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那些时间带走的爱恨已不再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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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
“你怎么会有我全部的专辑？”陈一舟把筷子咬在嘴里，偷偷抬眼看许苏的表情。
许苏咀嚼的动作慢了一拍。
“你以前就知道我？难道你是我的粉？”
许苏的额头冒出一滴汗。
“啊，还有，那面墙……”陈一舟往电视机后瞄了一眼，“怎么说，a hoarder（囤积狂）？”
许苏看陈一舟的眼神有些怪，陈一舟却起先笑了起来。
“hoarder？”许苏扬了扬眉，“啊，过会给你看点东西。”
结果导致，陈一舟之后的整顿饭都在想，那些“东西”是什么，却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还是许苏打开了房子里唯一关着的门，陈一舟原本还以为那是卧室，却在许苏开门的那一瞬间，发现旁边卧室的门其实是敞开着的。
灯一亮，陈一舟又一次被那围着房间整整三面墙的书架给惊住了。
书架几乎接近房顶，不留给墙壁一点缝隙，全是书，那种感觉令人窒息。
但陈一舟不得不承认，他爱死这个书房了。
许苏站在靠门的书架前，那里有一层唯一空着没有书，却摆着许多奇形怪状的骨头，对，是骨头，而许苏正把玩着其中一个。
“这是什么？”
“兔子的小腿骨。”
陈一舟的眉头紧了紧，瘪了瘪嘴，小心翼翼地从许苏手中接过那块骨头，左右翻来覆去地看。他又抬头瞥了一眼那一排的骨头，许苏“好心”地在一边一个一个地告诉他，这是兔子的肋骨啦，小白鼠的尾骨啦，各种各样，稀奇古怪，每种都有好几个，大小不一，颜色也会略有差别。
好像有点渗人。
“学医的都跟你一样，家里放一大堆动物骨骼？”
“这不是你要的，医生家该有的样子么。”
陈一舟自动脑补了一下，把动物骨骼换成了人体骨骼模型，好吧，真的很恐怖，医生果然都不是常人所能胜任的职业。
陈一舟决定早早地抛弃了骨骼标本们，转而投奔了另外两面墙的书。
嗯，那边一整层全是动物尸骨的墙他还是不要再瞻仰的好。
书架上的书大部分都是医学方面的，英文偏多，生涩的词汇就是陈一舟常年待在国外也无法看懂。而其余的部分又比较杂，小说、散文、诗歌，还有成套的漫画和连号的杂志。
书房的中间摆着一张书桌，简单地摆着一台笔记本，堆着山的教科书和资料，还有做到一半的笔记，上面还躺着一只钢笔。桌面上触手可及的左手边，陈一舟还发现了掩映在文件纸底下的《长恨歌》和《海边的卡夫卡》，真是风马牛不相及。
陈一舟觉得，许苏这哪能叫生活白痴，他是太懂得享受生活了。
“这么多书，你都看过？”
陈一舟正好瞥到一本书，从书架里抽了出来，聂努达的《二十首情诗与绝望的歌》，他一直很喜欢的诗集。手中的是一本中文版，而陈一舟布鲁塞尔的家里，有相同的英文版和法文版。
翻开书页，在扉页上又发现了同CD封面背后相同的字迹，写着——“爱很短，遗忘很长。2004.9.5”。
爱很短，遗忘很长。
不知道为什么，陈一舟发不出声，只觉得心底微微的痛。
许苏的脑袋从后面凑过来，“怎么可能，好多都没看过。个人癖好，看到喜欢的就忍不住都搬回来。”
“所以，hoarder无误。”
陈一舟匆匆把书塞回进了书架里，回头又看到许苏干净的面容，是不可置否的表情。
他忽然又想起Eden来，遗忘似乎真的需要很长的时间，有些东西又怎么可能全部忘掉呢，除非……陈一舟又瞥了一眼身边的人，突然从心底溢出一股异样的情绪。
除非什么？除非找一个人，重新来过。
12月24日。
许苏从书店出来，天色已经暗了，华灯初上，大街上放着各种Mery Christmas的歌曲，路过商场门口还意外地看到了圣诞老人在向路人发小礼物，他才突然意识到，今天是平安夜。
没走几步，电话就响了起来，许苏一看，是梁忆如。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喂”，梁忆如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许苏，快来IN PUB，顾珏也在。”
许苏看了看表，“这么早，还没到7点。”
“这不是平安夜人多嘛，再晚点来就没位子了，你快来快来。”
“我还没吃饭。”许苏有点推脱。
电话那头吵得厉害，手机不知被谁抢了去，半天没有声音，再出声的时候却是顾珏。
“我才回来你就不给我面子，过来吃饭，我请客。”
然后便挂了电话，不容许苏拒绝，许苏苦笑。
半年前，顾珏没有跟任何一个人打过招呼，默不作声地跑去援藏了，只有许苏一个人知道，他是为了逃避一个人。
顾玨跟他同寝室5年，尽管许苏大学的时候就在外头租了房子，后两年几乎不住在寝室，但和顾玨的关系却是最好的。许苏不得不承认，自己越发骚包的穿衣打扮，完全是受了顾珏的影响。
也只有许苏知道，顾珏是喜欢男人的，和自己是一类人，他们从发现彼此的秘密开始，就维持着不一般的友谊。
许苏在IN PUB里找了许久，才在闪烁的五颜六色的灯光下找到了梁忆如他们，7、8个人，都是S大医学院毕业后留在附一院工作或是念研究生的。
顾珏坐在一行人的最边上，正百无聊赖地捏着瓶啤酒灌自己，许苏乍一看，差点认不出他来。顾珏瘦了很多，胸前的锁骨甚是明显，皮肤被晒成了小麦色，穿着很简单，一改以往的骚包风格，甚至还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整个人都斯文了一圈。
“哈，苏美人，你可来了。”顾珏第一个看到他，笑呵呵地把许苏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哎呦，半年不见，长得更美了嘛，想不想哥哥啊？”
许苏忍不住白了一眼身边的顾珏。
刚才还看他瘦了、收敛了，还以为真的是被伤透心之后转性了，结果这说话的风格可是一点没变，现在整个一斯文败类。
“我说，你倒知道要回来。”
“呵，再不回来，我研究生就毕不了业了，我老板跟我说最多帮我延长半年。”说着，拿起了桌上的啤酒瓶，又灌了几口下去。
许苏看着，蓦地觉得有点儿心疼。
半年前顾珏不声不响地去了西藏，是因为同顾珏交往了3年同居2年的赵云深结婚了，跟市卫生局副局长的女儿。赵云深是附一院最年轻的脑外科专家，美国留学回来的博士，当时因为带病理学的钱博士临时出国学习，赵云深便来代课，顾珏就是那时候跟赵云深认识的。
顾珏并不想买醉，他只是还有些放不下。今天去附一院，正准备上电梯的时候看见了赵云深，但对方却没看到他。半年的时间，似乎也抹不去过去那三年的时光。
赵云深，他总是有办法，搅得自己不得安宁，顾珏想。
“看到藏羚羊了？”许苏突然没头没脑地插了一句。
顾珏一愣，他知道许苏没问他跟赵云深的事，也没怪他当时的不辞而别，已经是没为难他了，“我去，我住的那地方荒山野岭的，藏羚羊？我只看到了小山羊。”
许苏突然就笑起来，从后面环抱住了顾珏的肩膀，随手拿起一瓶啤酒，跟顾珏手里的碰了碰，故意拉长了声音，提高了调子说：“来来，奴家给你接风。”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那些时间带走的爱恨已不再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