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涯边调》十三缘水

25、人兽互斗

　　叶落知甩掉一身血味，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连乾锁大阵都会，然后告诉我小六甲阵你不会？”
　　“那个阵，我说过是我布下的么？”云际笑得格外人畜无害。
　　“我去！”叶落知愤恨地一刀劈开一只伏翼的翅膀，表情凶残动作野蛮，吓得那些小伏翼们都抖了三抖，暂缓了攻击，“你还能再不靠谱些么！”
　　云际却悠然道：“嗯……亲，再过一会儿会有一只超大型伏翼王经过这里，如果你再不解决，我们就要被它拆之入腹了。”
　　“什吗？还有多久到？”叶落知差点儿就跳起来撩手不干了，这一大堆烦人的伏翼小子们已经在她身上留了不少纪念伤口，这要是再来只老不死的那种，她岂不是就要葬在这儿了？
　　“还有……哦，已经到了。”云际慢吞吞地摇了摇扇子，道。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尖利嗥叫响彻在这的地道，叶落知汗流直下，觉得此人之可恶令她头痛无比，比这么一大堆伏翼都要难对付得多。
　　看着某女上窜下跳的样子和火冒三丈而发作不得的神情，云某人无限愉悦地笑了，哎呀果然还是没变呢，无论过了多少年，阿落还是这么的心软，这么地让他想要逗逗她。
　　叫声响彻而过，只见那一只体形庞大的伏翼王狰狞的面容已是出现在了眼前，双目禁闭，双翼张开极大，森然的獠牙闪烁出无边的可怖之色，甚或于那一双利爪，也仿佛能瞬间裂金碎石。
　　“哦，不过是只修行过百的小妖兽。”云际不过淡笑如常，“看来这里葬送了不少修行者的骸骨，才令得这小小伏翼也会有如此凶性。”
　　“你就说风凉话儿吧。”叶落知伸手将一头秀发束在身后，伏翼王来临，其余一众小伏翼们都纷纷散去，她也能稍息片刻，“我要是在这里死了，别忘了将我葬在明山崖上我娘亲的坟旁，另外……看在我是因为保护你而死的，好歹每年给我捎点儿纸钱。”
　　云际正悠哉地摆弄着手中那柄火画扇，闻言轻笑着抬眸，“最近纸钱涨了价钱，比真钱还贵，我可舍不得拿银票来烧着玩儿。”
　　叶落知恼恨地瞪了他一眼，她早该知道的，这人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好心一词出现，若非此刻大敌当前，她绝对先干掉了他这个大大的危险因素。
　　那伏翼王尖利地叫声回荡在这森冷的地道中，叶落知随之迎上，不时有几滴血珠溅落，伴随着阵阵罡风戾气，是那惊心动魄的一阵搏杀，云际依旧以那悠闲的姿态靠在山壁上，哪怕是如此激烈的搏斗，他也未曾退后半步，只手指一下一下地摩挲着扇面，笑里则微微沉了些不明的深意。
　　叶落知的额上渐渐有些冒汗，这伏翼王绝非浪得虚名的凶物，尤其是那一对獠牙，晃来晃去的并且带毒，她适才肩上被咬伤，这时眼前便一身发晕，有些眼冒金星，也有些想要睡觉。
　　“咔咔。”伏翼王凶神恶煞地呲牙，叶落知回以一刀劈下，恨声道：“我叫你得意！我叫你笑我！看我撕了你的翅膀！”
　　云际笑意淡淡的，不过是那浅浅的一弯弧度，却令人莫名的心安，叶落知百忙间回眸一看，立时不知为何地怔了怔，只觉有多少年没有人站在她的身后了？八年，她于明山习武八年，惯了那孤身，亦惯了独自档敌，老头子曾说，她将要面对的何止千军万马，更甚是那捉摸不定的天命，她虽不至为何，但老头子虽然很懒，说话却极是靠谱，她不得不信。
　　况且他还说了，她若想报仇雪恨，唯有抛弃一些，并要得到一些。
　　抛弃什么？又要得到什么？她当时如此问。
　　那时明山道人用那一双历尽沧桑的睿智之眼遥遥看向天际，半晌只道：“你早晚会知道。”她记得他当时的神色，似乎是承担了什么，又放下了什么。
　　伏翼王再度戾嚎着袭来，叶落知本能地向后一躲，那獠牙便朝她脖上一咬，她连忙用手腕挡住，瞬间是一阵腥臭气味扑面而来，她诧异于手腕并无疼痛，一愣后才恍然忆起腕上是娘亲临去前予她的镯子。
　　那一弯墨绿色的翡翠玉镯，哪怕是在伏翼王那可穿金裂石的獠牙下，竟也全无残损。
　　但她很快就怒了，这是娘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怎可被这等凶物轻易咬了去？这小伏翼当真胆大包天，比云际那人还要来的可恶！
　　“……果不愧是灵宝呢。”云际则轻轻笑语，面色似有一丝隐约着的白意，那火画扇被他持在手中，卷过地道内阴凉的戾风，那石壁之上，竟于霎那碎裂出道道深壑，“到头来，这碧落终究落在了你手。”
　　“你这畜生什么不好咬！”叶落知深吸口气，寒匕在手心转出一个森然的弧度，已过三重的内力修为在体内暗运，她双眸中一点清亮的白芒明闪，在此刻杳杳昏暗下，点起那顷刻的明恍天光，那是天地间最为浩然的光明气息，气息之下，六道臣服。
　　六道者，神、仙、佛、鬼、魔、妖也。
　　无上清韵晕染，叶落知只趁着这妖兽戾气一滞的瞬间，腾身而起，白衣险险擦过伏翼王的那对利爪，而后她又将匕首自虎口处探出，另一手按在匕柄上，就这般狠命地向下一砸。
　　云际目色一顿，不知为何的脸色微沉。
　　伏翼王惨叫一声，匕首穷极，直入脏腑，纵然以妖兽之躯，在这把广寒心铁所打制的利刃下，也再无了那反抗之力。
　　这用那传说中出自于月上广寒宫殿的心铁所打造的锋芒手匕，乃是她那懒鬼师傅所赠，据他所说，这绝非他的手笔，不过是另有人托他捎带给她罢了，至于她问起何人时，老头子一脸忌讳莫深地道：“其实，是老道我当年云游时偶遇一位高仙，得他所赐。”
　　她是不信的，若信了，未免太枉费她辛辛苦苦照料了他老人家八年之久，嗯……说话时吞吞吐吐手指下意识地去抓胡子抓掉了好几撮都紧张得没有察觉，很显然的，这老头在说谎。
　　尘埃落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