”焉雪觉得女孩子应该都挺喜欢吃巧克力的，而且他知道那一家的巧克力工坊口味非常不错，而且有许多人专程去DIY制作。

　　顾玦虽然不是特别嗜好甜品，但是女生大多与生俱来对巧克力没有免疫力。她也喜欢吃巧克力，不过当知道可以亲手制作的时候，她睫毛扑闪扑闪的。

　　“我可不可以打包带走？”

　　“送人么？”焉雪想她也许会送给哪个中意的人，少女情怀都写在她的脸上，这让焉雪有一瞬间的伤感。

　　“送给薄琅。”

　　“郁叔叔知道了一定很开心。”焉雪恼自己想太多，才十六的孩子哪里那么多情情爱爱的。这么一想一边偷偷愉悦着，一边觉得自己太不单纯了。

　　顾玦看着肤色白里透粉的少年，此刻眼里碧波荡漾，星光浩浩，也跟着一起笑了。

　　“不要告诉他好不好？”

　　“好。”

　　“拉钩，除非天崩地裂，石破天惊，绝不反悔？” 焉雪被顾玦一脸正经的神色逗笑了，哪有人这样四个字，四个字的迸出口，来拉钩？

　　“好，都依你。”

　　“爽快，玦玦太喜欢你了！”不给人遐想的机会，紧跟着再来了句，“焉雪小老师。”

　　“去掉小老师可好？”焉雪半是认真半是商量的口气。

　　“你不知道圣人孔夫子最推崇周礼？君君臣臣，我这是尊师重道，你要表彰我。” 顾玦做出一副三好学生的样子。

　　“好吧，为了表扬你，我决定今天上新课，以体现老师我对你的毫无保留。” 焉雪顺着她的意思，假意正了身，要去翻钢琴普。

　　“别别！猫教老虎都还留了一手，您老不怕我后来者居上？”顾玦急了，挨着焉雪，大头娃娃似的，凑到他眼前。她宁可耗时间闲聊会，也比练琴来得轻松。

　　“玦玦，我倒是希望你真能青出于蓝。”焉雪犹豫着，轻轻抚了抚她的长发，很认真的口吻说，“你要记住，无论何时我对你都是毫无保留的。”

　　我焉雪说过的话，没有保质期，因为它不会过期。而你懂得我的意思么？焉雪用看小女孩的眼光看她，那里有太多超乎两岁的差距的垂怜。

　　“哦。”顾玦想，焉雪果真是个好老师。不管为了薄琅还是他，都应该好好的学习。投我以桃李，报之以琼桨不是？

　　李妈在花园里搭理花花草草，看着里面的两人和谐相处着，甭提心里多开心。李妈在乡下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如今都上了大学。她看着他们的样子想起当年的他们，也是这样有说有笑地陪伴过来，而今两个孩子长大了，一个去了黄河以北，一个去了长江以南，反而生疏了。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焉雪和顾玦的情意能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