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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有缘何处不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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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忆一听顿时愣了,一张脸瞬间表情全无,他茫然地看着依旧欢笑不止的段如玉,缓缓皱紧了眉头捏紧双拳。
隔了半天他忽然想明白了为何父亲要让他跟着来一趟南夏,原来竟是如此!
老头子是想让他早早地晓得了这个消息,早早地消化吸收,也能早早地消消气。等到他回去再见这两个联手害了他的老头子时,他的气也应该消得差不多,不会再给他们俩摆臭脸了。
楚忆揉揉发胀的额角,只觉得心理面憋了一股子浊气,不知该往何处发!
然而他却十分清楚——这个婚他是无法再拒了!两国联姻哪里还能像以前一样,是他说句不愿意就能推掉的?他还真是被自己的亲爹和他那个皇帝伯父联手给卖了!
只是他哪里能想到,那个思懿公主就是刚刚从他面前跑走,当真一众人的面说“这是我男人”的丑丫头?
夏侯云幽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是数日之后。
彼时她正躲在靖国公府寻求外祖母的庇护,免得被她的皇帝叔叔责令禁足。当她宫里的小太监远子匆匆跑到靖国公府上时,夏侯云幽正在兴高采烈地打秋千。远子说明来意后,她差点从秋千上跌下来,幸好佩璃眼疾手快稳稳地扶住了她。
夏侯云幽呆了半天后,慌不择路地就要往宫里赶,连招呼都没来及和老太太打。
靖国公夫人听晓此中原委后,乐得一笑:“是将门虎子?不错。这丫头就该有个这样的人,好好管管她才行。她当日说中意邱家那个小子,我就觉得那小子,哪儿管得住她?只不知,无忧是否能同意皇上这个决定!”
与靖国公夫人有着同样的疑问的,便是夏侯云幽。
她进宫之后便直奔紫宸殿,却被拦于门外说是皇上正在议事。在焦急地等了约有一炷香的时辰后,殿内终于有老少几人鱼贯而出,瞧见夏侯云幽时,几人的目光都有些微的闪烁。
夏侯云幽垂目静静地立在一旁,待到几人都跨出了门,她方抬头却一眼瞧见了行在最后的邱玉书。
目光相接,两人都似有些尴尬。邱玉书行礼问安,夏侯云幽竟是连一声都不曾吭,只抬手做了个免礼的动作,便错身走进了紫宸殿。
两个人似是毫不相识般地疏离至此,让人不禁唏嘘那段曾经闹得轰轰烈烈全城皆知的情,究竟是真是假。
然而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不管是真是假,从那晚开始一切都成了一场过眼烟云……
风吹云散后,终究什么都未能留下,便是当年盛传京师的十二首诗,都已然无法再记全。
夏侯云幽自是无暇思虑这些,她进了紫宸殿行了礼便起身踱到了年轻皇帝的身边,泫然欲泣地委屈道:“皇帝叔叔,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康宣帝哭笑不得:“怎么就给叔叔扣了这么大的罪名?”
“那您干嘛要把我嫁那么远?”夏侯云幽撅唇,“这不是不喜欢我了,是什么?我晓得你是因我上个月说的那句话,怕我丢了皇家的脸面,才要这么匆匆把我嫁出去。”
“怎么会?是因为那个远督候世子,真的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朕方才同意的,若是一般人朕怎么能把你嫁出去?”康宣帝起身拉了她的手柔声安慰,而后顽童般地一笑,“叔叔刚刚帮你出了口恶气。当初那个邱玉书胆敢求叔叔我给他赐婚真是气煞了叔叔,却又不能驳了他说‘不行,我家云幽要嫁你呢’。所以这次,叔叔宣了他一道来商议你的婚事,就是要让他瞧瞧我家云幽说在一月之内寻到如意郎君就一定能找到,你不曾瞧见刚刚叔叔说已把你许配给远督候世子时,他那震惊的模样……”
“皇帝叔叔,您这不还是为了皇家脸面吗?”夏侯云幽黯然,忽然眸光一亮,“小姨同三皇叔晓不晓得您要把我嫁到西宁去?”
康宣帝略皱眉:“唔,尚未可知,不过如果三嫂晓得你要嫁的是远督候世子,一定不会反对。”
“为什么?”夏侯云幽不解。
“你要不要自己去问她?”康宣帝松了手,坐回书桌前,“他二人如今在云幽城。”
待到夏侯云幽离开后,总管太监李如海方走进来换了茶水,小声问道:“皇上如何就让公主去云幽城了呢?”
接过杯子轻呷一口,康宣帝瞥了他一眼:“自小到大她就只听三嫂的,若不让她自己问个清楚,她哪儿能心甘情愿地嫁去西宁?”
“皇上便能肯定润皇妃定会同意?”李如海问地小心。
轻轻搁下杯子,康宣帝抬眼目视前方:“若是旁人,朕还不敢说,远督候家……她就一定不会反对。”
李如海看着康宣帝那笃定的神情,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关于润皇妃的传言,不禁心中一颤面上却毫不带出,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待过了中元节,夏侯云幽便在四个侍卫、两个丫头的陪同下,打点行装启程往云幽城去了。然而一路上却是走一处停一处、玩一处吃一处,哪里有个赶路的样子?
对此,佩璃甚是不解,夏侯云幽对她那慢半拍的脑子甚是无语,无奈解释:“俗话说‘早去早回’,晚去自然就得晚回啦!指不定我去迟了,小姨同三皇叔已经离了云幽城,那样的话本公主少不得再去寻他们问个清楚啊!皇帝叔叔既然让我找小姨问个清楚,那我若是不问清楚,岂非是抗旨不尊?”
“哦~奴婢明白了。”佩璃的脑子终于转过了弯,“公主你不想嫁!”
“公主自然不想嫁。”接过话的玉瑶十分笃定,“西宁那么远的地方,连人家是圆的扁的都打听不到,万一是个麻脸瘌痢头怎么办?”
这麻脸瘌痢头把夏侯云幽唬地不清,她浑身发毛地盯着玉瑶,似乎看见她突然间就变成了麻脸瘌痢头的怪物。
于是,这前往云幽城的行程,变得更加地缓慢。
七月的午后,天气炎热,谁都不愿在这样的午后赶路。
当夏侯云幽一行人终于在午间饭时未过前赶到一个小镇,寻到了镇上唯一的客栈时,已是人疲马乏。
待车马一停稳,夏侯云幽便迫不及待地一跃而下奔了进去,张口就嚷嚷了起来:“掌柜的,赶紧给本公子上茶,冰镇的酸梅茶最好。”
掌柜抬眼看见跨进来的人唇红齿白面容秀美,一身穿戴更是不俗,立马满面堆笑地迎上去,将人引到一张空桌坐下:“客官对不住嘞,咱们乡镇小店可没有冰那样的好东西,只有井水里湃着的酸梅茶,一样地清凉解……”
“行了行了,既然有就赶紧地端上来。”跟进来的玉瑶挥挥手,懒得听他罗里吧嗦的话语,走到夏侯云幽身边便掏出帕子替她轻拭额上渗出的细密汗珠。
佩璃同四个侍卫安顿好了车马亦跟了进来分桌而坐,因是出门在外也没的讲究那么多,佩璃同玉瑶便分坐在夏侯云幽两侧,四个侍卫另坐一桌。
掌柜一瞧这架势,晓得来人非富即贵,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卖力地询问伺候,玉瑶便做主点了一些鱼肉菜蔬。
坐定下来等茶的功夫夏侯云幽才发现,这小小的客栈生意居然很好,七八张桌子几乎坐满了人。许是刚刚自己的动静过大,有几人正在偏头看着自己。她匆匆扫了一眼便转开眼,正好店里的小二端了酸梅茶送了过来。
尝了一口后夏侯云幽眼睛一亮,没想到井水湃过的酸梅茶,居然能跟冰镇过的口感相差无几,端着茶碗就准备大口灌下去,却被玉瑶一把拦住:“喝慢些,这满身暑气未消就想灌这么凉的东西下去,小心胃又激出病来。”
“哪儿就那么娇贵了?”夏侯云幽撇嘴,可到底还是听了玉瑶的话,垂目浅口慢饮。
正小口浅酌着,掌柜又走了过来立在了佩璃身边,将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放到了她面前,说是有位客官让他把这个盒子交给她家公子。
几人一听顿觉奇怪,他们不过路经此处才刚刚踏进这个小店而已,怎就会有人送东西过来?问了掌柜,他却说那位客官说看了里面的东西便一清二楚了。
佩璃满心疑惑,拿过锦盒打开一看,顿时面色一僵,就愣怔住了。
夏侯云幽见她如此,以为里面放了什么不堪入目、渗人恐怖的东西,伸手就拿了过来。
若说佩璃只是愣怔住了,那么夏侯云幽则是活活地被吓丢了魂儿,她怔怔地看着锦盒里的东西,突然一丢手把它扔在了桌子上,好似那是个烫手的烙铁般拿也拿不住。
玉瑶瞧她二人如此也自吓了一跳,伸手拿过那个已经从锦盒中翻落出来的东西一看,不禁皱紧了眉头。
装在这锦盒里,并非是何渗人恐怖的东西,而是一串质地上乘、价值不菲的红纹石手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