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墨鸢_墨墨

1、楔子

　　楔子

　　如果不是遇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没有人会在隆冬的夜晚还在外面游荡。即便这夜晚有着清冷的月色，即便没有凛冽的寒风，一丝丝阴冷依旧如跗骨之蛆一般，尾随着人们的脚步，一点点地渗进厚厚的冬衣里。
　　这是一个隆冬的夜晚，有着清冷的月色。
　　街上的商铺早就关了门，小镇上的人们早早地缩进暖和的屋子。大部分人，已经钻进了温暖舒适的被窝美美地睡去。只有零星的几扇窗子还透出烛光来。屋子里炭火爆出的劈啪声清晰地飘到了屋外。这让人更加渴望那红红的炭火盆和木炭所带来的满室焦香。
　　青衣书生不停地向手上呵气，背上的书箱冰冷地压在身上，分外沉重。他必须赶快找一家客栈投宿才好。他在一扇扇透出烛光的窗子中，寻觅着一家还没有打烊的客栈。这时，他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盏亮着的红灯笼。那不是普通的红灯笼，它似乎是悬在空中的，远远地，微微摆动着。书生不知不觉地走上前去。走近了，他发现，那盏灯笼悬挂在一颗大树高高的枝头上。所以远远看去，像是飘在半空中。书生松了一口气。
　　突然，一阵幽怨的琵琶声响起，一下子打破了夜的寂静。
　　突如其来的琴声让书生吃了一惊，他停下脚步，发现琴声的来源就在前面。细细望去，那红灯笼下头，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拉得好长好长。似乎是一个抱着琵琶的女子。是这个女子，正怀抱着一把琵琶，在弹奏着。
　　书生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
　　是了，是一个女子坐一块大石上，就在那盏红灯笼的下面。她怀抱着琵琶，正弹奏着一支非常哀怨的曲子。书生靠近看，女子一身红衣，从背影看，是一个体态婀娜的年轻女子。头顶上挽着精巧的发髻，一支步摇随着她的弹奏在耳边轻轻晃动着。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垂下来，在月色下闪耀着动人的光泽。
　　书生忍不住上前问道：“这位姑娘，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听姑娘琴声哀怨，莫非有什么伤心之事？”
　　琴声停下了。
　　“是啊……”女子轻声说道，声音如水一般温柔，却泛着说不出的寒意。仿佛初春刚刚融化的雪水，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却又在指尖留下刺骨的冰凉。书生并没有在意。
　　“姑娘，不妨你说出来。也许……在下能帮忙呢？”
　　“真的吗？”姑娘缓缓地问道。
　　“真的。”
　　“那你跟我成亲吧……”姑娘的话字字清晰地飘进书生的耳朵。
　　“啊？你……你说什么？”书生十分错愕。
　　女子突然站了起来，转过身。借着皎洁的月光和那盏红灯笼的映照。书生发现，女子的脸上，那本该有着美丽容颜的地方，竟然是一片雪白……五官，她没有五官！不！应该说这个女子，她……她没有脸！
　　书生大叫着转身就跑，身后的女子一跃而起，飘然跟在了书生身后。女子周身笼在鲜红的袍子下，轻盈得像一片羽毛，又像一只追着书生飘摇的红色风筝。她抬起一只胳膊来，殷红的袖袍几乎要触到了书生。
　　四周阴风骤起。
　　“来呀……跟我回去成亲啊……”女子的声音在书生耳边冰冷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