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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晴好终是日上峰 ...

  •   夏末的阳光白晃晃照射在人的身上,南宫勋立在一棵樱树之下,笑望着婷婷立于自己对面的樱漓。

      “樱花娇潇春欲薄,漓人画畔妆挽回。”南宫勋轻声念出,樱漓嫣然一笑,在这灿烂樱花之下,更显得人比花娇。

      樱漓笑眼望着南宫勋,几月未见,南宫勋眉眼如剑,身形磊落,樱漓悠然开口:“父亲要见你!”

      南宫勋神色不变,依然微微含笑望着樱漓,樱漓心中一阵紧张:“你不愿?”

      南宫勋轻捋樱漓的如娟长发,浅笑道:“我怎会不愿呢?只是要见未来岳丈大人,心中不免紧张。”

      樱漓双颊一红,垂下头去,娇怯之声几乎细不可闻:“我已与父亲说明,他…不会难为你的。”

      虽是如此,当庸利王端然坐在自己面前之时,南宫勋心下却不免揣测,庸利王不是一直不同意樱漓与自己的婚事吗?这次突然要见自己究竟是为何?

      庸利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南宫勋面沉如水,他果然是个心思缜密之人,自己真的就要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嫁给这个心思如此深沉之人吗?

      庸利王哀叹一声,可自从太子倒台,很多事却并非是自己可以左右的了。

      “勋儿,本王从小看你长大,你与樱漓又自幼相识,你们本是极好的姻缘,”说到此处,庸利王话锋一转“可你知道为何本王一直不应允你与樱漓的婚事吗?”

      南宫勋知道此时两人再没有可以隐瞒的,便也坦言说道:“庸利王向来不喜武将,觉得勋注定一生杀戮无法给樱漓安定的生活。”

      庸利王点了点头,眼神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张年轻俊朗的脸,可这张脸上却充满了与这年龄不相符的冷冽之色,即使是在面对自己之时,即使即将与自己谈到的是自己所爱之人,他的脸上依然是那抹淡定,好像什么都已在他的掌控之中,什么都不会让他动容一般。

      南宫勋审视着庸利王的神色,继续说道:“南宫炙权本是本朝的武将现在也已位居相位,他既已开了本朝先河,庸利王应该知道我定也可做到。”

      庸利王看着这张笃定的脸,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可以做到,可这正是我不希望樱漓跟着你的原因。一将功成万骨枯,朝代的更迭总是充满了鲜血,勋儿,凭你的才干,何苦要蹚这股浑水?”

      南宫勋望着庸利王,目光锐利如剑:“朝局已然如此,试问庸利王我等可有孤身于局外的权利?”

      庸利王眼中透出一丝柔和的光,虽然他知道说服南宫勋并不容易,但为了女儿,他依然要一试:“我已在泷洲为你们置办了宅院,买地千顷,存银万两,可保你和漓儿安享一生,你可愿抛开现下的一切与漓儿同往?”

      南宫勋神色一震,他对这次谈话设想了很多,但此时庸利王的话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庸利王是从前太子党有力的支持者,现下太子倒台,难道他真的看破了这权势之争?

      南宫勋微微皱眉,是商暄楚吗?他竟这么快就拉拢了庸利王,为了折断商暄岐的羽翼,这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计谋。

      这个计谋既可以成全自己的女儿,同时又可以使对于商暄岐不再相帮,庸利王不亏为朝堂中不倒的旗帜。

      商暄楚应该与庸利王私下有了协定,如果自己退出,他定可护自己和樱漓周全,想到这里南宫勋冷冷一笑:“庸利王真的以为勋若愿主动退出,四皇子便会对以往之事既往不咎吗?”

      庸利王眉峰微动,他果然聪明,居然已经料到了自己的背后是商暄楚。

      庸利王苦笑一声道:“现下的局势,已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老夫除了选择相信,实在是别无他法。”

      庸利王不会轻易认输,南宫勋心下怀疑,现下的局势是前太子倒台,皇上未立新的太子,四皇子肯定是人选之一,庸利王既然投得这棵大树,又怎会出这无奈之言。

      庸利王看出南宫勋眼中的疑惑,心下不免哀叹,如果那日自己不曾让樱漓入宫献舞,今日自己也不会要出此下策了。

      南宫勋疑心甚重,庸利王只能选择如实相告了。

      “自那日宫宴之后,商暄岐他……”说到此处,庸利王悠悠叹息一声。

      南宫勋刚刚淡然的神色再难寻见,他面色一冷,心中却已有了答案。

      难怪一直反对自己的庸利王会突然同意这门婚事,难怪他会以自己的女儿为诱饵让自己放弃这争权之路,南宫勋神色一凛道:“勋定不辜负庸利王厚望,不论朝堂如何,绝不会让樱漓受半分委屈!”

      庸利王看到南宫勋脸上的神色,心中一慰,虽然他野心勃勃,虽然他处事狠辣,但他对漓儿却是一片真心。商暄岐虽然表面上看是个不问政事的闲散王爷,可最近他的表现却也清楚得让一向看轻他的朝堂大臣知道了,他没有行动并不是他没有争夺的实力。

      庸利王恨声说道:“本朝之礼,叔表亲不可婚配,商暄岐不是不知,可他依然流露出对樱漓的觊觎之心,是他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欺我失了前太子的支持,现在连护女的能力都没有!”

      南宫勋冷声道:“王爷息怒,他既然生了这份心,就怪不得我了。”

      庸利王眉毛一挑,这句霸气十足的话让他对南宫勋刮目相看,南宫勋神色诚挚道:“现在的情势勋实在无法全身而退,但勋承诺,当这里的事有了了结,一定会带着樱漓离开这里,寻求安定的生活。”

      庸利王点了点头,自己在朝堂中身不由己恐怕无法全身而退,本来指望南宫勋可以放弃这里的一切,唉,罢了,虽然他无法离开,但他相信南宫勋一定可以保护樱漓,不论自己的结果如何,自己也可了无牵挂了。

      出了房门,樱漓便闪身出来,紧张得望着南宫勋,虽然父亲已经答应了自己,但她还是有一些担心。

      南宫勋见到樱漓也不说话,只是径直向前走,樱漓巴巴跟在后面,看南宫勋没有停下的意思,再也忍耐不住拉住南宫勋的衣袖道:“你们到底谈得怎样了?”

      南宫勋看着樱漓焦急的眼神,再也忍不住一笑,这一笑如此明媚,尤其是南宫勋一向神色淡然,这微笑看起来是如此炫目,樱漓一瞬便看得呆了。

      南宫勋将樱漓拉入怀中,感觉心中对她得爱恋已经无以复加,他口中喃喃道:“我已经答应王爷了。”

      樱漓扬起头疑惑道:“答应什么了?”

      南宫勋微微阖目,将樱漓拥得更紧:“漓儿,这下你跑不掉了,我答应王爷的是你的一生一世!”

      樱漓眼中腾起一层泪雾,荼靡花迟,自己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自己终于可以和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相守一生了。

      南宫勋一向刚硬的心现在柔软异常,虽然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但他再也不会放开樱漓。

      南宫勋想娶樱漓,但还需要过南宫炙权这一关,南宫勋心中最不愿见的就是这个名誉上的父亲,可为了樱漓,即使是虎穴他也要闯上一闯。

      就在南宫勋斟酌着与南宫炙权的这次见面之时,燕升却突然送来了大夫人病重的消息,南宫勋思索片刻,换了身素色的衣服,前往南宫府。

      看门小厮看到南宫勋骑马前来,眼神中一瞬迷惑,自从出得府去,二少爷就再没有回来过,侍从们私下谈论,也知这二少爷虽然是朝中将军,但与老爷似乎不甚和睦,再加上出了府的静姨娘,这一切更让南宫府的秘密如淡雾一般在南宫府中肆意扩散,大夫人病后,便由玉姨娘掌管府中大小事宜,玉姨娘不比大夫人,为人甚是随和,所以这谣言更如春风下的野草一般,疯长起来。

      南宫炙权知道后一怒之下杀了一个仆从,这些谣言便突然而止,然而在下人的眼神之中,这却已经成了心照不宣的事。

      看门小厮一边去内室传话,心中一边猜测,这二少爷再登南宫府的门,且穿得如此素诰的衣服,莫不是要生出什么事来?

      南宫炙权听到南宫勋来了,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闷闷说出几个字来:“让他进来吧。”

      南宫勋见到南宫炙权,他们此刻的关系本已势同水火,可南宫勋面色却依然恭顺得垂首而立,并淡淡地唤了声父亲。

      南宫炙权冷然问:“你来这里作甚?”

      南宫勋答道:“听闻主母病重,勋特来探望。”

      南宫炙权冷冷一笑,说出的话更是让人听了彻骨地寒冷:“人还活着,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南宫勋依然没有抬头,语气不变道:“上次大哥来云华山庄求取解药,不知是否是父亲的意思?”

      南宫炙权细眯着双眼,冷哼一声:“以我对你的了解,这事你既已做下,定然不会让人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也不会中途收手了。”

      南宫勋缓缓抬起头来,因为他听出南宫炙权冷然的语气有了一丝变化,原来他还是在乎大夫人的死活的。

      南宫勋开口道:“勋确实没有什么解药。”

      南宫炙权逼视着南宫勋的双目,厉声道:“那么你就是来看着她死的了?”

      南宫勋看这老狐狸终于急了,反到气定神闲道:“前些日子,勋偶遇一名医,谈起大夫人的症状,他倒是给勋指了一条医治之路。”

      南宫炙权疑惑地“哦”了一声,等着南宫勋说下去,他当然清楚,南宫勋心心念念要大夫人的命,怎肯轻易施救。

      南宫勋也同样迎视着南宫炙权狡猾的双眼道:“孩儿希望父亲能促成我和樱漓郡主的婚事。”

      “就这么简单,这婚事你本来自己就可做主。”南宫炙权疑惑地问道。

      南宫勋淡淡开口:“孩儿要的是圣上赐婚,依父亲在朝中的地位和皇上对父亲的倚重,只要父亲开口,皇上一定愿意成人之美。”

      南宫炙权心中一震,原来如此,随即他唇边出现了一抹微笑,这微笑让南宫勋看了不寒而栗。

      南宫勋知道,自己此举已经将自己的软肋暴露给了南宫炙权,一直对樱漓虎视眈眈的商暄岐让他恐惧,他不敢冒险,所以急于将樱漓纳入自己的保护之下。

      再次见到大夫人时,南宫勋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床上那骨瘦如柴的妇人已经全无血色,自己进入室内时,她正望向门口,眼中的绝望几乎将人沉溺。

      她再也不是那个颐指气使的大夫人,再也不是一句话就可以定人生死的当家主母,此刻躺在病榻之上的妇人,再也没有一丝光彩,竟如一堆枯骨一般,以前精心保养的容颜不复存在,她的苍老已经超越了她的实际年龄,南宫勋几乎怀疑躺在那里艰难地喘着气的老妪就是曾经翻手为云,复手为雨的大夫人。

      室内空气闷热,各种药物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让南宫勋眉头一皱,再加上大夫人一直卧床无法起身,室内更多了一种让人作呕的腐朽之气。

      大夫人看到走到近前的南宫勋,涣散着绝望的眼神有了一丝波动,她艰难地开口:“你终于来了。”

      南宫勋唇边讥讽的一笑,心中十分快意,如果不是担心母亲的承受能力,他真的希望母亲可以看到此刻大夫人将死的模样。

      南宫炙权轻声道:“可惜,现在还不能让你死!”

      大夫人瞪大了双眼,因为她的瘦弱,这双眼看起来更加空灵可怖。

      南宫勋悠然转身,留给大夫人一个难解的背影,大夫人缓缓闭上双目,两行清泪流下,这不死不活的日子真得磨光了她所有的锐气与骄傲,曾几何时,一直被自己踩在脚下的瘦弱少年,也可开口决定自己的生死,她想冷笑,可这简单的动作她都已经无法完成,这些年,自己真的错了吗?

      南宫勋离开了大夫人的房间,他没给大夫人服用任何药物,他甚至都没有碰过她的身体,但大夫人竟神奇般得好起来了,苍白如鬼的皮肤竟渐渐有了一丝血色,只是身体上长久的亏缺不可能一日补好,大夫人没有死,却也已经形同废人。

      南宫炙权心中冷笑,南宫勋做了一笔很好的生意啊,不过南宫府的当家主母如果真得死在如此不明不白的境地之下,自己也会颜面无存。

      用一个婚事换一条命,他觉得还是值得。

      一日朝堂之上,南宫炙权开口请求圣恩:“小儿南宫勋与樱漓郡主自小情投意合,现在二人都到了适婚的年龄,臣斗胆,请圣上赐婚。”

      皇上一听心中一喜,自那日朝宴之后,樱漓便时常来到宫中侍奉自己,他喜欢这个女孩的简单与直率,全然没有其他公主娇滴滴的摸样,正想给她配一个如意郎君,还怕太过文弱的书生配不上樱漓的英姿勃发之气,正在犹豫间,南宫炙权就像提前了解了自己的心思一般说出了赐婚之事。

      再看南宫勋已经是一个战功赫赫的年轻将军,面容俊朗,此刻将两人想在一处,真真是一对再合适不过的壁人了。

      这两人如果真得结成夫妻,南宫炙权与庸利王这两个老狐狸行事便会顾虑到自己的儿女,那对自己来说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想到此处,皇上哈哈一笑道:“既然南宫丞相开口了,那么朕便成全了这对佳偶!”

      皇上金口一开,南宫勋心中始终悬着的一颗大石终于落了地,他高兴地跪在地上谢了圣恩。

      可此时,商暄岐的眼神射在南宫勋的身上却又如利剑一般,商暄岐心中恨道:自己想要的人还从来没有得不到过,居然求得皇上赐婚,好你个南宫勋,居然如此不动声色地抢了我的人。

      南宫勋感受到商暄岐的目光,此刻娶樱漓会让自己前所往往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吗?可即使要付出这样的代价,自己也要如此行事,因为他绝不会像义父和母亲一样,此生只能空空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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