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渭水长安

1、荒芜旧居

　　呼哧，呼哧……起伏不定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李晚知道自己又在做梦，茫然一片的混沌里，只有自己拼命的地向前奔跑，脚步杂乱，气息粗犷，周遭的一切都幻化成扭曲狂乱的线条。风里飘来血的腥味，还有模糊不清的呻吟……
　　窗外蓦地一声重物击地的响动将李晚从噩梦中惊醒。起身擦了擦冷汗，披上外衣，李晚来到外间廊上看了看，果不其然，自己白日里洗的单子，连带着下面撑着的竹竿一并倒在了地上，夜里看不分明，想来多半是野猫碰掉的。
　　将半干的床单又搭回竹竿上后，李晚想着明日要在院里拉根绳子，方便晾晒衣物。俯身坐在廊檐下斑驳的台阶上，望着树影朦胧，鸣虫蛩蛩的小院，一时困意全无。时近中秋，月光很亮，笼罩着白日里有些荒凉的草木深深，倒也有几分姗姗可爱。
　　回想刚刚梦里的窒息恐慌，似乎已隔得很远。
　　事实上也确实很远了，发生在4年前的那一切，由于刻意的回避，已经渐渐不再想起了。
　　许是白日里的变故，较之过去刚刚结束的一成不变的牢狱生活，波动是大了些。
　　是的，李晚经历了4年牢狱之灾后，于昨日刑满释放。

　　李晚被院中清脆的鸟鸣声唤醒，太久没有人打理的院子，变成了鸟儿们的后花园，郁郁葱葱的花园，沐浴在晨光里，似乎一切都披上了绒绒的暖意。
　　简单的洗漱后，李晚在东屋里翻出两把锈迹斑斑的铁锹和锄头，就着湿漉漉的青石井沿，慢慢打磨。爷爷生前很爱惜农具，李晚从小耳濡目染，再加上四年的改造劳动，打磨起铁器来显得心应手。
　　最先开始清理的是堂屋到大门的石径。青石条铺就的时候，还没有李晚，经年的鞋底摩擦，雨水侵蚀，让这条石径温润又沧桑。野草从石板与石板之间的缝隙里顽强的伸出，藤蔓肆意延伸。只是清了一条小路，太阳便已升到半空中，李晚直起腰，擦了擦额角的汗，开始思考自己的午饭。
　　老屋里锅碗瓢盆这些器具洗刷下还能凑合用，可是食材调料却是一概全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李晚有些犯难。正当这时，大门外有人高声唤道：“小晚，小晚，你在家吗？”
　　李晚有些诧异，自己昨天回来虽是白天，可是一路也没碰到几个人，到村委会办完相关的手续，送走一同回来的狱警，自己就没再出过门，而且，自己这种身份回来，想来村里的人们也并不想多打交道。不知院外是何人，竟会主动上门。
　　李晚将锄头靠在墙角，上前拉开了大门，门外的人立刻迎上来，不等李晚反应，便挤进了院里。
　　“哎呀，小晚，婶子叫了好几声，你咋这么慢呢？这出去几年，怎么还这么慢吞吞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