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天帝》琴瑟于野

17、原身

　　这是他受伤以来第一次恢复原身。

　　这些日，他的灵力已恢复大半，回复原身已经完全没有问题。只不过，他目前是飞飞，遂他只得维持孩童模样。

　　尽管依他此时状况，已然可以回归天宫，只是他对自己说，伤还未曾痊愈，灵力尚未全部恢复，还是在雪海再养些日子的好。

　　而今夜背着九越恢复原身，却是因为他想办一件事。

　　他要趁夜前去昆仑，解决掉那只守护灵草的异兽。

　　那异兽他是知道的，十分凶猛，九越远不是其对手，纵然九越说他就是去瞧瞧，若对付不了便放弃，他仍是不放心。

　　他不能让他有一点危险。

　　于是他趁着九越熟睡，悄然起床，恢复原身，准备直往昆仑。

　　拈掉发间的一瓣梨雪，天帝往前缓缓行了两步，便欲飞身出发。

　　却不想便在此时，他忽然听见九越的声音：“飞飞！飞飞！你在哪里？”

　　.

　　九越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他已经记不得了，却牢牢地记得梦境中的一幕：飞飞躺在他怀中，满身鲜血，一动不动。

　　他倏然自梦中惊醒，待发觉只是一梦，不免庆幸，只是随即却发现，身边的飞飞，竟然不见了！

　　九越骇了一跳，想到梦中情景，更觉惊惧，急忙翻身而起，放声大喊：“飞飞！”

　　苏叶亦被他的声音惊醒，随即便起床与他一起找寻。雪海地方不小，九越与他分头行动，二人各奔了一个方向搜寻。

　　这些日，飞飞一直很听他的话，九越相信，飞飞一定不是像初时那样自己跑掉，只怕是岛上来了歹人，将飞飞偷偷带走了！

　　想到初遇飞飞时他那一身重伤，还有那身重伤后神秘未知的凶手，九越不由得心尖紧缩，忧惧不已。

　　这些日，他与飞飞几乎形影不离，飞飞越来越乖巧，对他百般依赖，他对这孩子自也越来越疼爱，如弟如子，如珠如宝。而今想到小家伙因他的疏忽可能遭到伤害，又怎能不忧心如焚？

　　他一路找寻，伴着焦心的呼声，正心急似火时，忽见前方月下，一道清影悄然而立。

　　九越心头一凛，喝道：“你是谁？”

　　那人转过身来。

　　九越一愣，只见面前是名年轻男子，白衣黑发，容颜姣好，月光下，那人身周像笼了一层薄雾，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清冷之意。

　　九越忽然莫名地觉得眼前这个人隐隐在哪儿见过。

　　那人深邃的目光幽幽看过来，连嗓音都有些玉石般的清冷：“你无需知道。”

　　飞飞骤然失踪，岛上突现生人，二者必有联系！九越念头急转，脱口喝道：“飞飞在哪里？”

　　男子微微一愕，但亦只转瞬而已，便见他眼神愈发幽深，缓声道：“杀了。”

　　九越只觉体中血液霎时凝住，身子瞬间冰冷。

　　“尸、身、呢？”九越眼神如刀，竭力控制自己不要扑过去。这人既然敢大模大样来到这里动手，本领一定不低，自己这点低微灵力，一时冲动绝对讨不了好去，现下最要紧的是找到飞飞！

　　男子紧紧盯着他，见他脸色瞬转苍白，男子眼底深处有微波不易觉察地一动，声音却仍是如前的漠然：“扔海里了。”

　　九越狠狠剜了他一眼，脚下却片刻不曾犹豫，骤然向海边发足狂奔，到得海边，毫不迟疑，一头跃入水中。

　　在他身后，一直紧随他而来的男子眼神蓦然一深。

　　他自然便是回复原身的天帝。

　　适才听得九越的声音，他不免一愣。他知道自己此刻面目，不该与九越相见，只是九越呼声焦急，不免让他迟疑，却不想，便是这片刻的迟疑，已让他躲避不及，被九越瞧见。

　　他也不知九越问他“飞飞在哪里”时他为何会突然说出“杀了”这个答案，见到九越瞬间变得煞白的脸色，他已经有些后悔起来。

　　他自是不愿让九越如此伤心，只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见着九越狂奔跳海为他忧急惊惧的模样，他心头是有温暖和满足的。

　　这个世上，他只见过这一个人，会为了他变成这样。

　　天帝朝已然瞧不见下到水下找寻的九越的身影的海面望了一望，而后转身。

　　他终究还是舍不得那人伤心。

　　来到岛上一株花树下，天帝衣袂微起，已自成年男子变回一个小小孩童。

　　他找了个易瞧见的地方，靠着树干闭上眼。

　　.

　　九越在雪海周围的海中细细寻了一番，并未看见飞飞的半点影子，不由更是忧急。

　　冒出水中，九越喘了几口气，正待下水继续找寻，忽听得岸上苏叶的声音：“殿下！殿下！找着了！”

　　九越登时大振，急急跃上岸。

　　向出声处狂奔而去，果然见着前方苏叶身旁一个小小身影，不是飞飞是谁？

　　九越闭了闭眼，随即冲过去。

　　将小小的身子一把搂在怀中，死死抱住，九越这才觉得一颗已然冰凉的心又热过来。

　　“哥哥？”飞飞乖乖任他抱着，有些疑惑地唤他。

　　待激动的心稍稍平复，九越这才将飞飞稍稍放开，道：“宝宝，你去哪儿了？差点没把哥哥急死！”

　　飞飞眨眨眼：“我哪儿也没去。”

　　九越看向苏叶：“你是在哪儿找到他的？”

　　苏叶道：“就在那边的花树下，找到他时，他正好好睡着。”

　　九越思忖：飞飞没有梦游之习，定是刚才那人将飞飞带来这里的，只是，那人为何并未伤害飞飞，也并未将他带走？而且，那人为何要那般骗自己？他到底是谁？

　　“哥哥？”见九越陷入沉思，飞飞唤道。

　　九越回过神来，微笑道：“哥哥没事。来，我们快回去睡觉吧。”说着将飞飞抱起来往回走。

　　回到房中，九越将飞飞放到床上，然后自己亦上了床，至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先前竟一直只着了里衣。

　　盖上被子，将飞飞紧紧搂在怀中，九越再不敢有丝毫松手，口中却柔声对一直睁着圆眼睛看着他的飞飞道：“乖，宝宝快睡。”

　　飞飞道：“哥哥也睡。”

　　“嗯，哥哥看着你睡，等你睡着了，哥哥就睡。”

　　飞飞深深看了他一眼，慢慢地闭上眼。

　　九越长长呼出一口气，缓缓低头，悄悄在怀中小家伙的眉心亲了一下。

　　.

　　次日起来，九越便将飞飞送去了明月宫。

　　他要去昆仑山寻灵草，不能照顾飞飞，但昨夜之后，他又实在担心飞飞安危，明月宫中人手众多，守卫森严，等闲之人不能轻易混进来，总是比雪海安全些。

　　知道飞飞不喜九微九岚的捉弄，九越便直接将飞飞托付给了他的大哥鲛人王九渊，而后便直奔昆仑山。

　　他却不知，在他离开后没多久，飞飞已随在他身后跟了过去。

　　原来鲛人王事务繁杂，九渊自不可能时刻亲自照管一个孩子，便将飞飞托与了几个得力的女官与侍卫照管。在九渊面前飞飞尚会担心一下被灵力强大的鲛人王看出破绽，而在几个女官与侍卫面前，则完全无需担忧，他使了个障眼法，便自明月宫中溜了出来。

　　变回原身，飞飞悄然跟着九越上了昆仑山。

　　九越来到昆仑山，寻觅一番，终于找着了云烈所说的青霞洞。他自洞口进去，发觉山洞虽然幽深，却始终可见光亮，而且里间并无普通山洞的阴湿杂乱，反而颇见洁净，便不由得心头警惕：这里果然有异！

　　他竭力隐了形迹，小心入内。约莫行了半个时辰，终于到得尽头。只见尽头洞壁处，果然生了一株异草，细叶纤长，根株茂盛，色泽却作蓝紫，周围隐隐流动着光晕。

　　九越便知，这就是传说中的灵草了。

　　他隐在暗处，细细观察了一番，却并未发现异兽的身影，心头不免疑惑：莫非异兽的传说是假的？

　　然而他到底不敢掉以轻心，于是他手掌一翻，凭空变出几粒石子，而后齐齐射向前方。

　　石子整齐嵌于地上，发出清脆声响，里间却仍是无甚异状。

　　九越稍稍放心，自藏身处走出来，一步步，小心翼翼来到灵草前。

　　然后缓缓伸手，探向灵草。

　　便在他手指触上灵草那一刻，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凌厉的蓝光。九越心中一凛，暗叫不好，急急避开，那物却来势极为迅猛，不待他动作，凶猛的利爪已凌厉袭过来！

　　九越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锋利的爪尖直刺自己双眼——

　　下一刻，九越凌空飞身，摔到一旁。

　　九越立刻爬起，望向前方，这才不敢置信地相信：适才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救了他！

　　此刻前方，那人正跟那突然袭身的蓝身异兽缠斗在一起，只见那人身形修长，身手利落，面容却似有些熟悉。

　　待看清那救他之人的面容，九越不由得大惊：这人竟是那夜突然现身雪海的白衣男子！

　　他怎会在这里？莫非，他也是来寻灵草的？

　　九越心中疑惑甚多，却无法询问。男子与异兽此刻战斗正紧，男子看样子灵力甚强，只是那异兽亦是凶猛异常。怪不得灵草一直未被人采取，原来果然有这般强悍的异兽守护，并且这异兽还是待他人触上灵草方才骤然现身，如此一来，必会将绝大部分采草者袭个措手不及。

　　适才若非男子突然现身，自己必也被这异兽毙于爪下了。九越回想，犹自心有余悸。

　　男子与异兽激战正酣。九越悄然移动身体，蓦一抬眼，忽然发觉，灵草已在自己触手可及处。

　　他心中蓦然一动。

　　此刻，异兽正与男子缠斗，灵草失了守护，采摘自是十分容易，如此良机，当真难得，不若自己趁机采了迅速离开……

　　九越伸出手，就要触到灵草叶片时，又忽然将手缩了回来。

　　他转头看了一眼正与狰狞异兽缠斗的男子。

　　虽然他不知道这男子到底是谁，也确实因飞飞之故视他为敌，但此刻，男子来到昆仑，自是为了灵草。在他以血汗与异兽缠斗时，自己却采了灵草离开，似乎有些卑鄙了。

　　九越手指缩蜷，转身离开。算了，他还是另寻他物为大哥做寿礼吧。

　　他却不知道，见他手伸向灵草，又见与自己缠斗这男子本领高强，异兽眼中忽地光芒一闪，蓦地转变方向，舍了男子，直扑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