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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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睡到日上三更才起床。洗漱完，柳绿一边帮我绾发一边道：“殿下可算起了，宫里来了旨，刘公公自下了早朝就一直在前厅候着，可是有了些时辰了。”
我懒洋洋地半靠在椅背上，只斜了眼看桃红将午饭的碟子一样样摆到桌上，不由哀叹一声：“桃红丫头，你是想活活饿死我罢？”
桃红咯咯笑道：“柳绿妹子说了，殿下内里受损，吃不得油腻。这几日便将就些吧。”嘴上说着，手中并不停，一边又道：“知道殿下不喜欢人参的味儿，今天的饭菜里都没加参熬。只是这一碗血燕粥，是无论如何也要全喝下去的。”
我苦了脸道：“你们是真要将我弄成个药人才罢休么。”
吃完饭，仍是一大碗药，两大枚药丸。都吃完收拾了。柳绿站在一旁看我，桃红便笑着接道：“殿下也让刘公公等的够久了，便去传了吧？”
我摆摆手：“不急。我记得前些日扈宁太守又命人送了些荔枝来，说是去年藏在冰窖里的最后一批了，去拿了来好了。”
桃红转身出去，我捧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对一旁的柳绿道：“这人倒想得出这点子。命人在山里凿了大地窖，储满冰雪，取夏天新鲜的荔枝深埋进去。这一年他陆陆续续送上京来，也不知一共累死了多少匹马。”
端上来的磁盘，中间握着十几枚红中泛青的妃子笑。我想起这典故，抿嘴一笑，顺手拈了一枚起来漫不经心地看：“存了一年，口感也差多了。不过这早春时节，有这等口福已是不错。想来便是皇兄也吃不到这样的东西呢。”
桃红自己拈了一个剥皮。柳绿也拿了一个，一边剥一边微微笑道：“咱们陛下最恨的便是贪官污吏、劳民伤财。若是送到宫里让陛下见了，指不定明天官帽就保不住了。”
我微微叹气，张嘴接住桃红递过来的一枚果子：“所以呀，也只有我这样横行京中的恶霸王爷，才能有福享这独一无二的东西。”嚼了两口，将核吐在一边，眯了眼笑道：“只是可惜，他拿来讨好我，其实跟让皇兄知道，也没什么区别。”
刘公公进来的时候，桃红正笑嘻嘻地叼着一枚果子，要嘴对嘴地度给我。被见礼声一惊，玉齿微微颤了一下，一枚雪白晶莹的果子便骨碌碌滚到桌子下面去了。
我惋惜地叹气一声，合了嘴，又抬手将自己的衣襟笼笼好。抬眼看时，刘公公一张脸好似大红的菊花，额上全是汗。天下人见了便得下跪的圣旨被他托在两只手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倒像恨不得要把那黄布缎子扯开擦汗一样。
我咧了嘴一笑：“刘公公，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刘公公忙不迭点头道：“好，自然是好的。听闻殿下微恙，老奴实在是心中担心……”
我懒懒地一摆手：“好了，客套话也不用说了。”眼睛瞥向他手里的圣旨，眉毛一挑道：“哦？这次居然真有这一本正经的圣旨过来？说起来，本王还真是好些年不曾见这东西了呢。”
我不理朝政，自然从不见圣旨。上一次，大概还是在出宫开府的时候。
“我这王府里，也不用装模作样地玩什么宣旨接旨了。刘公公你就直说吧，皇兄难得想到我一次，到底是什么事情？”
刘公公脸僵了一僵，旋即又是一脸笑，恭敬地将那卷黄缎子放到桌上了，这才开口道：“殿下可还记得前些日子渊国使臣来的事？”
我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恍然大悟地一拍巴掌：“我记得了，是那个祸害美人不是？叫萧……萧……”刘公公待要提点，我又一拍巴掌道：“萧晗！”说完了，自己得意地一笑：“说到美人，本王可是有过目不忘之才的。”
桃红柳绿都掩了嘴轻笑。刘公公拿袖子悄悄擦了擦汗。
我想了想，又道：“不过这美人和我有什么关系？莫非渊国要和咱们和亲，皇兄特地命我收了美人不成？哈哈哈哈……”说完颇觉自得，自己大笑起来。
刘公公陪着笑了一会儿，方才道：“回殿下，这个，和亲倒的确是要和亲，不过是咱们送公主过去。陛下今日早朝下了旨，咱们玄国的送婚使，便是……便是，便是殿下了。”
“哈哈哈……啊？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了？”
送走了刘公公，我拿指头捏着那黄布缎子一角，抬手哗地抖开。斜着眼瞄了个大概，嘴角勾起个笑，又把那缎子扔回一桌荔枝皮里。看见盘子里还剩下五六枚果子，便朝一旁的桃红笑道：“你们两个也吃了好几个了，剩下的给方子扬拿去吧。”想了想又道：“对了，再到厨房去，叫他们做一碗方才的血燕粥送过去。”
又抓过笔扯了张纸，刷刷地写了几个字，给柳绿道：“拿给莺兰去。”
等两个丫头都出去了，我往后靠在椅背上，伸手拿过一旁早已凉了的茶，晃着手腕一圈一圈转着。想了一会儿，又伸手将那黄布缎子拿过来，抖开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又勾了嘴角，将那凉茶送到嘴边，一口抿了。
莺兰不到晚饭时间便回来了，一进屋便苦着脸嘟嘴坐了，一边拿手指擦拭鬓角没洗尽的易容。我遣桃红柳绿去叫方子扬过来，托了下巴笑嘻嘻看她：“怎么？又被你姐姐训了？”
小丫头愁眉苦脸地说：“我不过就是替了子扬大哥的位子，多在王府耽搁了几天。姐姐管得也太严了。”
我笑道：“你姐姐可是为你好。”
莺兰哼了一声：“姐姐自己不喜欢殿下也就算了，还不老让我跟殿下一块儿。我真没看出来，殿下哪里像坏人了？”
我微微眯了眼睛，挑起一边眉毛：“你又怎么看出来，我哪里像好人了？”
说话间方子扬推门进来，行了礼便立到一边，仍然眼观鼻鼻观心。我瞧他气色，比起昨天晚上已经好了不少。朝一旁的座位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来。
又朝莺兰道：“好了，说吧，你姐姐都说些什么了？”
小丫头努了努嘴，开口道：“慕容家那摊子浑水，现在还是慕容刑占了上风，只是剩下的几个有联合起来对付他的样子，最近日子也不太好过。府里那人的手下，一小半投到慕容刑手下了，一小半成天往咱们这王府里跑，剩下的倒不见什么大动静。姐姐说不是在暗中平衡局势，便是在蓄精养锐。不过看今天外面候着的那些人的动向，府里那位应该已经开始有所指示了。”
我拿手搁在桌子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过了片刻才叹了口气道：“只盼我没看走眼才好。慕容烈动作可千万得快些，我可不想带着这么个烂摊子去渊国。”又道：“吩咐你姐姐手下的商行，这几天打压再紧些，不用怕引起怀疑了。反正走到现在这步，迟早是要跟慕容烈交待底细的。”
莺兰点头应了。我又问：“暗刹教可有消息？”
小丫头摇了摇头，眉毛拧成一团：“暗刹教自有了这些年来，自己杀的、替人杀的冤鬼里，不是没有武林名宿、达官贵人。可至今也不见有人追到过他们的老巢。江湖上也只知道暗刹有明暗双王，明王总戴着面具，暗王就没人见过。”
我瞥了一眼方子扬，笑笑道：“经你这么一说——那明王的面具，可有什么特点？比如，额头上有个标记什么的？”
莺兰惊讶道：“殿下也知道？据说明王面具双眉正中，确是有个焰形刻印的。”
我笑眯眯道：“我不仅知道，我可还亲眼见过呢。”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