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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   救护车整夜都睡得不太安稳。
      如果赛博坦机械生命会做梦,他想他一定是做了个诸如“地球人类汽车修理厂一日游”之类的可怕噩梦,因为第二天一早从充电床上起身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关节钝涩得难以忍受,中央处理器也积蓄着极不稳定的电流。

      他猜这和隔壁持续了一晚的嗡嗡噪动不无关联。
      一墙之隔的车间里装载着机械设备,哪怕用二极管想也知道是有谁动用了这些设备制造着什么东西,他很清楚有权限操控斯塔克家机床的只有寥寥几人,至于原因救护车不打算过多操芯。
      他所能做的只是把音频接收器的功率调整到最低,但是那恼人的磨转声始终不曾停歇,这使他一直没能真正进入深度待机状态。

      以至于清晨照例去往调试库的路上,救护车专注修复自己严重超过负荷的继电器,没注意脚底不慎踩到了一滩黏稠的润滑油,要不是烟幕眼疾手快虚扶了一把他的肩甲,他严重怀疑自己会在下一秒以极不体面也不合常理的姿势轰然倒地。
      他居然有点漏油,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搅动着均衡器的不祥预感在十分钟后得到了印证——

      空空如也的急救舱差点崩然烧断保险丝,救护车只用了零点一秒就判断出本该老老实实平躺养伤的人类女孩去了哪儿:“我们得到机房去阻止她做出那种无异于自杀的危险行为!”

      “我有点糊涂了,医生。”
      玻璃罩前的烟幕回头看向说话的救护车,一线反光削过他线条硬利的面甲,茫然不解的表情与之完全不相匹配,“她能走路了,难道不是件好事儿吗?”

      “放在维罗妮卡的身上,就代表着无穷无尽的烦心事。”
      救护车尝试着用终端调取监控录像,忙活了半分钟只得到“访问拒绝”的信息回溯。
      排气扇润滑油不足的迟滞感愈演愈烈,他一手气势汹汹地拎着扳手,一手结结实实拖住烟幕的背部装甲,他转身的速度过快,以至于烟幕没能看清他的表情,“我们现在必须——”

      尽管救护车习惯于口是心非,他也不能装作自己不顾及那个人类小姑娘的安危。毕竟擎天柱带领汽车人从禁闭的剥离器里夺回他的火种、让他从休眠意识中起死回生,与她倾尽全力的助益密不可分。

      漆黑一片的通道入口渐次响起了发动机沉闷的轰响,条带状色彩在眼前飞驰,迟来的汽车人们陆陆续续地抵达了调试库。
      “我们要去一趟地下,长官。”救护车径自向通天晓报备道。

      地下?
      通天晓蓦然回头,发声器还没震出半句颤音就被打断了——

      “嗨,注意点儿,你马上就要踩到我的脸了,大个子。”
      就在离他半米开外的地方,维罗妮卡双手叉着腰,仰头不满地瞪视着抬起了一只脚的机械巨人。

      通天晓的光学镜聚焦一会儿才终于锁定了她,平铺直叙的无机语声带上轻微不悦:“你的语气并不符合军队的基本守……算了,没什么。”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与磨合,如果他还固执地以为自己能用令行禁止的教条主义约束她,那就实在太天真了。
      人类都是这么无组织无纪律吗?他忍不住扪芯自问。

      另一方面,救护车松开了箍嵌着烟幕肩甲的手,一个箭步速度极快地眨眼间滑到维罗妮卡身前,坚稳面罩下神情隐有异样:
      “我还以为你……”

      “我做了个开颅手术——恢复得还不错。多亏了这台机器,如果你要问的话。”
      维罗妮卡的语速快得将几个阔分音节都串连了起来。她的步伐和音调都有些不连贯的虚浮,不得不搭着周边桌台才站稳身形,“总之,我基本克服了皮姆粒子的生物可逆性悖论,现在只需要把新的恒动变量指数注入粒子模型,再移植到波形发生器里,我们就能让擎天柱恢复原型了。”

      说到这处,维罗妮卡稍稍挪动了手掌,合金桌面立刻烙印下薄汗的湿痕,“具体的实践事宜我交给了贾维斯,拭目以待吧。”
      她濡润的双眼闪亮着光芒,嘴唇上的血色却急速褪淡。钻心的刺疼骤然切入侧腹,轻细呻.吟忍不住从齿缝间漏出,她倒抽一口凉气,低头往痛意袭来的源头看去,一点腥渍浸透了洁净纤薄的衣料。

      维罗妮卡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
      想必是近期不加留意的行动迸裂了伤口的缝线。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宽慰自己把这当作恢复思考能力的代价。
      元气大伤的身体竭尽透支,简直不容许她再移动一根手指,好在救护车即刻将她捞到手心里,转身送进了急救舱软垫间,又严丝合缝地阖盖住密封外罩。

      “彻底康复之前我不会再从这儿偷跑出去了,救护车。”
      救护车对她不负责任的擅自行为显然不大高兴,那副模样相当明显根本无法置若罔闻,维罗妮卡几乎哑然失笑,难得友善地拍了两下弧形玻璃,“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可以给它上个锁。”
      急救舱内部探出了细长机臂,局部推入麻醉剂后灵活地为她处理渗血的伤口,几处错位脱臼的关节也被力道轻柔地重新接合归位。

      维罗妮卡轻轻闭上眼睛,流缠的思绪纤维形成实质化一般灌入微型芯片,旋即燥烫温度烘烤得脑髓浆体都开始沸腾。她抬指不轻不重地按压眉心,不适的排斥反应才稍有纾解。
      她当然没真的去做什么“开颅手术”,那只不过是句无伤大雅的俏皮话。一枚直径身量不足五毫米的芯片通过定位注射方式植入,所带来的恶性后果——也就是短时间内潮水般翻来覆去的排斥反应,跟便捷无痛的益处相比微不足道。

      大脑轻度的失衡感顷刻退却了,她尽量振作起萎靡的精神,通过电磁辐射远程融进了斯塔克大楼的控制系统。
      “您需要的设备已经完成,将由输送带传递到您所在。”
      贾维斯的声音直接自脑海深处涌现,“以及,下次您要进来请提前打声招呼,我感到有点儿挤。”

      “……五分钟不要和我说话,贾维斯。”
      维罗妮卡十分想抬手扶额,下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只是个游离的意识体,只得调整方向接管了纵览整个大楼的扩音设施,“我说过的那个可以改变硅基体积的装置做好了,谁想来试试看?我需要一只小白鼠。”

      不等救护车再发表什么扫兴的评论,烟幕已经高高地举起了右手,新鲜感引发的兴奋溢满了他的光学镜:
      “虽然我不知道小白鼠是什么……不过我乐意当一只。”

      救护车感觉自己飙升的火气正在挑战电路板的内置电阻值。
      “那玩意儿还没经过完善的实验测试,贸然使用的危险性……”他的磁性引线一突一突地振跳着。

      “你说得对,救护车——所以现在不是正要进行实验测试吗?”
      维罗妮卡振振有词,“至于危险性,你完全不用担心。别忘了,我姓斯塔克。”

      她说得铿锵有力、理所应当,就好像一句“斯塔克”可以解决世间所有麻烦。

      链锯带滚转着把一个嵌着楔形齿锯的金属方块传送到了调试库,被烟幕兴奋地一把抄了起来,凑近光镜细细打量着其上繁重精密的电子回路。时而有光粒蹿动半透明橡胶软管,映衬到眼底同时划过亮烁的流线。
      他依照维罗妮卡的指示,将棱长近半米的方形装备配置到腰间,然后用指尖戳了戳侧面旋钮。

      周遭所有的汽车人都屏住了散热口,眼睁睁地注视着烟幕机体急速缩合,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嘿,伙计们,我在这儿!”

      救护车循声一望,烟幕站在桌角的边缘,错愕中混合着不可思议。
      他难以置信地锤击了一下自己的脸,好确认这不是服用了什么致幻剂而产生的错觉——他真的成了一枚硬币大小。
      “它有什么限制吗?”他跳起来落尽救护车的指缝里,扒着关节好不容易站直了身,随即难掩兴奋地高声道。

      “这个皮姆转换装置能把你缩小成分子的体积。”
      维罗妮卡接下来的话熄灭了他眼中腾起的跃跃欲试,“但分子状态极不稳定,劝你最好别尝试,如果被打散成几千颗原子……我不确定我有没有耐心把你收回来。”

      得到令人颇为心灰意冷的答复,烟幕失望地垂手拨转了旋钮,身形随即拉伸臌胀,换回了正常的形态。
      “要是缩小成分子,我就能钻进通天晓的胸甲看看里面那颗火种是不是跟他一样冷冰冰的了。”他解卸了装置随手放到一边,充满遗憾地往临时指挥官身上撇去一眼。

      “注意你不逊的口气,士兵。”
      一阵默然,通天晓回退半步,沉肃稳定地道,“你的身份地位尚不足以碰触我的胸甲。”

      烟幕:“这也是靠身份地位来决定的吗……”

      “……”
      通天晓明智地选择避而不答,“汽车人们,今天我们要加大搜索范围。去做准备,我们五分钟之内出发。”

      “我的能量还没充满……算了,反正我也只是个‘后勤人员’。”
      救护车习以为常地悠悠晃荡着排气管,提起扳手走近操作台,“又是‘搜索擎天柱的信号’?明知道虎子们肯定屏蔽了所有……”
      他边说着边用几个指令手势启动了远途雷达,全息交互式显示界面迅速冒出网格点线排列整合,美利坚合众国领土的轮廓全貌逐渐呈示眼前。

      浮空屏幕最左侧掠起一层带着电磁光的扫描波纹,从南部笼罩向北部,途径密歇根州所在的维度时出其不意定格了,质感轻盈的提示音嘟地传出了扬声器。
      救护车面露欣喜:“我检测到一个汽车人信号!”

      维罗妮卡感觉自己的心跳砰然作响,努力了半天勉强稳定住情绪,成倍拉伸放大了卫星图像。借以确保更精准的经纬线坐标定位。距离一再拖近,她认出了建筑物楼体顶端黯淡无光的标识,“他在KSI分部。”
      霸天虎解除了阻尼器的干扰频率?为什么?
      不容她多想,屏幕一角那不甚清晰的目标光点就像出现时那样又凭空消失了。

      救护车的神色随着信号的覆灭凝重下来:
      “……这可能是个陷阱。”

      “就算是陷阱也得去试试。”
      遍布全楼的扩音器回荡着维罗妮卡的声音,透过处理层变得有些机械化,找不到过多语调和情感流露的印记。
      她迫不及待地抢走了通天晓的台词,“汽车人,变形出发——”

      一听这句话,救护车立马警惕地抬手压住了玻璃罩,免得她又轻举妄动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想都别想,你还是个病人。”

      “……贾维斯,我的新战甲怎么样了?”
      维罗妮卡无奈地转而问道。

      “尚在拼装阶段,预计十小时后完成。”贾维斯一如既往礼貌平直地给出了答案,从而彻底扑灭了她留存的最后一线希冀。

      她驾驶战甲威风凛凛地从天而降、从邪恶魔王威震天手中英勇无畏地夺回擎天柱的妄想就这么破灭了。
      零碎的钢铁磨响灌进声纳,她调转摄像头一瞧,救护车在急救舱边以最为舒适的姿态坐了下来,手里捏着一个备用通讯器以备不时之需,明摆着打算寸步不离地看守着她。

      “好吧,我就呆在这里,哪儿也不去。”维罗妮卡妥协了,“不过烟幕,你最好带上那个皮姆粒子转换装置——”

      ……

      经过简单对接,维罗妮卡成功侵入并附着在烟幕的系统,得以听见汽车人预设波频内的所有对话,并监测到烟幕机体的全部动能参数。
      她还可以让意识顺延着他体内的数据线自由移动……不过烟幕本人好像不怎么欢迎。

      “你能不能就安分呆在我的处理器里,□□?”保时捷珠光车身在高速行驶中发出细微的哆嗦,“再这么刺激下去……我就要过载了。”
      他指的是实际意义上的“过载”,并没有什么引申含义。

      经过了长时间枯燥无趣的公路驾驶,维罗妮卡很快根据噪声类型的转变判定他们到了另一种环境下。
      “现在怎么样了?”她问。

      烟幕难得将音量拉得极低:“嘘,我在执行潜入任务。”

      接下来,维罗妮卡听到了各种不同的音色——
      “声波!我们要不要绕个路,长官?”
      “糟了,震荡波在下个拐角……”
      “是红蜘蛛!”

      凌乱嘈杂的动静毫无征兆地传来,金属械斗的激擦声、能量蓄力和弹壳破空的利响不绝于耳。

      维罗妮卡听着听着,心脏一点点悬了起来。
      “我找到他了……!”
      过了不知多久,烟幕突然兴奋地纵声道,“首领——”

      然后擎天柱略显喑哑的嗓音便久违地冲镇了鼓膜:
      “我这是在哪儿……*”

      维罗妮卡浑身一僵。
      刹那间,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计算出成百上千种可能性。
      所有答案清晰明确地指向一个节点——他忘记了?
      作为奥利安·派克斯和她相处的短短几天,被他统统忘记了?

      ——不,他肯定没有。

      直到擎天柱顺利归来、静立到她面前,她还是如此坚信着。

      “维罗妮卡。”
      他走上前,身形回复了原本应有的尺寸,只站在那儿便挡住了大部分光源。他简洁有力地叫了声她的名字,发音短促、疲惫,蕴藏着难以察觉的怜悯和痛惜。
      视线轻柔地滑过她的衣襟,目光挟带的热度不痛不痒熨帖着枪弹疤痕,伴有一丝温和顾忌的小心翼翼。

      断开与斯塔克大楼的相链点,维罗妮卡睁开双目,转眼平静地看着他。
      她动了动嘴唇:“我知道你没忘。”

      擎天柱:“……”

      维罗妮卡:“你觉得失去记忆的时候和我在一起很羞耻,所以不敢面对现实?”

      ……

      她一针见血的剖白让他哑口无言。
      拥有完备情感回路、能够把悲伤、痛苦和爱直言不讳地外露的是奥利安·派克斯,而不是擎天柱。
      但是,无论汽车人、地球和赛博坦,需要的都是擎天柱,而不是奥利安·派克斯。
      成为领袖的那一刻起,擎天柱就拱手送出了拥有喜怒哀乐的权利。他的火种承载着整个赛博坦的希望,他的肩头扛持着重逾千斤的使命,是信念与理想驱策着他前行。他的灵魂为了众生燃烧,为了和平、自由和信仰闪闪发亮,这份博爱浸润着每一个星系、每一个星球,每一个向往光明的生命体——他不会爱上任何人,因为他的爱理应属于所有人。

      “我愿意倾尽我的火种和能量保护你,维罗妮卡。”
      既没承认也不否定,他只能这么说,“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承诺”

      “但你说过你喜欢我。”
      她两眼深处滚起了水液,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哀恸地盯着他看,如同一只湿漉漉软绵绵的猫咪、或者别的什么有着尖牙利爪的可爱动物。

      “……说话的不是我。不该是我。”
      擎天柱试图缓和自己紧绷的表情,但不出所料地失败了,“我很抱歉,□□。”
      他将自己的位置放得更低。

      ——他竟然不为所动。
      偷偷吐了吐舌头,维罗妮卡盘算起要不要收回这套眼泪攻势。从小到大每当她有什么要求得不到满足,又没法靠言语说动爸爸,她就会启用这套名为“泪眼朦胧”的终极武器——而且屡试不爽。
      但这在擎天柱身上不怎么起作用。

      她理解那段时间的记忆对他而言一时之间很难接受,毕竟她明白成为领袖需要经历的残酷取舍,从奥利安派克斯到擎天柱变化迥异,判若两人,要想适应奥利安·派克斯时期发生的故事,擎天柱需要做很长一段心理建设……她会陪着他度过不管多艰难的时光,只不过她也有着自己的底线——决不允许他否定一切。

      “看着我。”
      急救舱玻璃罩翻掀而开,她强撑着身体很慢很慢地坐了起来,与他没有任何隔膜地相对而视。半晌过后,缓缓向他伸手。

      擎天柱条件反射地也朝她探出了手去,她温热湿润的掌心覆了过来,盖住他的某一根指关节。
      他的传感器抖动了一下,接触的部位铺浮着暖意熔融,像被结缀倒刺的猫舌舔舐洗刷,有点酥麻,有点痒。

      “你不能自欺欺人,我也一样。”
      她支着手臂从软垫上站直身体,那只摩挲着指节的手就势滑到了指缝里。明明说着命令般蛮横又不讲道理的话,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令人舒服的温柔细腻,“就算我一无所有,你也不会讨厌我,对吗?”

      “……”
      她总能仅凭一句话就让他哑火好几次。
      他不能制止自己感觉到愧疚,因而更加迁就着她。

      “我不会讨厌你。”
      他注视着她泛红的眼眶,水汽凝结成晶莹的泪珠,将滴未沥地摇摇欲坠。
      又是一个让他的处理器脉冲不稳的神情。
      他低声说:“这个星球有你存在,是我的幸运。”

      “你看,这就对了——”
      维罗妮卡的脸颊发热到耳根,忸怩生涩地牵着衣角,“我不在意你是奥利安·派克斯还是擎天柱,是领袖还是普通汽车人,只要是你,我都……”
      她的眼睛明亮剔透,瞳仁在他莹蓝光学镜的反射下熠熠发光:“我都喜欢。”

      他看着她,目光静默,一言不发。
      需要消化的林林总总太多太繁琐,他不知道、也无从知道该作何回应,内芯的映射告诉他,对于女孩坦率简单的直白,他并不是抗拒的。

      “我爸爸是个英雄,我爸爸的朋友们也是英雄。”
      极淡的笑意出现在她圆润饱满的声线里。她用尽全力爬到了他的手背上,急促抽吸着抱膝坐下,“所以我从小就向往着英雄。”

      擎天柱斟酌着发了声:
      “这个世界不只有我一个英雄,□□。”
      他不想劝说执着的女孩改变主意,可是他别无选择。

      “但这个世界只有一个你。”她坚持。

      沉默蔓延了许久,维罗妮卡用手把垂挡视野的额发撩到耳后,抬头笔直地和他对视。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以卸下擎天柱的重担,做回奥利安——你可以选择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样子。”
      她抿起唇角,微微一笑,“你愿意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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