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流年》芒果一号

6、回家想家

　　中原地区的气候在夏季显得偏北化,干冷的风卷起被行人踏得光滑的地面上的枯枝落叶,远处的河埂旁立着几处墓碑,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萧索,也难怪古代的诗人总喜欢借秋天的景来托物言志诉愁.温晓辛想起娘说的明天出去打工,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来爹，在外打工的爹已经有四五年没回过家了，只在每年腊月间寄回家三四千块钱，村里的人都说爹在外面赚了大钱，买了房子，安了家不回来了。温晓辛自然是不相信的，议论和杜撰是非是村里的女人们闲暇时唯一的乐趣。上次邻居家毕方姐相亲失败，第二天就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各种版本都有，最普遍的一个说法就是，毕方姐太心高气傲，仗着自己有几姿色就挑三拣四。

　　“呼啦……”一声熟悉的掉链子声将温晓辛的思绪拉回。温晓辛下车像往常一样准备找根棍把链子安上，却发现轴轮上掉了一个锯齿，即使再安上也走不远链子还是会掉。没办法，只好推着回去了。

　　“突突……” 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晓辛想起了爱耍酷的付清明，回头一看，还真是那小子。

　　“你的车坏了？来！把你自行车绑在我的后车座上，我送你回家。”付清明豪气干云地说。
　　装什么善良，温晓辛看了一眼他后车座上的小女朋友猜测着，估计是装给这个女生看的。拒绝道;“不用了，我推着回去就行了，你先走吧。”

　　付清明甩了甩他那头引以为傲的“秀发”，回过头对身边的女生说：“你先下来，在这等一会儿，我先把晓辛送回家，你看行不？我把手机留下来给你玩。”

　　“嗯”女生微笑着点了点头，乖巧地答应。

　　怪不得那么多女生喜欢他，他对女生倒是挺尊重，挺体贴的。温晓辛也不好再拒绝，就扛起车子开始绑了。

　　村子里人口本就不多，随着外出打工人挣了钱，回来都把家搬到了靠近柏油马路的两边，盖起了平房。老年人讲究落叶归根依然留恋地住在被麦田包围的红砖瓦房里，村庄里就显得更加静谧了，老年人喜爱种树和花花草草，有几家院子门口的果树已经结满了熟透了的柿子和毛桃，温晓辛忍不住地悄悄爬上了树，摘了几个柿子揣在兜里。刚要从树上跳下来，“汪汪……”突兀的一阵狗叫惊得温晓辛从树上掉下来，幸亏树不高，不然还真可能摔断腿，不过先着地的屁股还是疼得他忍不住呻吟，担心被主人发现偷了柿子，做贼心虚的温晓辛捡起书包一路跑回了家，向左看看向右看看的样子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两扇木制大门上方贴着印有“幸福之家”四个醒目大字的瓷砖，年代久远的水泥地上已经裂了几道大口子，一边凸起，一边向下凹。所以，当温晓辛推开门的时候，“吱吱吱……”门与水泥地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堂屋的门微微地敞开着，娘略显惊惶地从屋里走出。

　　“回来的这么早.饿了吧想吃点啥？妈给你做，不是我自夸，肯定要比你食堂里的饭菜好吃。”娘微笑着打量着我，一边系上了围裙，大概是看我有没有瘦了。

　　“随便，做啥都行。”温晓辛鼻间涌上了酸意，在学校时还不觉得多想家，看着娘做饭时忙碌的背影，回到家了反而后知后觉地想家。

　　温晓辛正要进屋里将书包放下，娘急忙叫了一声“晓辛，过来帮忙烧锅！”温晓辛觉得娘今天有些奇怪，似乎和平时有点不一样，但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也就没有多想什么，拎着书包进灶屋了。

　　吃过晚饭，温晓辛就坐下来帮娘拨花生种，十亩地要播种五六袋花生种，现在才只拨了两袋。

　　温晓辛觉出了娘几次欲言又止，奇怪什么事让娘这么难以开口。他忍不住问娘：“妈，你有啥事要说？？？

　　娘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以为娘不会说了，娘又试探地问道：“晓辛，你想你爸不？”

　　“不是特别想”温晓辛诚实地回答说。并不是他与爹的感情不好，而是，没见面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他已经快忘记了爹长什么样了。

　　“别人都说你爹在外面赚了大钱，不要我们娘俩了，你相信吗？”娘盯着温晓辛的脸，似乎想从他的神色中求证着什么。

　　“不相信，妈，你也不要信，爸不是那样的人。”温晓辛笃定地说，并安慰着娘。在温晓辛的眼中，爹是一个有文化的人，文质彬彬的形象让温晓辛也继承下来，并且当年爹为了和娘在一起，还挨过姥爷的几巴掌呢。

　　娘神色疲惫地说：“每天上早读起床那么早，回家了，就早点睡吧。”其实温晓辛还有很多话要和娘说，比如他刚认识的付清明。但看到娘兴趣缺缺的样子，他什么也没说，洗洗就睡了。夜半时分，温晓辛朦朦胧胧醒来，觉得房间里有人，窗外的风比白天更大了，“呜呼……”地响着，吹得地上的枯叶打在窗户上像极了电影上的鬼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