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水（银土）》NarrateRain

47、Chapter 47

　　土方十四郎看着坂田银时，半晌都没有反应……大概是麻药的效果还没有完全褪去吧……但是麻药明明是打在腿上，为什么他却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乱成一团。
　　今天那个歹徒开枪的时候，他虽然觉得身体比平常迟钝了些，但并不是躲不开的……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在任务中走神了－－这是以往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
　　早上走的太匆忙，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没有理清，却在随后的时间里一点一点的浮现出来了。
　　灼热的空气，交缠的身体，气息和吻，以及“我爱你”。
　　他猛然记起那被情欲蒸腾的记忆里最为灼热的一句话－－坂田银时对他说“我爱你”。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眼看逃脱无望的歹徒下狠心开了枪，一秒钟大脑的空白让他的反应迟了那么一点点，也就是那一点点，让他感觉自己的腿猛然一痛，然后他听到了身边战友的呼喊，听到了人质的惊呼，听到了自己的身体撞击地面的声音。
　　再接着他被紧锣密鼓的送进了医院，推进了手术室，打了麻药之后精神渐渐涣散而去……但他却无暇再去想人质有没有解救出来，又或者自己的伤怎么样了－－他的脑海卡在那个坂田银时说“我爱你”的画面，一遍遍的重复播放。
　　－－他回答了他什么呢？
　　土方十四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
　　沉默的尴尬又延续了几秒钟，坂田银时挤出一个笑容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些，然后将手中提的袋子放到土方十四郎手边，接着顺遂的打开一旁的衣柜，将他的衣服挂进去，顺便还不忘了像平常一般调侃土方十四郎一句－－“嘿，十四郎……怎么伤到腿了？不过没关系，实在不行阿银以后可以养你。”
　　可是坂田银时故作活泼的说完这句话，病房里的气氛就继续沉默尴尬了起来－－换做平常土方十四郎一定会立刻回嘴，然后就该是两个人闹做一团……但是今天怎么……坂田银时手上的动作一停，侧过身体绕开挡住视线的衣柜门看向土方十四郎－－他头低低的盯着自己的被子，正在输液的那只手攥着被子的一角，闷声不说话。
　　坂田银时心下一慌，心想难道真的是伤的很严重，所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但实际上，只是从他的角度，看不到土方十四郎泛起红晕的脸－－他以前怎么那么迟钝？坂田银时对他好到如此地步，他却从来没有考虑过竟然有……那……那方面的可能性……现在细细回想起来，明明所有的一切早就渗透到了各个生活细节里了。
　　尤其这人说了“我爱你”，还说什么“养你”……再迟钝他也不可能发现不了了！
　　低着头的土方十四郎思绪一片混乱，而衣柜这边的坂田银时则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赶快把手上的衣服收拾完，然后给土方十四郎倒了杯水－－“先喝口水吧十四郎，我刚刚是开玩笑的，你的腿肯定不会有事的。”
　　土方十四郎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伸手去接坂田银时手里的那杯水，却在两人指尖相碰的一刻下意识的缩手，将那边水打翻在了床上。
　　“诶……对不起！”坂田银时立刻把杯子拿开，但已经来不及了，床沿和被子都湿了。歉意又为难的看了土方十四郎一眼，坂田银时出门叫来护士，表示土方十四郎需要换一张床。
　　护士小姐忙不迭的跑了过来－－这位帅哥警官深得她心，她可是很乐意服务的，更不谈现在又来了一位银头发的帅哥了。刚刚她们几个还在讨论这位受伤的警官有没有恋人，有的话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呢……然后就看到了另一位帅哥……嗯，这位没穿制服呢，所以肯定……
　　一边想入非非，一边查看了病床的情况后，护士表示土方十四郎确实应该更换一张病床比较好。正好一间病房里原本就是两张床，这间病房里又只住了土方十四郎一个病人，所以只要让他换到另一张病床上去就好了……但问题是，伤了腿的人可怎么换病床。
　　“得家属帮忙呢。”看了一眼还在低头数蚂蚁的土方十四郎，护士小姐转向了坂田银时，“你能把他抱到另一张床上去吗？我来拿固定腿部的架子。”
　　“嗯，没问题。”坂田银时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始终不抬头和他对视的土方十四郎－－“委屈你一下了，十四郎。”
　　说罢他给了护士一个眼神，两人同时开始动作。
　　坂田银时至今还不知道自己今天哪里得罪了土方十四郎，但办事要紧，他弯下腰，一只手从土方十四郎背后穿过，另一只手由于不方便去碰他膝盖的位置，于是只能从靠近他大腿根部的位置横过去，然后两臂一起发力，将土方十四郎抱了起来－－然后他就看到了对方依旧低着的头和红透了的脸。
　　土方十四郎无可奈何的靠在坂田银时怀里，努力的把头偏向另一边，但又忍不住担忧自己会掉下去，于是另一只手像是半推半就一般扯着坂田银时的衣服前襟－－看起来倒像是害羞似的……真的就是在害羞吧？那一瞬间，坂田银时只觉得自己也跟着脸一红……害羞什么的也是可以传染的吗？
　　倒是一旁的小护士催促了一声，坂田银时才想起正事要紧，于是三两下将土方十四郎挪到另一张床上。
　　整个过程也不过就十几秒的时间，土方十四郎的脸却更红了，坂田银时则出了一头汗。
　　就在一天之前，一个人还大大方方的一直调戏对方，另一个人还糊里糊涂的觉得一切正常……但当那层薄薄的纸突然捅破之后，似乎土方十四郎过去没有表现出来的害羞都集中到了一起，然后爆发了。
　　坂田银时跟着心情紧张了起来，但头一次面对会对着自己害羞的土方十四郎，他在不适宜和不知所措当中，却还有些隐隐的开心－－所以说，十四郎他终于意识到，终于明白了吗？
　　坂田银时原以为凌晨的事情发生过后，迎来的会是一场狂风暴雨，却没有想到土方十四郎的反应宁静到让他觉得不可思议……虽然还是有些小小的沮丧，但是既然没有表现出拒绝，也就是还有机会的意思咯？
　　坂田银时忍不住心头鼓动，感觉就像心脏里打开了一瓶可乐，小气泡一个劲儿的往上窜－－不行，他得先去冷静一下。再说……瞥一眼土方十四郎，坂田银时忍不住偷偷笑了笑。自己继续再站在这里，十四郎不会就这样一直低着头吧？
　　想罢坂田银时借着要向护士小姐请教一下怎么照顾病人的借口，跟护士一起离开了。
　　门啪嗒一声关上，土方十四郎长长的叹了口气，终于抬起头来，然后仰面靠着床头躺下－－啊，他不是明明伤的是腿吗？难道还会引起发烧吗？他怎么觉得整张脸，整个心脏都快要燃烧起来了呢？