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生》忘川缘

6、第 6 章

　　石珞从黑暗中醒来，这一觉，不知为何，睡得特别安稳。她站起身，身后的斗篷拖出一条模糊的弧线。石珞站在废墟的最高处，仰望那一片荒芜。
　　突然，一只乌鸦猛地划破了红色的长空，厉声叫着，嘶哑的，却又仿佛藏着恐惧。不知是什么，让它疯狂的鸣叫，失去理智。传说，乌鸦能预知自己的死亡，面前这只，难道是已知晓自己将死去，才会嘶鸣得如此凄凉。
　　乌鸦似是看见了石珞，依旧叫着落在她身旁的空地。
　　石珞转头望向乌鸦，注视着它的两只眸子。那是与这荒芜相同的暗黄色，流沙般的粗糙，却又细腻，又无情；一身带着污秽的黑羽时不时抖动着，却抖不下一粒灰尘。
　　失落蹲下身，面无表情地望着乌鸦：“你是在怕什么呢？”她伸出手，轻抚过乌鸦的尖喙。乌鸦向后跳了几步，身旁突然翻滚黄沙，越来越高，直到高过石珞约有一个头，才渐渐消失。
　　黄沙漫去，一个黑影渐行清晰。石珞没有惊讶，那是一只乌鸦精。
　　那乌鸦精约是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一头暗淡的黑发，一双暗黄的眸子却仿佛在黑暗中也能发亮。他身披一身乌黑的长羽，在风中微微漂浮。苍白旳脸上依旧有着些许不安。
　　石珞微微一笑，站起身，望着面前的男子，他确是英俊，但在这准渐陨落的世界上，他的美貌已蒙上一层看不透的灰纱。“你不用怕我，我不会杀你，”石珞紧盯他的双眼“至少现在不会。”男子也回以石珞一个淡淡的微笑，向她浅浅欠下身：“希望您能遵守您的诺言。另外，我的名字叫无堑。”“石珞。”石珞淡淡回了一句，面前的男子却笑得更深了。
　　“为什么还笑。”石珞的语气并没有些许变化，甚至让人怀疑这并不是一个问句，只是她的心中确实是疑惑的。
　　“因为您很美。”无堑微笑回答，脸上已没有了先前的恐惧与担忧。
　　石珞稍稍一愣，只是千年的经验让她很快掩盖了自己的情绪和神态的变化。她没有在望向无堑的双眼，却知道，这个男子会一直站在她身后，用那她最不愿望见的眼神望着她。就像是那个人。

　　央依旧走在荒野，四周是相同的景象，让她没有什么可以留恋，唯独身后一排自己走过的深深浅浅的脚印，仿佛在为自己哭泣。
　　仿佛已经走了几百年，从未停过。央突然觉得很累很累，仿佛心中最后一点留恋，也被着不变的荒芜所掩盖。绝望，她想痛哭一场；因为从前有个人告诉她，泪水是最美丽的怀念，也是最深刻的忏悔。
　　央突然发现，自己心中妄想忏悔的，已不再是当初的一滴水珠，而是永远望不见尽头的深海，最远处等待你的，只有黑暗一片。
　　心中又浮现那少年的微笑，央突然好想再见他一面，就算他忘记了过去他们经历的生死，央也想最后一次拥抱他，然后，她想去找姐姐，同样将姐姐拥入怀中，告诉她，她好想她，再然后，她只想静静的躺下来，闭上眼，做着最美好的梦，永远沉睡。
　　央转过身，没错，她累了，这孤独的几百年里，她太害怕了。沿着先前走过留下的脚印，央一步一步，向回走去。她的目光坚定，因为至少，她想完成最后的梦想。

　　红烛从梦中惊醒，她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睡着，只是心中的不安狠狠敲打着她的神经。她起身急步走向石厅，推开沉重的石门，石厅内空无一人。
　　唐陌雨，你们终究还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