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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空持罗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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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柳府。
这间院子不大,却十分静谧。
已是深秋,这院落中却是翠色一片,四周都种着松柏,就连园中也是都是些常绿灌木,并无一株鲜花。
柳静持看到手下将楚阑带到院中,急忙从四方扶手椅上起身,恭敬的对楚阑做了一揖,“楚侍郎肯深夜移步寒舍,寒舍蓬荜生辉。”
楚阑扫他一眼,淡淡道:“深夜找我,有事么?”
柳静持屏退了下人,院落中就剩了楚阑和柳静持两人,晚风阵阵,院子中带着一阵寒意。
柳静持走到院落中的一处夹竹桃树前,虽是深秋,这颗树却是枝繁叶茂,并无半点衰黄的样子。柳静持伸手抚着竹似的枝叶,缓缓道:“人们常说绿叶衬鲜花,但我觉得,鲜花虽是好看,却也只是风采一时,花期一到就谢了,落入土中,再无一点痕迹。最后留在树上,只是叶子而已……”
楚阑只是看着他,并未说话。柳静持顿了顿,转身看向楚阑,又道:“你在宰相身边,深得宰相信任,但是你觉得,你会不会就像那些花朵一样,时候一到,就谢了呢,楚侍郎?”
楚阑淡淡一笑,想是柳静持把他比作绿叶,将花比作自己。示意自己虽是荣极一时,但却极易枯萎,枯萎了之后便是绿叶成阴。他这般暗示自己,也不知是想做些什么。思索半晌,缓缓道:“盛衰荣辱皆是一时,如今我们都为宰相做事,红衰翠减,若是花谢了,那么对绿叶也是苒苒物华休了呢。”
柳静持见楚阑的样子冷哼一声,从袖中拿出一柄短剑,递到楚阑手中,看着楚阑的眼道:“前些日子在邓州出了个杀人案,抓住个女贼,那女贼身上带着把剑,我见到剑觉得眼熟,便带了回来,这似乎是楚大人的东西呢。”
楚阑借着月色看着手中的短剑,冰冷的触感从指尖袭来,伴着阵阵微风,一时间只觉得如坠冰窖。
这是……自己当日给落儿的剑……
落儿她,出事了么?
柳静持看着楚阑震惊的神色,颇为满意道:“哦,我忘了说,那姑娘姓沈……”
柳静持话未说完,便感觉到呼吸一滞,楚阑冰冷的指尖已经捏上了他的喉咙。
楚阑墨色的瞳仁中寒光毕现,冷声道:“你把她怎么样了?”
柳静持见状心底一颤,有些心虚,但随即又想到,自己官虽然没有楚阑大,但今天晚上他找楚阑是很多下人都知晓的事情,若是楚阑在这杀了他,那么朝廷第一个找的,就是楚阑。随即稳住心神道:“没怎么样,只是关在牢中几日,但是我可不敢保证,她以后会怎么样……”
柳静持只感觉到喉咙又是一紧,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柳静持看着楚阑阴冷的目光,他知道楚阑这句话不是在开玩笑,但还是故作镇定,“今天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你来我府上,我若是死了,你也逃不了干系!”
楚阑冷冷一笑,“那又怎样,你死了之后宰相身边就只有我一个用得到的人,你觉得宰相会保我,还是会杀我?”
楚阑一针见血,柳静持心中一惊。他和楚阑是宰相培养很久的心腹,若是他们都死了,宰相身边无人,那么宰相的地位就岌岌可危,宰相不但不会处置楚阑,还会找办法帮楚阑开脱。
柳静持心中惊恐万分,却又突然想起沈落辞对楚阑很重要,便急声道:“沈落辞现在在我手上,你杀了我,就永远也别想见到她了!”
楚阑闻声一怔,缓缓松开了手,“她现在在哪里?”
柳静持俯在椅子上,一阵咳嗽,心中思索着,看来沈落辞对楚阑果然重要,楚阑竟然会为了沈落辞而杀自己。他与楚阑虽是不和,但几年来楚阑却从来没有动过要杀他的念头。今天楚阑为了沈落辞要杀他,又因为沈落辞放了他,只要自己牢牢抓住这一点,那楚阑还不是任凭他摆布?
柳静持心中想明白了,有底了,也就镇定了许多,没有急着回楚阑的话,眼睛盯着楚阑道:“沈落辞和沈彣是什么关系?”
楚阑将椅子上的柳静持抓起,拌过他的脸,一字一句道:“我问你她在哪里!”
柳静持缓缓道:“你用不着这样看着我,她现在还在我手上,你要是想让她无事,还是松开手的好。”
楚阑没有松手,墨色的瞳中满是杀意,“她若是有事,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你大可以试试看。”
“柳大人,不好了!人跑了!”一位柳府下人跑来,看见楚阑揪着柳静持的衣领,急忙跪下道:“楚大人这是……”
楚阑冷冷的看了那下人一眼,将柳静持丢在椅子上。那下人被楚阑冰冷的目光一看,顿时闭上了嘴,大气都不敢出。
柳静持被楚阑弄得十分狼狈,又被自己的下人看到,心中愤怒难当,厉声对那下人道:“大呼小叫什么,谁让你过来的!不想要命了么?!”
“是是是,小的这就走。”那下人转身正要走,却被楚阑抓住。楚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低声道:“你说谁跑了?”
那下人急忙赔上笑脸道:“没什么,没什么,谁都没……哎呦!”楚阑的手狠狠的捏住他的手腕,几乎要将他骨头捏碎,他吃痛道:“楚大人绕过小的吧!”
楚阑心知柳静持一向待人狠毒,所以手下口风都很紧,如果这个下人这时说了,那么柳静持一定饶不了他,楚阑缓缓道:“今天你撞见柳大人这个样子,你就算不说,你觉得你的他会饶了你么?你想活命么?”
下人点点头。
楚阑道:“你若是想活命,就乖乖回答我的话。你刚才说跑了的,可是一位姓沈的姑娘?”
下人又是点点头。
楚阑松开了那下人的手,对着俯在椅子上的柳静持道:“这下人我带走了。”
说完便看也不看柳静持一眼,走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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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下人跟着楚阑来到了楚府。
楚阑一路上一句话都未说,下人战战兢兢的跟着,也不知道楚阑带自己回去,会把自己怎么样,他只觉得楚阑周身散发出冰冷的寒气,让他腿都打哆嗦,连着摔了好几个跟头。
孙管家见到楚阑回来,急忙提着灯走在楚阑身侧,为楚阑照路。又看到楚阑身后跟着的下人,一身柳府的服装,便问道:“楚大人怎么带了柳府的人回来?”
楚阑看了一眼身后的下人,对孙管家道:“他以后不是了,你去给他改个名字,然后在府里找个差事给他做吧。”
那下人自从撞到柳静持和楚阑在花园里的时候,就觉得今日难逃一死,就算楚阑放过他,他也会死在柳静持手上。他以为楚阑带自己回来是要对自己严刑拷打。可是楚阑不但没有对自己严刑拷打,还将自己留在府中,还给自己找了个差事,顿时感激涕零的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多谢楚大人的救命之恩,小的今后一定对楚大人鞠躬尽瘁!绝不二心!”
楚阑看着下人淡淡道:“好了,起来吧。跟孙管家去换身衣服,以后你就是楚府的人了。”
那下人跪在地上,重重的给楚阑磕了个头才起身,跟着孙管家向库房走去。
灼华从楚阑走就不放心,也没去睡觉,就一直在门口等着,此刻见楚阑安然无恙的回来,心终于放下。楚阑看见灼华远远走来,低声道:“我正要去找你。”
灼华刚才看见孙管家带着身着柳府服装的下人去库房换衣服,便对楚阑道:“那下人是柳府的人,你留他在府中可靠么?”
楚阑淡淡道:“他留在柳静持那里是死路一条,我将他带回府中救了他一命,以后他绝对比任何人都可靠。”
灼华点点头,看着楚阑道:“今天柳静持找你是什么事?不会就是为了送你个下人吧?”
“不是,落儿落到柳静持手中了,柳静持今天找我,是想拿落儿威胁我。”
灼华心中一惊,但又想到徐怀瑾在沈落辞身边,徐怀瑾武功高强又十分警惕,柳静持的那些手下是不可能从徐怀瑾眼皮子底下劫持到沈落辞的,便问道:“你见到落辞了?”
楚阑摇头道:“没有。”
“那会不会有诈?”
楚阑又摇了摇头,从袖中拿出一柄短剑,递给灼华道:“这是我以前随身的短剑,落儿这次走,我就放到落儿包裹里了,但是这剑刚才却在柳静持手中。”
灼华在月色下看着那柄短剑,这剑确实是楚阑的,自己离开不过不过五日,沈落辞居然就出了事情。急声道:“那她现在怎样?”
“现在应该已经没事了,刚才那个下人说,落儿已经跑了。”
灼华心想肯定是徐怀瑾又救了沈落辞,放下心来,将短剑还给楚阑,“还好有惊无险。”
楚阑接过短剑,放入袖中,“你回来的时候,落儿在哪里?”
“在邓州。”
楚阑墨色的眼瞳染上一抹忧伤,轻声道:“邓州……那么远了……”看来沈落辞真的是再也不想见到自己了,分别才一个多月,她就已经走了那么远了。
灼华见楚阑神色哀伤,安慰道:“其实我这一路跟着落辞,发觉她心里还是有你的。”
“我知道她心中有我,若是没我,她早就将我杀了……” 楚阑垂下眼帘,“但是她心中对我还有多少情,就还有多少恨。”
“那你就真的打算任她走么?”
楚阑沉默。
灼华看着楚阑,冷声道:“你难道就不怕她做了别人的妻子?”
灼华的话像针一样刺入楚阑心中,她做了别人的妻子……
楚阑轻轻闭上眼,“等我忙完了手上的事情,就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