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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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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床上,眯了眼露出一个笑:“真是难得,美人居然会自己来找我。”
慕容烈也笑:“看王爷还有力气调笑,想必伤得不重了。”
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地在桌边坐下。桌上托盘里一套白玉的茶具,他便自己取了个茶盏,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己坐在那里,优哉游哉地喝了一口。
我半撑起脑袋,目瞪口呆。
这位兄台,好歹你我昨日方做过那种事吧?
你是看本王受了伤不能把你怎样,今日特地来报一箭之仇的么?
方想开口,颈边一缕头发落下来,我抬手理了一下,低头正看见自己衣襟大开,长发散乱地披了一肩,不由暗咳一声,悄没声息地又躺回枕头上。
敌不动,我不动。
慕容烈仍坐着慢慢喝茶,我已是困得快要睡着了。
昨夜折腾了一夜,早就支撑不住了。上下眼皮正粘在一块儿,突然听见桌边的人说了句什么。
我眨巴了好几下才勉强睁开眼:“什么?”
他一手托着茶杯朝我看来,又笑了一下,这才慢慢开口:“慕容风死了吧?”
我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摇摇头叹口气:“美人,我原不知你家中是可以直呼长辈姓名的?”
慕容风便是前些日子病亡的慕容家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倒也算得上人物。慕容烈只问了这一句,却也不催着我回答,仿佛问之前便已知道了答案,现下不过出于礼貌,告知我一声。
我趴在枕头上,懒洋洋地笑。
到了这地步还想不出来,我便真要怀疑他这些年是怎么执掌慕容家的了。
几乎已经笃定是慕容家的下任家主。慕容老爷子病危的时候,却接到通知称朝廷似有异变,不得不秘密进京。
方入了京城便落在我手中。虽然他自己隐藏了行踪,然而下任家主失踪了这么久,慕容家却一点来救人的迹象都没有。
更不提昨日那明显是冲着他来的暗刹教顶级杀手。
显然,慕容家有人想除去他。原因,不外是为家主之位。
而照着慕容家似乎已经把他遗忘的现状看来,慕容老爷子应该已经过世,现下正是一片混乱。而他原先的手下,不是一早就被那人控制住,便是正陷在那个大泥潭里,不得脱身。
慕容烈坐着,仍旧优哉游哉地喝茶。
茶杯夹在三个指头中间,轻轻地摇晃着,仿佛杯中的不是碧螺春,而是上好的陈酿。这个喝茶的小动作,倒是和我有些像。
我眯了眼看他,不由笑道:“美人,一个人喝茶岂不无聊?不如你靠过来,我们说说话?”
慕容烈抬头看我一眼,微微一笑,居然真的放下茶盏走过来坐在床边。我一边继续咧着嘴笑,一边在被子下面护住了哑穴。
只要能开口叫,府里那么多人,还怕了他不成?
护住了才想起,这人现在没武功,忍不住又自己唾弃了一回。受了个伤,连脑子都不好使了。
他一只手伸过来,扣住我腕口。我也不缩,笑嘻嘻看着他。总归他现下功力尽失,不能把我怎么样。
探吧,探吧,本王正脉象虚浮、血气凝阻呢。昨晚那一掌可是结结实实,半点没掺水的。
他探过脉,面色不变,只又把我的手放回被子里,竟然还小心地掖了掖被角。我抬眼一笑:“美人当真体贴。可是终于想通,愿意以身相许了?”
慕容烈面带微笑,只是仔仔细细地打量我。我看他神情,慌忙表态:“美人,我见你有危,来不及多想就挡上去了,这一掌可是结结实实挨了的。若不是我属下昨晚替我输入内力护住心脉,命早就不在了。你可不能怀疑本王这一片深情啊——”
正絮絮叨叨地说着,慕容烈已经站起身来,又是一笑:“告辞。”
“啊?”我半张着嘴,看他拱一拱手就径自走了出去。直到他出了屋,这才合上嘴。
我知道他今日来,最想问的其实是另外一些事。
比如,既然他已经陷在王府,为什么还会大费周章地来刺杀他?
比如,他被关在府中数天,为何今日突然可以出了那个小院?
比如,昨天晚上为什么要替他挡下那一掌?
而所有事情的关键,其实只有一点:
这场混乱中,我究竟是什么身份?
我重新趴回枕上,笑了一笑。
今后对他的态度,也该从这么轻浮的调戏慢慢改过来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趟这趟浑水。
闭了眼睛,方才的睡意却了然无踪,半晌不得入睡。
天杀的!我一把拽过被子蒙住头,恨恨地咬牙。
我是早晨吩咐下去,若慕容烈要来见我只管带来便是。
可我也没指望他这么早过来啊!
在床上翻来倒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一睁眼,外面又已经黑了。
桃红柳绿进来服侍着用了饭,仍是些清粥小菜,只是吃起来都是一股子人参味儿。我嚼了一口就皱起眉头,抬眼看了两个小丫头一眼,一言不发地乖乖全吃了。
饭后又是服药。除了早晨喝的一剂,又多了两粒药丸。我朝那药丸瞥了眼,便知道是宫中拿来的疗伤圣药。仍是不发一言,全都吞了下去。
那药丸确是极品。服下去不一会儿,便觉一股暖意自上腹升起,缓缓地融入四肢五骸,全身无一处不惬意。我让两个小丫头出去了,自己导着内力在床上调息几个周天。再睁眼时,背上的伤痛竟已好了大半,昨晚一直郁在心口的几丝残余戾气也似都消散了。
我起身下床,自行找了件披风披着。门外并无人贴身守着。我便静静地走出去,隐在阴影里往方子扬的住处去。
方子扬本是我的贴身侍卫,住处也离我的屋子近,不多远便走到了。我方要推门进去,眼角瞥见不远处似乎有黑影一闪,匆匆地离去了。挑了挑眼角,伸手推门。
方子扬正披着外衣站在打开的窗边,不知在想些什么,等我进了门方才发觉到。叫了声“殿下”,神色一瞬间似有些慌张。我自己解了披风,走到桌边坐下,笑着说:“听桃红说你内力过损,卧床不起。怎么我看来却是精神大好,还有力气站在这里吹冷风?”
方子扬的脸色在烛火里明暗不定。忽而外衣一扬,呼地跪下:
“子扬护卫不周,请殿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