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积情感》写字的螃蟹

34、你们曾经有什么

　　被拉着一路急走的展露当然不想错过这么好的八卦素材，好奇宝宝似的打听跟凌逸风一起的女人是谁。不胜其扰的苏沫只得回答她“那是他的太太”。
　　“太太？他已经有老婆了？”
　　展露的一声惊呼，换来身边经过的几个人的侧目。
　　“有老婆有什么奇怪，难道你以为他喜欢男人？”苏沫没好气的说。
　　“可是不对呀！他怎么表现的并不像似结过婚的人呀？”
　　对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苏沫懒得回应，眼睛扫过路旁的服装店橱窗里陈列的姿态各异却没有生命的模特们。
　　“哎，我能问问他一个已婚男人为什么还总用那种要吃人的眼神看着你吗？”
　　苏沫的眼睛正望向某个橱窗里，一个木偶似的模特脖子上围着的一条流苏的围巾。她觉得那围巾似乎应该要松松垮垮的围着才好看，现在这样似乎是围得过于紧了些，让欣赏的人都觉得不舒服。
　　废了点力气把目光从那个别扭的围巾上移开，苏沫干干的回展露说：“姑娘，拜托你这种事情不要乱说。”
　　展露倒是很无所谓的说：“这都什么时代了，已婚的女人一样可以被人倾慕的好不好？被人欣赏又不是坏事，那么紧张干嘛？你怕我哥知道啊？放心啦，我不会在他面前说这个。”
　　苏沫讶然，她觉得自己和展露其中必然有一个人的思维是不正常的。同时，她也有些庆幸展露会有这样新潮前卫的想法，因为这样她才不至于大惊小怪的跑到展鹏飞那里去说三道四。不论出于何种心理，她都不希望展鹏飞知道这其中的复杂关系，尤其那个人是凌逸风就更不太好说清楚。
　　展露见苏沫还是不说话，忍不住再问她：“你跟凌逸风是同学，那他的老婆也是吗？”
　　“不是。”
　　“刚看你们几个人的样子，好像都是旧识啊？”
　　苏沫不答话，低着头默默的走路。展露也安静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个人走进百货公司里，随着同样是这个时间下班出来的逛街的一些白领们各家店的试看、试穿。
　　苏沫并不很热爱逛街这项多数女性们都热衷的休闲活动。她的购物经验是，想好才去，到那儿就买，买完走人。也因此，她有固定的几个消费品牌，这些年也甚少改变。
　　不过眼下，不想被展露一直围绕着她不想谈论的话题而宁愿跟着她漫无目的转下去。
　　手里已经拎了今天第六件战利品的展露看苏沫空着的两手，问她：“真的就没有你想买下来的？”
　　接了她手中的几个袋子，苏沫耸肩。
　　“这样我还能帮你多提几个。不过恐怕你一个月的工资不够付这几件的帐单吧？”
　　看着手中购物袋上的名牌LOGO，苏沫很是觉得这位小姐没有出来打工的必要。
　　“你难道不觉得购物是非常美好的享受和放松压力的事情吗？”
　　“我如果把每个月的工资在两个小时内花掉，会有很大压力倒是真的。”
　　展露听了很受不了的翻了眼睛说她：“姐姐，我求求你行吗？千万不要再跟别人说这话，人家还以为我哥养不起你呢！”
　　婚后除了住的房子是展鹏飞名下的，苏沫真的很少会用到他的钱。不是展鹏飞吝啬，几张他给的卡此时也就在苏沫的包里，只是她总觉得用着不那么理直气壮。家里大一些的支出都由展鹏飞的帐户直接扣除，其它日常的开支都是苏沫在负担，她一直觉得这样很公平。
　　但这些就算跟展露讲，想必她也是无法理解的。苏沫只是笑，并不回应她。
　　本来就是消遣，两个人没有什么目的乱转，谁想却走到了男装区。
　　展露自然没有购买男装的念头，苏沫本就没打算要买什么，两个很有默契的走向电梯口。
　　快转弯的时候，苏沫因为多看了一眼那个没有生命的男装模特，脚步却因此而滞了滞，随后便走过去仔细的看了那衣服。
　　深灰的颜色，剪裁利落的款式和精良的做工，苏沫更在伸出手摸到柔软的羊绒质地后，并不迟疑的对专柜小姐报上一个尺码。
　　展露随手翻了翻吊牌的价格，口中就“啧、啧”有声的说：“行啊！这价格你还真下得去手？”
　　一边拿了展鹏飞给的卡递给收银员，心想着反正也不是我付款，一边回展露：“我这不也为了不给你哥丢脸吗！”
　　“你难道没听过？男人有没有面子是看他女人的品味。”
　　“所以说，你哥应该有面子的很。”
　　接过导购手中已经包装好的袋子，苏沫帅气的转身走向电梯。展露跟上笑着打趣说：“所以我现在才觉得你越来越可爱。”
　　其实不会刻意的去讨好谁，只是展露由最开始对自己的满身敌意，到现在越来越亲近的关系，让苏沫确实觉得很轻松。而且她不得不承认，展露其实是非常好相处的女生。她不会像有些家境好的女孩子一样小气任性，动不动就乱发脾气，当然除了嘴巴厉害点，人还是非常热情善良的。看来展家的儿女们所受到的教育和家庭熏染果然不错。
　　展露接过去苏沫手中的几只袋子，表示不想再逛的意思，于是很默契的出商场找辆车直奔“沸腾鱼乡”。
　　在吃的口味上，两个人是最能达成一致的。苏沫其实算是一个矛盾的人，平时油腻大的东西并不爱吃，总是喜欢吃些清淡的素菜。可是又偏偏遇到口味极重的川菜时就控制不住自己，每次只要想到都会食欲大开。可巧展露也是川菜的忠实追随者，两人于是一拍即合。从前苏沫每次想吃辣，总会打电话给林雪婷。可自从她失恋又快速恋爱后都没什么时间，展露便取代了她这位吃友的位置。
　　两个人，四根筷子，一盆红得热闹的鱼片，小小的包厢里充满了麻辣鲜香的味道。
　　吃到已经下去大半盆水煮鱼的时候，展露拿过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大口，冷不防问还在低头挑着鱼片的苏沫：“你还没告诉我，你跟凌逸风的太太是怎么认识的呢？”
　　苏沫筷子还在盆里，眼睛抬起看到她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表情。垂下眼，夹出鱼片到自己的碗里，挑着刺说：“你也知道我跟凌总是同学，跟她太太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展露很显然对于这样简单扼要的答案不会满意。
　　“那也是高中时候的事儿了吧？看着他太太对你可并不是很友善啊？你们，应该不只是同学那么简单吧？”
　　苏沫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把挑完刺的鱼片放入口中。可是吸气的时候却把辣气吸入气管中，立时咳个不停。伸手拿了茶杯喝了几口水，才勉强把咳止住，只是脸已然被呛得红透，眼泪竟也呛了出来。
　　拿了纸巾擦过嘴，瞥见对面的展露似笑非笑的拿眼瞄自己。苏沫喝着茶水掩饰刚才的慌乱。
　　展露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撑着向前探的上半身，两眼放光的问：“我猜对了是吗？你们三个人之间发生过什么对吧？”
　　从杯子后头看对面年轻女孩的双眼。眼光清澈，带了猜中别人心思的兴奋眼神。
　　片刻的迟疑后，苏沫回答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故事。露露，你大概小说和电视看得太多了。”
　　展露当然不会被轻易的就打发掉，虽然一开始有些失望，不过马上想起什么的问：“那凌疯子看着你永远一副需要吃药急救的样子是为什么？还有，雪婷姐说你们曾经同桌了三年是因为他不愿意跟别人坐一起，那他怎么就愿意跟你坐？那次你晚上出去吃饭，回来我在窗前看到他的车停在那好半天也不开走又是干嘛？哎，你们是不是曾经好过，后来被他太太抢走了他？”
　　“姑娘，不要把小说和电视里面的情节拿到生活中来对号入座。他是他，我是我，不要用‘你们’这样容易引人遐想的词汇。他就是我过去的同学和现在的老板这么简单。”
　　话题因为苏沫的不回应而被打断，但就在她们吃过晚饭刚回到家，却又被一通电话的响起而让苏沫不能回避。
　　“苏苏，干嘛呢？”电话里传来林雪婷听上去就甜到发腻的声音。
　　换了鞋，外套还没来得及脱的苏沫，拿着电话坐到沙发里拽过一个抱枕在胸前准备跟她磨会儿牙。
　　“我跟展露在外面逛街刚吃了水煮鱼回来。”
　　“你现在有人陪着逛街吃饭就再用不着我了是吧？”
　　苏沫根本不理她装出来的大叫，回说：“我是想找你陪啊，不过某人现在恐怕要跟另外一位先生请假才出得来呀！”
　　知道林雪婷最近跟张雷像连体婴似的状态，还有张雷每天的电话追踪让苏沫忍不住酸她几句。
　　“得了吧你，就姐姐我还需要跟谁请假？你以为跟你似的，被展鹏飞一通电话就乖乖叫回家给他做饭去啊！”
　　最近因为上次把她扔在超市门口，已经被念叨几次了，苏沫讨饶地说：“行了，姑奶奶，我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还不行吗？再说你又不是没人陪。”
　　展露换过衣服洗了两个苹果拿过来，递给窝在沙发里已经没什么形象的苏沫一个。然后她自己像没骨头似的靠着苏沫把脚举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
　　又闲扯了几句，林雪婷突然说：“对了，打电话给你是要跟你说正事呢！你猜我今天看见谁了？”
　　“你每天见那么多人，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谁啊！”
　　“晚上我跟张雷吃饭碰到凌逸风和冷静了。”停了一会儿没听到苏沫的声音，她问：“喂，喂，苏苏，你听我说话了吗？”
　　“别喊了！都被你吵成耳鸣了，我听见了。”
　　“我还以为电话信号不好呢！你还好吧？受刺激了？”
　　苏沫翻了翻眼白，心想，你不就是想刺激我呢。“我好得很。其实我今天也见到冷静了，下午她来找过我。”
　　“她还想干嘛？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她不是如愿嫁给那个男人了吗？再说你也结婚了。难道她还想找麻烦，这女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看了眼紧挨着自己的展露，她正用带着思索的目光盯着自己，咬了一口的苹果还含在嘴里忘了嚼。
　　苏沫颇为无奈的笑笑，轻叹一声对着电话说：“虽然我们都觉得她是个大麻烦，不过她自己显然没这么认为。她回来是因为要办理离婚。”
　　“他们离了？”
　　林雪婷的大嗓门，使展露都下意识的转开了头，更不用提苏沫已经把电话举到很远了。听到没挂掉电话的林雪婷在那头，大声的喊着张雷，苏沫果断按下了结束通话的键。
　　空旷的屋子里，听到展露幽幽的说：“看来他是来真的，竟然打我哥女人的主意。”
　　虽然心里已经无比烦燥，苏沫还要安抚展露，她不能让这件事再闹下去，于是一语双关的悠悠说道：“每个人的婚姻都是双方自己的事情，外人是没办法参与和左右的。”
　　展露在听完这番话后，眼睛定定的看着她，目光竟然犀利到苏沫也为之一颤。
　　“你们真的有过什么对不对？我就觉得奇怪，他为什么每次看你的时候总是带着让人无法理解的不甘。你们曾经好过的是吧？”
　　苏沫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解释清楚曾经的一切。那些曾经的过往原来一直让她念念不忘，并像似一把刻刀在记忆的某个位置留下深深的印记。无论那些快乐或是悲伤的往事，她从来没有遗忘过。但只是经过了时光的洗礼后，那些情景都仿佛最爱的电影片段，偶尔会想到回味一下，却再不是她生活的全部。
　　“小丫头，知道什么是曾经吗？曾经，就是那些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去的日子。谁都会有。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苏沫拍着展露的肩故作轻松的回应。
　　说完这句话，苏沫起身慢慢上楼。走到房间门口，回头看到展露还坐在那里发呆，提高了些声音说：“早点睡吧！这不是你该烦恼的事情。”

　　已经开始会所那边的培训工作，可是展鹏飞还没回来。晚上吃饭时，向来话语不多的苏爸爸也忍不住问起女儿展鹏飞的归期。
　　苏沫扒着碗里的饭，含糊不清的回说：“快了吧！也就这几天。结束那边的工作就回来了。”
　　正端着一碗热汤上桌的苏妈妈听到女儿回答忍不住数落着：“真是跟你们年轻人上火。没结婚那会儿就成天介在我眼前晃悠，谁想到这都结了婚怎么还是整天在我眼前转啊？看看楼下你李阿姨家那闺女，早你结婚也没几天，人家孩子都会叫我姥姥了，你倒好，别说孩子了，就连丈夫都不经常见面，也不知道我和你爸还能不能见到外孙。”
　　“那不是因为他工作太忙吗？再说不也就这次走的时间长了点。”
　　“他是够忙的。没见过举行完婚礼就扔下老婆出门的。”
　　苏妈妈心疼自己女儿，一时也忽略了还在场的展露。还是苏爸爸打断自己老伴的抱怨，打着圆场说：“现在的年轻人哪有早早就要孩子的，都想趁着年轻做出点成就，也想多过几年二人世界，你这老太婆就别管了。”
　　苏妈妈听了老头的话换了比较柔和的语气说：“鹏飞忙我也知道，可是生孩子又不用他。再说我不也是想趁着咱们老俩口身子骨还硬实，还能给他们带带孩子，帮忙照顾照顾呀！”
　　苏爸爸何尝不想早占抱上外孙，只是这种事情并非老人们能解决的问题，只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一直没出声的展露瞧着苏妈妈的脸色缓和了些，也问苏沫：“真的，你跟我哥到底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啊？上次回家我妈也问呢！爸爸虽然没说什么，但看他那一脸关切的样子想必也是想早点抱上孙子，你们到是抓紧了呀！”
　　苏沫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任大家磨破了嘴也不坑气。
　　“这孩子！问你话呢，到是听见了没有啊？”
　　苏妈妈并不算多的耐心终于耗尽，又提高了嗓门问苏沫。
　　“哎呀，知道了。不过生孩子也不是说想生就有的。你们以为是买土豆白菜那样去市场就有的吗？”
　　苏妈妈听了，气得忍不住扔下筷子指着女儿跟老伴告状说他宝贝女儿又开始气人了。苏沫赶紧吃完了饭拉上展露匆匆离开。
　　之前有一阵子，苏沫确实想过要个孩子。试探的问了展鹏飞两次，他没明确的表示出要或者不要。后来就是凌逸风突然出现，苏沫又徒然加大了工作量，再有展鹏飞又成了集团的法律顾问。这一系列的事情让苏沫也无暇再想那个本不是非做不可的决定，这事也就被她自己忽略掉了。经过刚刚自己老妈和展露这样一问，她又有些畏缩了起来。就有点像自己本来要做一个十分容易的事情，但被大家一再的提醒和催促后，反而迟迟下不了决心，甚至开始退却了。
　　苏沫最近开始在酒店和新会所两边跑。因为这两个地方离的并不近，往返基本都是许经理用车载她。极少数的几次她自己打车。
　　接触的次数多了，直觉感到许文知道她跟凌逸风的过往，幸而他从来不问，才没让苏沫刻意的回避他。偶尔在车里也随便聊聊，但他也从来不会把话题扯到很敏感的地方。
　　这天苏沫又来会所这边上课，顺带着这些女孩子们熟悉将来要工作的环境。转过一圈向回走的时候迎面遇到来检查收尾工作的凌逸风和一旁陪着的工程部经理。他正微皱着眉脸色不算太好的跟工程部门的人说着什么。
　　走近了一点，碍于带着的这许多员工在场苏沫不得不点头跟他打招呼，“凌总”。
　　他点点头没说什么，可是就待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却突然转过头问：“你穿这么少不会冷的吗？”
　　看到周围人的好奇表情，苏沫也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样的话，呆愣过后状似随意的说“还好”就带着人匆匆走了。身后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议论传到她耳中。
　　“看到我们老总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高富帅，真的不是普通的土豪能比的。”
　　“没想到他那么年轻啊！”
　　“我要能有这样的男友或老公就好了。”
　　“想得美。”
　　“你怎么知道我追不到？”
　　“可别小看我，追给你们看！”
　　“……”
　　苏沫心里还真的挺佩服这些年轻女孩子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