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
-
维罗妮卡还清楚地记得自己接到那通从德州打来的电话时的情景。
那天她被小辣椒从学校揪出来塞进轿车，被迫为她不知东游西荡到哪儿去爸爸主持一年一度的董事会。
结果一踏进会议室，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听着，我不想问你‘凯德’是哪位，也不关心你是从哪儿知道这个号码。”
不加理睬新任会议助理站在墙角频频递来示意的眼色，维罗妮卡保持通话，漫不经心地屈腿坐下来，侧过身把脸转到其他方向，面对着雪白墙壁换了只手稳稳地捏住手机。
她讨厌一切试图约束她行为的人，尤其在当她不希望被影响的时候。尽管早就得到了“斯塔克家那个骄纵任性的女儿”这种诟病，她依旧不为所动、我行我素。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维罗妮卡身上，而后者只留给他们一个披着规整小西装的后背，和一头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精致盘发。
“今天的例行董事会，斯塔克先生……”新助理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试探着开了个话头，但还没来得及说到一半就被打断。
“爸爸已经多久没在会议上露面了？三百年？”
维罗妮卡手指微弯，有一搭没一搭摩挲着下颌，横过双眼一瞟身旁冷汗涔涔的秘书，“我不希望你再用这种没营养的问题浪费时间。别再打扰我接电话，你想被解雇吗？”
迟到了半个小时的不是你自己吗——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助理不露声色地把这句抱怨咽回喉咙，整理好情绪重新挂起面具似的微笑，将研讨提纲依次搁到与会的董事们面前。
维罗妮卡不再与她多言，重新拿起手机搁到耳畔。来电的陌生人还在期期艾艾半天讲不到正题，她不由得感到一阵恼火，全无与对方继续斡旋的兴致，不胜其烦地翻了个白眼，“你有三秒钟时间说出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钱——”对方明显犹豫了一瞬才给出答案，夹带着唾沫吞咽的奇怪嗓音稍稍压低，含混不清地小声重复，“我想要钱。”
维罗妮卡啼笑皆非，刚想不留半点儿情面地把电话挂断，就听见那个男人接着说道，“你登在晚间新闻上的悬赏，是真的吗？如果我说我找到了一个汽车人……”
维罗妮卡呼吸猛然一滞。
下一秒，她腾地站起身来，不由分说就急匆匆地大步冲出门去，不料碰巧与迎面走来的托尼·斯塔克撞了个正着。
“噢，□□，你肯定没想到我今天会来参加这个无聊的高中生聚会，big surprise!”托尼一手提了提衬衫外翘的立领，语调花哨地说着转过头去，空荡荡的走廊上却早就不见了维罗妮卡的身影。
人工智能管家贾维斯的男性电子合成音混合着纯正的英伦腔调，通过无线传输装置递进托尼的耳中，“我需要提醒您，先生，维罗妮卡小姐在一分钟前进入了您的马克五代，并且开走了它。”
托尼走向私人电梯的脚步瞬间一顿。
“……”他感觉半边太阳穴正在一突一突地跳个不停，拇指按上额头不轻不重地揉了两下，又发现自己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他的独生女跟他年轻时的行事作风简直如出一辙。
“她的导航目标是什么地方？”放任自流地临时更改了出行方式，托尼随口问起贾维斯。
“德克萨斯州。”
只用了千分之一秒的时间进行检索，对方马上回答。
……
时间转回当前。她发誓，她绝对不曾料到后续的一系列发展，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听见擎天柱说出这样一句话。
维罗妮卡觉得自己没有当即被激增的肾上腺素呛死实在值得称赞。
她怀疑自己的鼓膜着实出了什么毛病，又暗中狠掐了一把腿根借以确认这不是一场由她畅想主导的虚幻梦境。耳尖涌动着烫意，从眼窝到颈线都漫上红晕。
胸膛里跳跃起无声的喜悦，她半蹲下来眼神炯亮地望着擎天柱，花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喜欢我？”手里一根接着一根地捋下脚边杂草，她想靠枯燥重复性的动作来纾解紧张，但这似乎并不奏效。
“我想……”
擎天柱不确定他是基于哪种情感认知才得出这个结论，只知道它真实而不可抗拒，“我应该没有理由否定这一点。”
他说完，双目稍作停留，定格在她激漶着湿漉漉水汽的棕色瞳仁里——
“不要哭。”凭借他如今对人类浅薄的认知，还没在数据库中形成“喜极而泣”的概念。
“我没哭。”
她嘴硬，水汽凝结成泪珠的前一秒被挥手抹去。酥麻扫荡过每一处毛孔蔓延到嘴唇，维罗妮卡舌头都快冷冻打结了，更别提即将被热力熔化的大脑。
她鼻音闷窒，不太利索地艰难道：“你喜……喜欢我什么？”
她拼命想要考量自己有什么值得称颂的优点，可随即引发的割裂般剧痛阻止了她。
擎天柱认真地思忖半晌：
“什么都喜欢。”
那一瞬间，就如同数以千万计的烟火同时在脑海里爆开光痕，维罗妮卡从这时起就陷入了诡秘而又奇幻的恍惚中，唇边一直挂着笑，记不清是怎么将擎天柱装回背包里、又是怎么机械地踩着松软湿地离开公园，回过神来她已然站在十字路口的一端，面对着远方时代广场尽头竖立的巨型荧幕。
身边神情紧绷的行人时不时摩肩擦踵匆匆走过，没人注意到电线杆旁边满面通红的矮个子女孩儿怀里抱着个微型迷你汽车人。
——除了街对头一个满头绒密金发的小男孩。
他不顾手里甜筒冰激凌半融化的奶油落到了衣领上，使劲揪着身边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规整笔挺的裙角，反过来用沥落奶白油渍的那只手指着道路对侧的红绿灯：“妈妈！妈妈！我也想要那个变形金刚模型！”
绿灯亮起，维罗妮卡被人潮推搡着踏上柏油路面。斑马线另一边，小男孩目光艳羡地追随着她。
擦肩而过的时候，她骄傲地把臂弯里的擎天柱搂得更紧，得意洋洋地对男孩小声说：
“这是全宇宙只有一个的限量版。”
——接到那通电话的时候，她决计预料不到自己会如此幸运。
……
与此同时，宾夕法尼亚州，某座废弃发电站。
“我说，毒刺，你要是再不完成那点儿活计，咱们的女王大人——不，威震天陛下就要断电重启了。”
爱丽丝贝尔探出半个脑袋，光学镜内映着半步开外忙碌的深红色机体，语声促狭地揶揄着对方。
“我真不想说你像一只聒噪的蝗虫。如果我这么告诉你，肯定又会被你按在地上揍掉底盘了……所以，嗯，我想我只能这么说——就快了。”
手里拽着根漆皮脱落的电缆，毒刺的视线在几排接口间来回逡巡一周，选定了一个目标后鼓动起风扇吹走积尘，再将电缆外露的端头戳刺进去。
大批量强电荷蜂拥通过线管造成巨大轰鸣，荒废多时的建筑顷刻间灯火通明。
火力发电装置恢复了平稳运行状态，霸天虎杂兵围拢在能源炉边，向炉中添置着原料，而威震天则自然而然地端坐于输出口外部坐享其成。
“这是你要求的那些原型机，已经分别植入了震荡波、声波、红蜘蛛的记忆复原程序。”
KSI科技部门现任执行部长、前任CEO约书亚·乔伊斯西装革履，背手而立，不卑不亢地直面着正在为自己充电的威震天，油亮光头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天知道想在斯塔克的眼皮底下制造出它们有多难，所有的变性元素都用尽了——我要的‘种子’在哪儿？”
他身后停靠的巨型拖车上粗糙地蒙着三块防尘布，透过微风掀起的边角褶皱，依稀可以望见银灰色哑光外甲。
“那颗‘种子’正被你们人类那个叫神盾局的安全部门保管。等到我的霸天虎们充满了电能，想要夺取它易如反掌。”
电能源源不断输送进核心，威震天闪烁的光学镜愈发锐亮，扫视过厚布遮盖下的三台原型机，引擎愉悦地传出震响。再将目光转回光头男人身上，他回答得气定神闲、滴水不漏：
“很快我就会把‘种子’交给你，完成这笔交易。到时候霸天虎们会撤离地球——就像我对你承诺过的那样。”
这套精心设计的说辞显然没能让约书亚信服。
他神经质地摸着自己寸草不生的后脑，眼底那份浓重提防未加掩饰。思虑再三仍放不下心，他半信半疑地张了张口，几经权衡又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三天后我会再到这儿来。”
转身离开前他撂下一句最后通牒，“希望那时候你们已经拿到了我要的东西。”
威震天发声器深处弹起时隐时现的颤音，这象征着他难得的好心情。
“红蜘蛛，声波，震荡波——”
他拔开植入胸口的输电缆线，大步行至拖车边，扬起手一举剥落了防尘布。
三台原型机样式不一，呈现古怪而僵硬的姿势，雕塑般凝固着。
威震天将电流传递进他们中空的胸腔，死气沉沉的机体陡然复苏，连同身下拖车一起产生剧烈摇撼，灰寂的光学镜缓缓引燃：
“再次臣服于我吧，我的战士们。”
……
维罗妮卡在时代广场巨型荧幕底下顿足。
占据了极大面积的电子屏幕被分割成两块不同版面，左侧《号角通讯日报》的主编跟往常一样义愤填膺地痛骂着“爬墙害虫”蜘蛛侠，右侧则是神盾局特聘发言人用复仇者们康复良好的伤势状况安抚民众情绪。
这又是宁静平和、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如果没有霸天虎来捣乱的话。
毫无防备措施的荧幕被一发流弹轰裂。人群四散奔逃，NYPD紧急调度中心忙成一团，不久后滚滚浓烟中突显一道纤细身影，他骤然变形为一架战斗型无人机破开尘雾，裹带着呛人的硝火气息飞至维罗妮卡眼前。
那是一台高挑出众的机体，手脚的构造都长而窄，身侧霸天虎的标志仿佛才烙刻不久，还泛着灼红的熔光。
他没有五官，整张脸都由圆滑外凸的显示屏构成。
“把那个姓斯塔克的小姑娘带来给我，声波。”
显示屏上由光点组合成线条，随着他大功率播放出的、威震天的声音起伏变换波纹。
——他叫声波。
威震天的音频在滋滋作响的一道电流杂音后结束，对方只是与她相对而立，以睥睨的姿态俯视着她，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威胁性举动。
趁他专注地盯着她的眼睛看，维罗妮卡一把将擎天柱按回背包内部刷地扣紧拉链，不动声色地硬着头皮和声波对视，手中悄然卸下两边肩带，把背包藏到身后。
不再给她更多心理准备的时间，声波上前半步抄手将她抓了起来，相隔不远的街区外围已经传来警笛声，他转身刚想离开，整流管忽而一动。
他回头看了一眼孤零零躺在路灯脚下的背包。
反映到视觉系统的图像格外清晰，他确定自己看见那个背包蠕动了一下，尽管仅仅维持了十分短促的时长，他仍将此归结于必须要一探究竟的疑点。
他举步朝背包走去。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第 3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